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叒见故人
作废？
沈辞安疑惑不已，她掏掏耳朵，想证实一下不是她听错了。
没搞错吧？辛辛苦苦找了这么久的人，现在人家站在你跟前了，你当众说婚约作废？
要知道您祁大将军的爱这么不值钱，那她上辈子受的苦又是为什么？
造孽了？上上辈子杀人放火被人诅咒不得好死了？
一众仆从此刻的神情与沈辞安相差无几，个个仿佛见了鬼似的，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
九公主也微微愣了神。
谁都没想到祁箫会这么轻易地就应下了。
“好，那我明日便同父皇言说。”九公主答得飞快，生怕祁箫反悔一般。
不等一旁的仆从苦口婆心来劝导她，她便先行一步，足下生风，匆匆钻上了来时的马车。
陆淼自知不宜多留，也识趣得悄悄退下。院落里只剩下沈辞安和祁箫两人。
沈辞安眼看众人都散了，也不想与祁箫单独相处，转身欲走，却被那人拽住衣袖。
她皱眉回望，那人闷声开口：“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问什么？”
“……”
“问我为什么退婚。”
沈辞安不觉好笑：“跟我有什么关系。”
祁箫望着她无所谓的样子，不知为何，竟觉得十分不是滋味。她为何这般云淡风轻，仿若与自己形同陌路，萍水相逢。
他松开手，不甘问道：“这难道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局面吗？”
“我希望看到的局面？”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沈辞安转过身子，仔细打量了一番祁箫，“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在意你？”
祁箫不语，只是默默注视着她。
若不是在意他，为何要亲自替他排毒，又为何会因为被当作替身而不悦。
“祁大将军，我与你本无缘无分。我亲近你，设计勾引你，救你帮你，都不过是因为我爱慕权势。而你的存在，可以让我顺着梯子一步一步向上爬。”
“更何况，你凭什么觉得，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留恋。”
沈辞安摆摆手，毅然离去：“不过都是逢场作戏，将军也别太当真。”
逢场作戏。
别太当真。
一双凤眸黯淡下来。
是他想得太多了吗。
-
次日清晨，祁箫早早的就被圣上召入宫中。
欧阳朔一事，致使弓兵营群龙无首，圣上索性取消了今年的三科汇典，改为由祁箫亲自选兵。加之沈万安邢川府万三人除佞有功，分别提拔沈万安为总教头，邢川为其副手，府万顶替弓兵营教头这一虚空之位。且陈教头今日身体情况逐渐好转，便暂时调回步兵教头任职，待寻得新的合适人选，再做打算。
除此之外，鉴于九公主失而复得之喜，圣上决定南巡，带上九公主一块儿，体察民情。
他命祁箫跟随，又特意点了沈万安一起。
也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孩子亲切的紧，放在身边也安心许多。
启程的日子就定在了三日后。
当日，云淡风轻，秋风飒飒拂面，甚是宜人。
一行人整装待发，都早早地候在皇城之外，等待圣上的龙辇驶出。
祁箫同陆淼两人各自牵了一匹马站在左侧，而沈辞安同邢川二人牵着马匹站在右侧，目视前方，仿佛互不相识。
这回，祁箫也不再与沈辞安计较邢川的存在了。那日她直白的话语，他到此刻仍旧记在心中。
不多会，城门大开，一队人马将龙辇包围在中央，浩浩荡荡地走出来。
圣上面带慈色，笑着同祁箫招招手，回过身，又朝沈辞安点点头。
后面跟的是九公主，她远远瞧见祁箫，像是触了什么骇人的物什，缩回视线。扭头有瞧见沈辞安时，反倒是喜笑颜开，小声跟她打着招呼，“沈公子。”
美人谁不爱？
沈辞安展露笑容，扬了扬唇角，谦然朝她颔首行礼。
一旁的邢川倒是有些诧异九公主待沈辞安这样亲昵，一时孩子心气，忍不住凑近了些调侃她：“属下也来拜一拜沈公子。”
沈辞安被他揶揄，倒也不恼，只道“一边儿去”便打发了混小子。
对面一人默默将所有收入眼底，一声不吭，漠然翻身上马而去。
祁箫的马匹一直行进在龙辇前后，而沈辞安便护在九公主身旁。
九公主忽而撩开帘子，忽闪着一对圆溜溜的杏眸，趴在窗子上瞧着沈辞安，“沈公子，你可有瞧见季先生？”
沈辞安自然不认识什么季先生，面露疑色。
“就是一个温文尔雅的教书先生，从前都是他教我识字读书，此次我求了父皇将他一块带来。”提到那位季先生时，九公主的眸中都泛起光泽。
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她耷拉下小脸，瘪瘪嘴：“只是父皇将他安排在了队伍后方，不让他跟我挨得太近。你能去帮我瞧一眼吗？”
沈辞安若有所思，点头应下。
怪不得她被自己吓了吓就要求退婚，看来这是心里头装了别人。
一想到上辈子祁箫死去活来的爱，她就想笑。
惦记了大半辈子，结果人家根本不拿你当回事，大牙都要笑掉了。
“哦对了，季先生他不通武艺。如果可以的话，还望沈公子能帮忙多多照拂。”
“好。”
说完沈辞安就勒马回身，要去队伍后面寻找那位季先生。
走过大半条队伍，都没瞧见一个书生摸样的男人，沈辞安心道该不会是圣上骗了那小妮子吧。
忽而视线内终于映出一辆简陋的马车，车窗处没有遮帘，沈辞安轻而易举地就能透过窗子看清里头坐着的人。
此人合着眼，不顾马车颠簸，平静地端坐于车内，长相十分温和，看起来没有一点棱角。
想必此人就是……
车内那人闻见动静，缓缓睁开眼，对上沈辞安的视线。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瞪大了眼睛，就差抬手互相指着对方。
若非两侧皆是护行的将士，沈辞安定要忍不住喊出那人姓名。
季如风。
暗坊出了名的好好先生，平日里总是谦和有礼，以笑待人。
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宛若世家翩翩公子。然而温润如玉的外表之下，却是一个极其凶残，手段狠辣，杀人不眨眼的疯子。当时在暗坊，几乎除了几位老人，无人再是他的对手。
即便是实力相当，也都甘愿在决斗场上认输。
毕竟认输只是受点惩罚，不痛不痒。但若是打输了，轻则缺胳膊少腿，重则一命呜呼。没人会去为了这点虚荣，把命都搭进去。
不过如此疯魔的一个人，却在某一时刻忽而销声匿迹，再也没人打听过他的下落。
原来是跑来给人家当教书先生了？
沈辞安不禁颤了颤。这九公主倒真是命大。
季如风一如从前，温和地冲沈辞安笑了笑，用口型对她说道：好久不见。
沈辞安颔首示意，却不宜与他在此时过多交流，又看了他几眼，匆匆回到队伍前头。
九公主依旧趴在车窗上，兴致盎然：“怎样？他可还好？”
沈辞安尬笑两声：“挺好的。”
他要是不好了，恐怕这队人马都得陪葬。
九公主哪里知道这些，只是一个劲儿地问着季如风，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侃侃而谈。
沈辞安跟在一旁默默听着，心下赞叹不已。
她很难将九公主口中的那些弱不禁风，强撑病躯的描述，与那位几近偏执且痴狂的极致武艺爱好者联系起来。
只能说，比祁箫更会演的人出现了。
小姑娘是在太能说，沈辞安耳根子都有些麻，终于忍不住开口：“九公主……”
那头却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别叫我九公主，听着生分。”
少女卸下所有防备，莞尔一笑。
“叫我慕辞欢就好，这样亲切一些。”
“嗯好，慕辞……？”
慕辞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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