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邢川负伤
夜色寂寥,丞林绍的声音回荡在空中,周围杀戮声一片,鲜血飞溅。
直到又将利刃从一个突袭的死士胸口拔出,沈辞安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丞林绍话中是何意思。
她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与她背贴着背,奋力杀敌的好弟弟,一时间将后背完完整整地暴露在敌人的视野中。
长剑驱来,寒光一闪。
邢川敏锐地察觉那一道光影,飞身上前挡在了沈辞安身后。
沈辞安的视线追随着他,由诧异,到迟疑,再转为震惊。
那柄长剑直直刺穿了邢川的腰腹,沈辞安站在他身后,却还能看见一寸剑尖,在寒夜中赫然醒目。
即便如此,邢川也只是沉沉闷哼一声,咬牙挥动右臂,一剑将面前死士的颈部划开。
“沈教头!”陆淼匆匆赶来,后方死士刚刚清理完毕,一来便是眼前这幅景象。
沈辞安扶着邢川,倚着门板缓缓坐下。陆淼在身前替他们抵挡攻势,很快后方的暗卫也赶来,局势渐渐好转。
她从没见过这么多血。
即便是前世将祁箫一刀穿心,她也是极为仔细地研究过,那一刀并不会让人太过痛苦,也不会因失血过多而渐渐消亡。
只是一刀毙命而已。
而此刻,邢川腹下殷红汩汩如泉水涌出,她抬眼,少年的面色竟是不曾见过的苍白。
指尖不由得颤抖起来,缓缓握上那柄剑。
眉头拧作一团,沈辞安望了一眼因过度疼痛而浑身汗涔涔的邢川,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连死都不怕的人,这会竟然会害怕看见邢川痛苦地表情。
她怕他痛,动作很快,只一瞬,长剑便从他腹中拔出。
周围厮打声渐渐弱了下来,少年痛到浑身发抖,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沈辞安望着邢川破裂的下唇向外渗着血丝,奄奄一息的靠在木板上,鼻头一酸。
她忽然很怕就这样失去邢川。
衣袍边缘的布被人撕扯而下,沈辞安替邢川将伤口草草裹住,减少他的出血量,然后直起身子,捡起掉落在一旁的长剑。
她转过身子,远远望着桥畔之上的罪魁祸首。
眸中是重来一世所不曾见过的怒意在燃烧,修长的骨节因发力而泛白。
丞林绍见大势已去,正欲逃走,又见沈辞安如此凄惨的模样,忍不住高声讽她。
“看见了吗?这就是背叛暗坊的下场!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而下一刻,一道黑影凌空跃起,飞身落于丞林绍面前,一手扼住他的脖颈。
力道大的吓人,丞林绍登时噤声,一口气喘不上来。
他用仅剩的一只手臂狠狠攥住沈辞安的手腕,企图给自己挣脱一点呼吸的余地。
“背叛暗坊?”
那只手攥得更紧了些。
“你真当你有多大的能耐,能让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留你狗命?”
丞林绍满脸通红,身高马大的男人此刻几乎要被她捏住脖颈提起。
他眼中满是恐惧,像看怪物一般盯着沈辞安,神情扭曲。想必此刻十分后悔方才没有及时逃走,而是留下多啰嗦了那一句话。
“邢川永远不可能同你们为伍。像你这种败类,也永远不配得到老师的青睐。”
“你就应该沦为街边的一条丧家犬。”
咔嚓——
骨骼断裂的声音。
沈辞安捏碎了丞林绍的右臂,又用剑尖挑断了他左右腿的筋。方才还居高临下趾高气昂的男人,此刻就犹如一滩烂泥,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匍匐在地上,扭曲而狰狞。
此刻换沈辞安居高临下地俯瞰这具躯壳,她不想再触碰他身上任何一寸皮肤,方才亲手碾断他的胳膊,已经让她犯恶心。
她本以为断他一只胳膊,已经是留了昔日同窗的情谊。谁让他不知好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她的底线。
何况这次伤的,是她唯数不多,亲近的人。
回到船上,方才的死士亡的亡,伤的伤,逃的逃。
此次圣上出行也做了防备,出去明面上的这些护卫之外,暗处还跟随了大批武艺精湛的暗卫。因此损伤不算严重,只是少部分外围的护卫在第一轮进攻中反应慢了些,中剑受伤。
陆淼受沈辞安指示,带了几个下属前去桥头将丞林绍押回来,等待祁箫返程后处置。
她什么都不顾,待陆淼走后便匆匆赶到邢川身边。
邢川已然气若游丝,似乎是强忍着痛意撑到她回来。最后望了一眼面前这个女人,他努力挤出一抹牵强的笑容,倒在她怀中。
方才为他勒住伤口的步条已然被血浸染成殷红的颜色。
圣上缓缓从矮屋内踱步而出,他悲悯地看了一眼倒在沈辞安怀中的邢川,抬了抬手,吩咐下人召来随行的太医诊治。
众人靠岸下了船,一路赶往最近的客栈。
祁箫匆匆赶回来时,船上只剩下几人围着邢川和太医。
“臣有罪,臣……”
圣上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自责,让他起来。
毕竟是他让祁箫陪同九公主出游,又怎么可能在此刻怪罪他救驾来迟。
到底是人祸难测。
祁箫扶着圣上,欲将其护送至客栈。他回眸一眼,却瞧见一圈人中间,邢川面色惨败,赤裸上身,一旁的太医正在为其清理伤口。
而他的旁边,跪坐着沈辞安,双眼不曾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抬起过片刻,仿佛周围的一切此刻都不及她面前那位少年的生死重要。
那双杏眸中闪动的不安与心疼,是祁箫不曾见过的情绪。
他不知道,上一世每每他负伤归来之时,沈辞安已经将所有的温柔的担心都给了他。
可他辜负了她。
“沈公子……”
一颗心倾注在邢川身上,耳畔骤然响起了慕辞欢讶然无措的声音。
沈辞安茫然抬眼,她竟没有发觉慕辞欢是何时回来的。
疲惫挤出一抹笑意,吩咐陆淼将公主带回客栈去,外面不安全。
慕辞欢谢绝后,担忧地看了看沈辞安,便由季如风陪着离开了。
“唔……”
搭在沈辞安腿上的指尖微微蜷缩,少年喉间低低发出声响。
无精打采的沈辞安登时来了精神,凑上前去替他擦去额角的汗渍,仔细询问是否好些了。
邢川眸色迷离,显然还未缓过来,没有回应沈辞安的话语。
指尖艰难攀附上沈辞安的手背,轻轻捏了捏那人因为害怕而颤抖的手腹。
泛白的唇角浅浅扬起,他不想看见沈辞安这般不安的神情,只好尽自己所能去安慰她。
“暂无大碍,只需静养一段时日,每日记得按时服用我调配的药方。约一月有余,小公子就能正常活动了。”太医擦擦额角的细汗,起身又同沈辞安交代了些抓药的事宜,随后由陆淼陪同着送回客栈。
晚风微凉,轻轻拂过二人的面颊,拂起沈辞安额前凌乱的碎发,飘然落在邢川唇畔。
她眼中漾着浅浅泪痕,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身子。
“我……可以……”邢川吃痛皱了皱眉,虚弱吐出一句不完整的话语。
沈辞安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头,以不可抗拒的态度分担了他的大部分重量,缓慢带他行走。
“你就别逞强了。”
“我来吧。”
肩头倏地一轻,她抬眼茫然看去,却见祁箫已然将邢川托起,勾住他腿弯和脖颈,踩着轻功远去。
沈辞安:“?”
祁箫竟有这样好心?
不得不说,邢川虽然年纪小,但身形却与祁箫不相上下。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以如此暧昧的姿势依偎在一起,看起来着实有些别扭。
夜色深沉,沈辞安不再多想,匆匆追去。
-
是夜,客栈之人大都无法安然入睡。
一场突如其来的乱战爆发的要素实在太多,沈辞安回到自己屋内时,忍不住回想起方才的细节。
丞林绍……他那句话,似乎,邢川依旧归属于暗坊。
他当真这一路以来,都是在利用自己的同情心欺瞒自己吗。
还有她的身份。丞林绍高喊几声,她与暗坊之间晦暗不清的关系几乎已经了然公之于众。圣上又是如此聪慧之人,恐怕早有揣度。若是如此,她又该如何向他解释。
……早知道方才就应该要了他的狗命。
叩叩叩。
“谁。”沈辞安声音懒散,她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那头无人回应,屋门受人“吱呀”推开。
还未回头,沈辞安已经猜到了个七七八八。
如此蛮横无理之人,除了祁箫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她有些心烦,想要赶祁箫出去。她还没想好应该以什么态度面对他。
是感谢他搭救邢川,还是继续因为他的薄情寡义而漠然。
沈辞安下意识冷声:“出去。”
那人不予理会。
“我说出去。”腰间短匕已然出鞘,一只大手却按住她的势头。
她抬眼。
祁箫面上没什么表情,眸中却是意蕴不明的神色暗暗涌动。
“我有话要同你说。”
“不想听。”
“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
沈辞安神色微动。
他终于查清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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