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未修文
气氛变得一度焦灼了起来。
任凭翠娘平日里在醉雨轩里是如何的嚣张跋扈,说一不二,所有人都要对她唯命是从,现在也只能在程公子的犀利眼神里乖乖听话。
“是,既然程公子与那位小公子交情甚深,那奴家也就不必多加打扰,就……现在就把此玉镯交给公子吧。”
翠娘甚至讨好的将手中的数据,一并提前给了程世誉,并没有提及那五百两黄金的事情。
程公子恢复了温柔的模样,似乎刚才那一脸阴沉的样子,并不是他本人,只是翠娘生出的一个幻象罢了。
“阿巳,你把这当据好像收着,再拿出一千两黄金出来,交给这位老板娘。”
他出手特别阔绰,听到有这一个数目后,翠娘刚才所生的委屈和憋气,一下子仿佛已经翻篇了,雨过天晴,笑得见牙不见眼,“哎,谢谢,谢谢程公子,这怎么好意思呢?”
“妍儿,你快送程公子到绛颜处,吩咐下去,好生伺候着,切勿怠慢了。”
她对身边的小丫环吩咐道。
程世誉再也不多说什么了,也不管那翠娘,以及身边来来往往的姑子如何抛来的媚眼,他径直往前,心不在焉的走着。
一心一意,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手心握着的那只玉镯。
终于将那玉镯握在手心里,程世誉感觉到又欢喜,又有一丝丝的难过。
握着那只玉镯, 他仿佛已经将季渝牵在手心。
一直以来想说的话,还是埋藏在心底,最终没有办法说出来,就是他最大的遗憾。
因此,他还是恨,还是埋怨,还是有诸多的不甘。
他一路思绪万千,走走停停间,突然听到前面有一个女子娇笑:“程公子,你这是在思念美人吗?可是你的美人不在这,而是在反方向,你这是越走来,越会显得南辕北辙了呢。”
程世誉抬头,原来已经到了花魁的闺房里去。
而那个妩媚万千的花魁绛颜,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嘴角扬起,好像在调侃似的。
见到翠语轩,绛颜亲自动手泡了一壶茶端给程世誉。
“有劳绛颜姑娘。”程世誉站起身来,规规矩矩地双手接过。
他小小的抿了一口,这茶味跟他前两天来的时候不一样,比起前两天的口味,现在所泡的淡了许多,也略带着点苦涩,而且还有点药味。
“这茶……”
“跟昨天的不一样。”绛颜姑娘首先说了出口,“确实如此,因为今天程公子的心情跟昨天的截然不同,小女子并根据公子的心情,泡了这一壶苦茶,正好对应公子的心情。”
程世誉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
“阿巳,这已经没有你的事情了,你就先出去吧,我和你在公子,还有事情要聊,还有一些温存,要好好的回味回味呢。”
绛颜朝阿巳抛了一个媚眼,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媚眼,这醉雨轩的姑子们都会的伎俩,就当堂把阿巳给迷了个七荤八素,心跳快的飞起。
——果然,这婿眼的效果还是得看人,还是得看脸。
阿巳红着脸,慌忙低着头出去了。
绛颜掩嘴而笑。
“你把他打发了,我过会还要找他呢。”程世誉说。
绛颜:“你找他做甚?你就算找他,让他去做,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与其浪费时间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身上,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应该如何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他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程世誉有些不悦,反驳道。
“现在小季公子乃他人之蜜糖,汝之砒霜。过去种种只是过眼云烟。现在季府家的公子已经跟你没有关系了,他现在是皇上身边的人,而且还正得宠,你想想你有什么资格去想拥有。况且,你不要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驸马爷。”
绛颜的眼神清冷,褪去了之前在人前的妩媚和娇嗔。
程世誉低下头,狠狠的把茶杯中的苦茶一饮而尽,全然没了细细茗茶的斯文和优雅。
“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你不许提醒,该我做的,我不会少做一件。你让鹰主放心好了。”
·
回去的路上,查小良叽叽喳喳。
他对于那个传闻中特别美貌的花魁姑娘非常的感兴趣,捉着自家公子东问问西问问。
“少爷,那花魁娘子果真美艳无双?”
季渝点头。
“那该有多美啊! 少爷,能比得过您不?”
季渝笑了,轻轻在他的后脑勺上拍了拍,“我只是一个粗鲁的男子,试问男子怎么可能跟女子相比呢?”
“那可不一定啊,少爷。少爷,你没照镜子,不知道,你这姿容,这仪态,可是世间少有的好看。小的刚刚看过那么多姑子,还有宫中的那几位娘娘,他们都及不上您的七八分。”
查小良说的头头是道,一边分析一边自豪。
季渝听完之后,听惯不惯似的,笑而不语。
他其实并非是对自己的容貌无比的自豪和骄傲,只是并不看重,别人当面夸夸他的时候,他也只是礼貌性的笑笑。
君子处于世,以才见著,方为处事之根本。
他们两个也正在讨论,了无这个家伙,贼眉鼠眼的看着他们,偷偷的观察,那两只脚不安分的走着,随时随地有偷偷跑路的迹象。
但是季渝哪能放过他,他只要屁|股翘一翘,季渝的视线就会及时扫过来,让他无处遁形。
终于,他忍不住了。“小季公子,你说你这药方也拿了,就应该没有洒家的什么事了吧?嘿嘿嘿,洒家这就告辞去也……”
“且慢。”季渝还是不愿意放人。
了无苦着一张脸,“你,你不会还有什么事吧?可是接下来的事情,跟洒家也没有什么关联了呀,你我素昧平生,还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来得舒爽一点。”
见他紧张兮兮的样子,一准是因为他自己的贪杯而误了送药方的事情而怕责怪,所以想早一点溜人,眼不见为快。
“大师,早上又不会为难您,谢谢你还来不及呢。”季渝笑了。
他接过查小良的钱袋子,将里面剩余的银子都抖了抖,然后就把钱袋子全都放在了了无的手掌上。
“就有大师所说的,萍水相逢,素昧平生,你却帮了晚生怎么大大的忙,无以为报,这袋子里的银钱虽然不多,但是小酌几杯还是有的。”
了无稍微有点发愣,他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位贵公子不但没有责怪他,还把银钱全都给了他。
沉吟了一小会儿,了无咬咬牙,“好!小季公子过真是一个爽快人,洒家期待与你来日再次相见,告辞!”
说完之后,他侧过身就往旁边的冷巷跑去,由于跑的够快,好不容易戴上的假发,差一点被风给吹飞了。
于是乎,到了最后,只见一个那一邋遢的酒鬼捂着自己的脑袋,拼命的往前奔,那个模样煞是好笑。
“少爷,您就这么放心,让他走了?”
“那不然呢?”
“可是他终究不是清碧大师,而且这药方里面的药材,不知如何用,不知是否妥当……”
“拿回去给白监正不就行了。”
季渝说道,然后他又向着了无大师的反方向走了。
“少爷,现在我们身上一文钱都没有,大太阳的,这样走回府里,肯定晒得够呛,也累的够呛啊!”查小良为难。
“你看你啊,娇养地一点吃苦耐劳的能力都没有了,走回去又怎样?左右不过就是累了点。”
“小的倒是无所谓,只是怕公子您受不了嘛。”
查小良委屈巴巴。
“哎,我想起来了一个人,或许他可以帮忙。”查小良拍拍自己的大脑门,又开心了。
“谁?”
“臭汤圆啊。”
“汤护卫?”
“陛下是派他来保护我们的,所以我相信啊,他现在肯定就在我们的周围的附近。他虽然是一个小小的御前侍卫,但是吃的是皇家的粮,身上肯定有不少的银子,至少租一辆马车,还是有能力的。”
“喂,汤圆儿!汤圆!你快出来,咱俩商量件事呗!”查小良向着四周喊到,特别是有大树的地方。
但是除了街上的行人向他们望去外,回应的只是无关紧要的嘈杂声。
查小良叉着腰, 埋怨道:“怎么没有反应啊?该不会是这小子知道我们想借我,装死吧?这也太抠门了,又不是不会还他……”
“汤护卫或许有别的事情,给耽搁了也说不定。”季渝劝道。
“又或许他只是保卫皇宫,再说了,人家也没有说过,必须要去保护我们啊。你就别责怪他了,况且钱财之物,本身就是紧缺,他不借给我们,也是本分,没有什么可责备的。你以后可不许抱有这种心态,觉得他跟我们好,就一定要对我们的要求,说到做到。”
查小良听完之后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一脸的无辜:“少爷, 你怎么长篇大论的?小的也不是非要他借钱不可,这不是没办法嘛,而且又不是大钱,只是举手之劳,他可以做到的。”
季渝轻咳了一声,一不小心把自己的想法套在了查小良的身上,显得有点小题大做了。
季渝:“嗯,是我罗嗦了。你一向都是明白人,我这么说,颇有些画蛇添足之意。你权当听着。”
“少爷,我们不要在这里干等着了,先找个地方乘凉,坐下来喝口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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