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未修文
通过这些日子以来的调查，以及与摄政王李成暄的诸多周旋，虚与委蛇，身为神荼郁垒的首领兼司天监正白渟熙终于掌握到了很多的资料，也知道了摄政王李成暄那奇奇怪怪的举动背后，要干什么，以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密室中，白渟熙看到了摄政王李成暄与昔日青梅的郎情妾意的信笺，以及两人曾经的山盟海誓之言辞。
白渟熙没有说话，看着那一封封信笺，一个个字，以及画像，陷入了沉思中。
直到手下提醒他，方才回过神来。
“鹰主，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呢？”
“带走吧。”
“是！”
“对了……”白渟熙顿了顿，叫住了手下的亲信，亲信不解，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垂下手来，要看鹰主在接下来有什么新的吩咐。
白渟熙把那张画像重新放回到密箱中。
这幅画像看起来平平无奇，也许在外人看来，只是过了一个妙龄少女和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在一起放风筝的画面。
甚至画手的功力还不太好，线条不太流畅，真要收藏，并没有多大的收藏价值，只能算作是一般画手平时练化的作品。
不过，白渟熙倒是看出了这幅画的画笔触细腻，出自一个女子的手笔。
如此的细细想来，并不能猜出这其中有一何因由，以及为什么摄政王李成暄费尽九虎二虎之力你要找到它，得到她，而且是作为一个小小的官员也能够威胁到他的原因。
——因为这是李成暄日日夜夜，心之所念的那个人亲自画下来的，唯一也可以证明那个人在她的青春少艾时期对李成暄的萌动。
虽然说斯人已矣，往事俱焉，但是有那么一件事，一件物品能够证实曾经所有的努力都不曾白费过，这也是执念之了人索要的存在。
“既然他想要，便成全他吧。”白渟熙心想。
想起这里聚福楼无理，他所碰到的那一个眼神，那个略显沧桑的背影，白渟熙做出了一件他又是以来的一件出格的事儿。
既疯狂又存在着遭受反噬的危险。
可是，白渟熙不后悔。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犹犹豫豫，瞻前顾后的性子， 既然他决定要去做，就从来没打算过什么后果。
把这些证据和信件通通放在小皇帝李维祯的面前。
“皇叔可真是一个执着的痴情人呐！”小皇帝感叹道。
白渟熙冷冷说道:“嗯，不过这次他让人敬佩的地方，也是最容易突破的弱点。就凭着这一些，他就不是一个很好的对手，因为动了一个情字。”
李维祯:“皇叔收原本可以做的更多，可是他偏偏就过不了情字一关，没有办法，这也是人间常情。没有一个人是能够真正的超脱于红尘三界之外，那样活着实在是太累了。与其说这是他人生的一个枷锁，不如也是可以解脱他的痛苦的一个关键点。”
“但是无论如何，用一个国家的来陪葬实在是非常不明智的行为。是不忠不义，也是不孝。朕必须要去阻止他。”李维祯目光竖定。
白渟熙请示:“皇上，将我们已经确定了摄政王的弱点，也知道他接下来有什么样的计划，那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去把他捉了？以免他早日与外邦勾结，酿成大祸。”
“要是把他抓住，他的下场不会很好，你当真舍得去把他抓了？”李维祯的话里有所指。
白渟熙眼里的瞳孔微微有些地震，他没有想到小皇帝竟然已经看出了他心里的那点小心思。
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抬起头来，回禀道:“既然是谋逆国家的罪臣，便是不可能留，这本身就没有什么可值得讨论的事情。只要陛下一声令下，伏鹰的大大小小家无一不从命。”
“就算是我要你亲自去把他抓了，你也愿意？”
“……嗯！”
回答得铿锵有力，落地无悔。
李维祯沉默了很久，他背着手在屋子里面徘徊了几圈，慢慢的踱步，“现在还没有真正的掌握到皇叔的罪证，而且皇叔已经手握重权，朝廷终都是他的人，这一步若是不能成功的话，往后便是我们成为阶下囚。所以不成功便成仁，要做就做到最好，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全听陛下的吩咐。”
“对了，你不是还有一个消息吗？说出来听听。”李维祯说道。
“这件事恐怕对陛下有一点……不太好。”
“到底是什么事？你尽管说便是。”
“就是，迦南国的国主看中了我们的一个公子，很快就要派人过来索要。”
“哦？！竟然有这件事。”
“对，那国主一心想要男后。近些年来，一直命人走遍大江南北物色佳丽。”
“所以，他看中了本朝的哪一位公子？”
“……”
这会儿反倒是轮到了白渟熙沉默了，小皇帝李维祯马上察觉到不对劲，紧接着说道:“怎么，难不成他看中之人是朕认识的人？”
“嗯。”
“你不要这样犹犹豫豫的样子，你再这样，朕可要认为那位绝色佳人是白爱卿你啊！哈哈哈……”小皇帝李维祯揄揶轻笑。
“没错，迦南国主就想要的，正是陛下身边的人，是季渝季公子。”
“什么？”
李维祯脸上的表情马上凝固住，“竟然是子浠。可是怎么会这样？他们都没有接触过子浠。”
“季公子仪表堂堂，貌比卫玠，并且学富五车，就是在整个京城都是有名的。他们可以知道也是不出奇。”
“那他们知不知道，子浠是朕的。”
“陛下一直对外公布的是，季公子是辅政客，虽说入幕之宾，但是并没有什么更特殊的关系。所以，一旦迦南国的国主前来要人，陛下也不得不放人呐！”
“你的意思是，他们已经做好了里应外合合的准备，要打朕一个措手不及，江山与美人通通都要？！”
“是的。其实要正面硬扛也不是没有胜算，只不过日子要稍微准备个长一些，若是迦南国的国主准备提前，那形势对我们而言是极为不利的。”
“为了拖好时间，只能委屈了季公子。”
小皇帝李维祯紧紧地攥着拳头，“说到底， 就是因为没有那一个名份。”
白渟熙抬头，“陛下你这是想到了应对的方法？”
李维祯笑了:“这有何难，他想要一个男后，朕也不是不可以给他，京城皇城人才济济，随便给他挑。”
白渟熙:“但是陛下你自己知道的，想要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
小皇帝:“这确实让人觉得很头疼，不过如果前提条件换了的话呢，如果子浠是朕的男后呢……”
白渟熙惊道:“皇上！”
李维祯不以为然，“小白呀小白，我想如果是换成了这一个条件，他纵使有再多的野心，再多的明谋暗算，不敢贸贸然去夺取别人的妻妾吧。”
“但是，这过不了大臣们的关啊。”
“合不合礼制的，朕说了算，再说了自登基以来，那帮老头子还不清楚朕的为人。”
白渟熙不由得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眉头打成了一个结，“陛下是一个聪明人，你这是在把自己处在一个危险的境地啊！”
小皇帝李维祯这些年来为了求得自保，为了取悦摄政王李成暄，活成了文武大臣，百姓眼中最合格的傀儡皇帝，在不知情的人眼中，李维祯就是一个没有用的酒囊饭袋。
甚至在这些年中，摄政王李成暄为了树立好自己的形象，全都由着小皇帝去闹，让人们产生一种错觉，好像让那个名不成理不顺的瑁王去做上那大统的龙座，也许也不错。
是这些人哪里知道，捧得越高便摔得越痛，满颗心去信任，最后到了那一天，真的被城破的时候，被人抛弃的感觉是多么的痛苦。
所以，李维祯在这个时候是最危险的，因为有很多人不理解他，有很多人也埋怨他。
如果再加上现在在暴风雨来临之前，他不顾礼制，废除了三宫六院，否娶一个男子为皇后，会加剧不满，到时再生出诸多的是非恩怨，真的恐怕会撑不到真正来临的那一天。
小皇帝李维祯看到白渟熙眼中闪动的湿润，“小白，这有什么好难过的，我知道你一向是最忠心的，放心好了，真没有那么傻，不会拿自己的命去跟那群蠢货交代。我还要用我的后半生陪着你，陪着子浠呢。其实小白你真的要担心的话，好好的修炼好自己的武功，然后多多的管理好神途郁垒，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朕出现了什么危机，可能能不能活就全靠你了……”
李维祯神情轻松，仿佛肩上的所有重担，都只是轻轻的一挑。
皇帝的生死就交到了自己的手上，白渟熙咚的一声跪倒在地，“臣幸不辱命，必当全力以赴，就算是到最后豁出臣的一条命，也要保住陛下！”
李维祯伸手扶住他，让他起来，“好啦好啦，事情也许没有那么糟糕呢。我们有乐观点向前看。”
他用手拍了拍白渟熙的肩膀，“你看你的黑眼圈都重了好多，虽然暂时没有什么事情，小白你就回去休息吧。”
“诺！”
等到白渟熙走后，老太监陈琳端着一杯参茶走了进来，“皇上最近很喜欢跟司天监正畅谈啊，聊得正起劲，奴婢也不好打扰。”
“是啊，就近朕喜欢跟他聊天。朕想问问，让他卜算一下，朕还能活多久。”
话音刚落，老太监陈琳的手一抖，茶杯应声而落，摔了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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