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游船遇刺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祁箫往日常常念叨的名姓,难道不是慕辞安吗?
怎得这会又成了慕辞欢?
“嘘——”慕辞欢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抵在唇前,一双漂亮的眼警惕地朝两边望了望,确认旁人都没听见才继续说,“我只和你一人说了,你可别和别人讲!”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瞧着面前这位明眸皓齿的小公子,越看越亲切。没来由的,她就是愿意向他袒露心扉,不愿意像欺瞒外人那般将他也蒙在鼓里。
且她十分笃定,他定会为她保守好这个秘密。
“季先生嘱托我记住这个名字,莫要说漏了嘴。”慕辞欢瘪瘪嘴,“可我还是觉得原先的名更好听。”
沈辞安笑了笑,答应慕辞欢不同外人言说。
既然是季如风叮嘱的,恐怕这其中原委就没那么简单了。得了空,她得向季如风问个清楚。
沈辞安隐约觉得,这其中利害没那么简单。她忽然滋生了一个念头:
模糊不清的那段儿时记忆,到底是如何消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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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秋的江南偶尔笼罩在薄雾之间,飘渺虚幻,一眼望不到溪水河流的尽头。两岸垂柳已然不似春日盎然,却难敌桂树香飘百里,正是沁人心脾。
浩浩荡荡的队伍由京城一路走来,也用了小半个月之久,初临水乡之时,流水人家的岁月静好令不少久居深宫大半辈子的人嗟叹不已。
沈辞安遥遥望着面前这副自得悠然的图景,身心都不自觉地舒展开来。
整日混在一堆城府颇深的大人物之间周转,还要防备暗坊追杀,很久没有体会过如此轻松惬意的氛围了。
她深深嗅了一大口清新淡薄的空气,神清气爽。
圣上亦是怡然自得,放下了平日里帝王之态,此刻在众人面前舒展神色,仿若一位稳重慈祥的长者。
他捋捋长须,差身侧的公公唤众人下马,乘坐游船继续向南行进。
将所有马匹都安置在附近的驿站后,祁箫按照惯例留下清点物资。恰巧沈辞安与邢川走得晚了些,二人再次迎面相逢。
沈辞安正同邢川说笑,余光瞥见祁箫顿住的身形,也只当没看见,丝毫不受影响,兀自向外走着。
邢川也瞧见了祁箫,他在二人之间来回周转几眼,最终还是悄声开口提醒沈辞安:“祁将军……”
“哪来的祁将军?”沈辞安故作惊讶,“怕不是你看花了眼。”
语调不算高,却也不低,在旁无他人的棚里显得格外清晰。
陆淼眉尖耸起,担心的看向自家将军。
祁箫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闻言也只是垂了垂眼,转身继续清点。
待沈辞安二人走后,陆淼轻轻叹了口气。
好好的两个人,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出了驿站,邢川面上还留有浅笑,沈辞安瞥见,调侃他:“怎么,你看着很高兴的样子?”
邢川也不掩饰:“我自然高兴。”
沈辞安挑眉:“你不喜欢祁箫?”
邢川转了转眼珠,不说是,也不说不是,绕了个圈子回她:“姐姐不喜欢的我就不喜欢。”
“噗。”沈辞安被他逗笑了,自然地抬起手够上他的发顶,指尖顺入乌青发丝间揉了揉,一如长姐之态。
邢川乖顺的微微侧过身子,压低了些,好让沈辞安不用太费劲的举着手臂。
他指尖蜷起,一双桃花眼静静瞧着身旁人,暗波涌动。
何时你才能不把我当作孩子看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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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的天黑的越发早,刚及酉时,便已是暮色四合,华灯初展。
一行人分了好几艘游船,声势浩大,岸上两旁围满了前来目睹一眼天子真颜的百姓,此刻见到尊容,齐齐匍匐而下,行跪拜大礼。
不少人再抬眼时,早已热泪盈眶。先帝晚期愚昧,听信谗言,误杀忠臣君子,潘阳国民不聊生,整日深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一朝先帝暴毙身亡,现在的圣上接手龙椅,南治旱涝,北治戎狄,开仓济民,铁骑铮铮。现在的太平盛世,都是这位明君亲手领兵,一点一点将丢失的疆土收回,将坏死的田地翻新,才换来的。
天下无人不敬其,也不乏贼子觊觎其帝位。
那位不可一世的帝王此刻正笑纳他的子民献上的一片赤诚,他欣然颔首,呼唤众人平身。
沈辞安被这轩然之势所震撼,她头一次意识到,当初救下这位帝王,似乎确是明智之举。
俘获民心,便是一位帝王最好的认可。
而那些甘愿赴死的将士的心意,她似乎也明白了一些。
倘若是现在的她,恐怕也会义无反顾的拼死相护吧。
又向前行了一段路,岸边的百姓渐渐少了,众人这才卸下劲来,拢在一块欣赏江南夜色。
“沈公子!”本在另一只游船之上的慕辞欢,这会儿拎起裙摆,雀跃地朝沈辞安招了招手,旋即从船夫搭好的木板上小心翼翼地踱过来。
季如风依旧是一副文人傲骨的翩翩姿态,背着一只手,跟在她身后徐徐而来。
“你慢些,慢些。”圣上瞧见九公主自然是欢喜,又恐她摔着,一个劲儿叮嘱。
视线扫过季如风时,他面上的笑容一滞,似乎不太想看到他与自己的小公主呆在一起。
来到沈辞安身边时,慕辞欢原是笑着的,眼见身旁还有这么多人,瞬间敛了神色,恢复成初见那日的内敛之态,福身行过礼。
圣上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沈公子倒是亲人的紧,这丫头见了你,比见了朕还要高兴啊。”
沈辞安忙回礼:“不敢。臣只是与公主年纪相仿,公主许是从小缺少玩伴,所以亲切许多。到底也不过是孩子心性。”
“瞧你吓得。”圣上见她这般着急地解释,不由笑了,他瞧瞧九公主,又看看沈辞安。
两人眉眼间竟是出奇的相似,只是九公主的眉眼温润宜人,而另者眉目深邃,多出几分少年英气。
圣上哑然。为何偏是位男儿呢。
他抬手揽过沈辞安的肩,另一手将九公主往身侧拢了拢。
沈辞安毫无防备,这般被人带去,颇有些无措,又有些受宠若惊。
有那么一瞬,她以为是自己的生父温柔揽过自己的孩子。
“若沈公子是位皇子,那朕身边儿女相伴,倒真是可享天伦之乐去了。”
祁箫闻言,倏地抬眸。
圣上话中有话,他不得不仔细琢磨其中意味。
莫非圣上也认为……
“在下瞧着也是。这沈公子眉眼间,倒是与圣上极为相似,同九公主更像是一胞兄妹一般。恐怕也是圣上皇恩浩荡,沈公子有几分能攀附上龙颜,到底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
清爽沉稳的男音响起,众人齐齐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季如风。
圣上眸中神色晦暗不明,不动声色地审视着这个自打跟随九公主进宫起,就显得目的不纯的白面书生。
沈辞安也看了过去。对上季如风视线的时候,对方悄然冲她眨了眨眼。
沈辞安:“?”
“祁箫啊。”圣上松开揽着二人的手,转身面向一直站在角落一言不发的祁箫。
季如风刚才的话让他出了神,此刻被人唤到,不免愣了半晌才应下。
“趁着江南夜色,不若你同辞安一起乘小舟游玩一番。有你在她身边,朕也放心。”
祁箫听见“辞安”二字,下意识看向了沈辞安,直至那人并不理睬他的目光,才回过神来,明白圣上所指是为九公主。
他正欲开口拒绝,却见圣上眸中不可抗拒的神色。
凤眸微敛,浓密的睫毛低垂,映下一片阴影。
“是。”
九公主却着了急,说话都磕磕绊绊起来:“父皇,我,我只想同大家呆在一块儿……”
那头威严气势,让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最终闭上嘴,闷闷不乐地随着祁箫登上小船而去。
末了,还依依不舍地忘了季如风一眼。那人颔首,示意她放心去罢。
林间微动,竹影婆娑,斜长的影子映在船身上,犹如青蛇盘动。
夜色渐深,鸦鸣阵阵。
沈辞安敏锐地捕捉这声鸟啼,她依稀记得,上次在禁林,也是这般声响。
正当她犹豫是否要告诫众人戒备防袭之时,四周亮起森森剑影,数十名暗坊死士凌空跃起,剑尖直奔圣上而去。
杏眸登时睁圆,沈辞安来不及考虑,抽出腰间长剑飞身挡在圣上身前,腾出一手将他推入矮屋内后,以后背死死将空缺挡住,举起剑柄堪堪挡下毒剑。
护卫后知后觉之时,已有部分倒在偷袭的剑尖之下。
整个游船顿时乱作一团,丫鬟仆从惊慌失措的喊叫声此起彼伏,处处皆是刀光剑影。
沈辞安守在圣上跟前,同死士缠斗不休,邢川匆匆一路杀来,与她并肩作战,却听得后来者高声长笑:
“没想到这么巧,咱们又见面了。”
沈辞安应接不暇,草草抬眼,来人是丞林绍。
他竟然还敢来。
邢川瞧见那人,神色登时狠戾,桃花眸中不见昔日温润,只剩下寒冬凛冽。
下一刻,那人的矛头转而指向邢川。
“邢川,还不动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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