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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辞安姐姐——”帐外忽然传来邢川的小声呼唤,声音很轻,几乎是贴在帷帐上悄悄喊得。

        沈辞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下,很快回过神,靠近邢川声音所在的位置悄声回应道:“有什么事吗?怎么不进来说?”

        邢川轻声笑笑:“不了,怕是我进去了,祁将军要将我视为眼中钉呢。”顿了顿,又道,“我……我有一事相求,不知辞安姐姐答不答应。”

        “但说无妨,我一定尽力。”

        “晚间我去了一趟禁林,结果祖传的那块玉佩不知何时遗失了。我想再去找时,已经迷了方向,找不到先前行进的路了。我怕军中清点人数时大家会担心我,就先跑了回来。姐姐可不可以明日空闲之时,替我向祁将军求求情,他对禁林最是熟悉,想必一定有办法。”末了,邢川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在嘲讽自己的无能,“哎,都怪我乱走。我本来是想提前熟悉熟悉禁林的环境,谁知这禁林竟然比传闻中还要错综复杂,是我太高估自己了。”

        沈辞安静静听着,忖度了一会,问道:“是通身白玉所铸的那块,就是从前你常常挂在颈间那个?”

        邢川“嗯”了一声,又道:“若不是那块玉佩对我实在是意义非凡,我肯定不会来麻烦……”

        “我知晓了。”沈辞安打断邢川的自责,答应下来,“我替你想办法。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邢川登时咧嘴笑了:“谢谢辞安姐姐!”

        隔壁帷帐中,将对话尽收耳底的某人,听着邢川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悄悄攥紧了拳头。

        第二日一早,祁箫便让陆淼吹响号角,将昏昏沉沉还在睡梦中的众人全都喊了起来。

        “集合——!”陈千舟第一个冲出营帐,睡眼惺忪地靠着条件反射大喊道。

        很快其余几个营帐中也零零散散地钻出许多人,一个个哈欠连天,有的还在伸着懒腰。

        祁箫见状,不紧不慢地伸出了三根指头。

        众人不解,眯着眼睛仔细辨识着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

        “三。”

        祁箫淡淡开口。

        众人:“!”

        散乱的队形顷刻间整齐划一,所有人瞬间睡意全无,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

        陈千舟醒过神来,立刻发现不对——只有统领将军一人在这,沈教头却不见踪迹。

        他向来是心直口快:“沈教头呢?”

        祁箫想起昨晚的动静,瞥了一眼沈辞安所在的毫无动静的帷帐,匆匆收回视线,冷声道:“今天训练骑射,每个人去后方驯马场领一匹马来。”

        声音冷峻的程度和昨日完全判若两人,从前那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熟悉感觉瞬间又回来了。众人大气不敢喘一下,一句多余的话也不再说,脚下生风似的跑向驯马场。

        边跑还不忘悄悄使着眼色——

        莫非昨晚沈教头惹将军生气了?

        -

        “小辞安,快尝尝,我烤的野鸡肯定是最好吃的!”

        “小辞安,你快看!今天的月亮好圆,不如我们一起许个愿吧!”

        “你许的什么愿?嘿嘿,我啊,我希望——”

        “一辈子和小辞安在一起,生生世世不分离!”

        “……”

        小辞安……是谁?是在喊她吗?

        “沈辞安。”

        这又是谁?这个声音好熟悉……比方才那些还要熟悉……

        这两个声音……好像。

        “沈教头。”

        祁箫冰冷的音色再次灌入耳内时,沈辞安彻底惊醒过来。她猛然起身,额头狠狠地同探身前倾的祁箫相撞。

        “嘶——”沈辞安吃痛地扶额,有些不在状态的看向祁箫,似乎他此刻不应该出现在这一般。

        祁箫也撞得不轻,但他只是草草揉捻了两下,便冷眼看向沈辞安:“日上三竿才醒,你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方才梦中小男孩的身形还模糊的留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沈辞安闭上眼睛缓了片刻,这才记起自己此刻身处营地,且今日还要早训。

        “抱歉,我……”沈辞安本想直说自己梦魇了,想了想觉得她与祁箫的关系还用不着交代得这么清楚,还是决定找个借口搪塞一下,“昨日太乏了。”

        “哦?这样啊。我看也是。”祁箫面无表情地瞧着沈辞安翻身下床披上盔甲,冷嘲热讽道,“入了夜还忙着与男丁私会,能不乏吗?”

        沈辞安闻言蹙眉不解,旋即明白过来,祁箫昨夜一定是听见了邢川来寻她所说的那些话。

        这个小心眼的男人,又要想着自己给他带绿帽子了。

        她张了张口想辩驳几句,祁箫却头也不回地走出帷帐,冷冷甩下一句话:“沈教头无所不能,想必一个玉佩,自己还是能解决的吧?”

        帷帐内瞬间只剩下沈辞安一个人。她听见帐外七零八落的传来一阵嘈杂的马蹄声,又听见祁箫高喊一声“启程”。

        喧闹之后,营地重归寂静。

        沈辞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祁箫这是连训练也不等她一起了。

        原本她还想着,这点小事就不劳烦祁箫,她自己去寻便罢了。毕竟眼看祁箫与邢川两人本就不太对付,怕这样一来矛盾更深。

        现在倒好,也用不着她想与不想了。

        无名火在心头乱窜,沈辞安一把抓起壁上挂着的冷剑,走出帷帐翻身上马,直奔禁林而去。

        还真当她是从前那个毫无手段,只能仰仗祁箫生存的细作了?

        -

        林深树密,阴风阵阵,呼啸拂过耳畔。马蹄踏过落叶踩出“沙沙”的声响,除此之外,偶尔有几阵鸟鸣声,便再无其他声响。

        沈辞安驾马飞驰,循着林间深浅不一的马蹄印记,仔细张望着两旁是否有白玉的影子。

        苦苦寻了半晌,几乎将带有马蹄印记的路段都寻了个遍,也不曾发现半点踪迹。

        奇怪。按常理而言,昨夜未曾落雨,此处马蹄印记明显不是单匹马所留。而禁林向来是军中境地,外人若不熟悉内部机关构造,很难入侵。若此印记不是邢川的马匹所留,还能是谁?

        或许是自己瞧得不够仔细吧。

        沈辞安索性翻身下马。印记在此处消失了,或许邢川中途也曾下过马,不如在这附近找找。

        方踏出半步,一直箭矢“嗖”的一声,擦着沈辞安的脸颊直直插入她右前方的树干。

        沈辞安警惕地看向箭矢飞来的方向,一手摸上腰间冷剑,随时准备动手。

        “就你这点防备之心,怕是早在禁林死个千百回了。”灌木丛被人拨开,露出的是祁箫的脸。

        沈辞安下意识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随即想起来刚才他那般对自己的态度,瞬间又冷下脸来。

        祁箫云淡风轻:“听见动静,来看看是不是有不安好心之人闯了禁林。”

        沈辞安不语。她不是很想接他的话。

        祁箫睨一眼神色冷淡的沈辞安,便知晓她在同自己置气,清了清嗓子道:“若是你现在求我,我也可以勉为其难陪你……”

        “爱来不来。”沈辞安没好气道。

        她正在气头上,本想直接拒绝了事。但考虑到今天禁林确实存在些古怪,悉悉索索的声音不绝于耳。不知道是沈辞安的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存在点什么。万一出了事,她一人应付不来,反而会给众人带来负担。

        “那陈千舟他们……”

        “他们回营地了。你的兵骑术太差,我让陆淼带他们回驯马场加练去了。”祁箫话语间颇为嫌弃。

        沈辞安白他一眼,正欲上马,却被祁箫抢先一步。

        “你——”沈辞安怒视祁箫,下一秒,祁箫向她伸出手来,示意她上马坐在他身前。

        “愣着做什么?我又没骑马,总不能让我走着吧。赶紧上来,这里没有其他人。”

        沈辞安环顾一周,禁林中出了他俩的声音就静的骇人,确实不像还有其他人的样子。

        但她此刻有种强烈的预感,祁箫压根就是故意撂下马来的。

        罢了,特殊情况,仅此一次。她安慰自己。

        二人就这样在林中徐徐转了好几圈,一无所获。

        祁箫温热的胸膛紧紧贴在沈辞安后背之上,她整个人被他环在身前。起初她还有些心思寻找玉佩,到了后来就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思绪也渐渐乱了起来。

        祁箫呼出的热气均匀扑打在她耳畔,沈辞安的心跳都随之加快了许多。重生以来,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因为正当的理由同祁箫距离这样近过了。

        但她能察觉出来,祁箫是有心事的。他绝不可能因为一个外人的玉佩这样上心。一路上他都十分严肃,不时左右张望,好像在警惕着什么一样。

        而且沈辞安这一路,不知为何,不曾听见他的半点心声。

        正出神,祁箫却忽然指向前方,温声开口:“是那块吗?”

        不远处的树根之下,杂乱的落叶见若隐若现透着芒光,乳白纯粹的玉色在枯叶间格外显眼。

        沈辞安颔首,便打算下马去拾。

        “别动!”祁箫察觉周遭有细微摩挲声,低声喝到。

        下一刻,四周涌现出数十个蒙面黑衣人将两人团团包围。

        “好久不见啊,沈辞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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