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赞美朽木
“优莱克为什么没跟来？”
凭借这两位小姐妹形影不离的程度，伊宁来送伞，优莱克不该不跟着才对，现在看来，倒是有些反常。
“啊，在我来之前，路佛德主教登门拜访，将优莱克接去纯白教会了。”伊宁如实回答道。
“接走了？”查理皱起眉头。
随着雨水的增多，也有数到闪电从远处劈了下来，紧跟其后的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在这样的雨夜里，只撑着一把洋伞的伊宁心中却充满了安定。
查理撑起那把黑伞，将雨水隔绝在外，但正如那一日密维斯所说，仅仅一把伞或雨衣是顶不住这样的倾盆大雨的，因此查理只能在他们周围张开屏障，隔绝了雨水。
与其说他们隔开了雨水，不如说雨水主动避开了他们，伊宁肆无忌惮地踩着水坑，在雨中的身影仿佛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尽管显示的光点是在地图上缓慢移动，但对比到现实场景来说，动作却是飞快的，凶手显然没有料想到会走到这一步，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留下后手。
既然走了跟踪这一步棋，两名骑士也必然拥有追上对方的方法，他们向查理点头示意，便化作一条转瞬即逝的光线钻入地下飞速离开。
伊宁目瞪口呆，他们居然有这么强的机动能力。
大概只有查理能看清这两人的动作了，他们利用了虚幻物和自身秘法的效果，将两人化为空气后钻入下水道，再从四通八达的地方飞速穿梭。
但这种方法对查理两人显然就不适用了，一旁的伊宁问道。
“德森先生，不出发吗？”
“我们走。”
他们当然不需要那般粗鲁的行动方式，他们只需要从容地锁定那个人的位置，然后优雅地抵达目的地，等待好戏上演就够了。
……
密维斯在破角楼中狼狈地奔行着，他很快离开了木多里瓦的区域，来到一片未被开发过的郊外，这里与海岸的方向背道而驰，有着大片森林和旷野，而他的目的地，则是在这两者之间的隐蔽建筑内。
密维斯数着树木的间隔，终于在一颗高大的树旁蹲下，整个手掌实实按住面前的泥土。
他轻声说道，“赞美朽木。”
周围树木的根部忽然从土壤中拔起，和带着绿叶的枝干组成一个头顶有点绿的巨大人头，那颗人头张大了嘴，口中是通往地下的阶梯。
密维斯刚打算进入，忽然左边肩膀一沉，在同一时间，他感受到了危机！
他整个人猛地一侧身，一名拿剑的金发女人从右侧树后纵横切来！
密维斯情急之下与其交手，他发现他的敌人并非一人，并且在对方出手前，他竟然全然不知敌人在附近窥探！
若不是借着暴雨，他的感知怎会这般迟钝！
他退后几步，一阵空间的波动顿时笼罩的三人，他的次列是踏空师。
在他的新元空间中，密维斯可以占据一定的主导权，他并未立刻隐藏身形，而是利用自身的空间特色与两位骑士周旋牵制，此刻的他脸上早已没了那些幽默善谈的气质，密维斯阴沉着脸问道。
“怎么找到我的？”
他必须立刻回到组织内部，汇报木多里瓦发生的一切事宜，同时寻求组织的庇护，在这种情况下，他不能仅仅传递一份书信，必须主动回归，才有可能避免牢狱之灾。
组织向来不懂得仁慈，像他这样的棋子暴露后一定会被抛弃，按照佩恩的法律，审判歌庭那群死板的骑士不会放过他，他不想死，正是他的这份自私，才给追踪过来的骑士引了路。
但他不应该暴露的，一旦灵感提示他的回溯画面暴露时，他便果断选择了潜逃，自始至终，这两位骑士都没有正面见过他，更别说对他动手脚了。
“怎么锁定我的？”
“回溯，”里诺说道，“我用你的过去，对你的现在进行了影响。”
密维斯瞳孔闪烁，“原来如此……”
他也是名次列6，即使处于新元空间内，同时对上里诺两人仍旧出去下风，但他正站在组织的门口，只要稍微弄出点动静就能的来组织的支援，因此他有恃无恐。
只要杀了他们，组织的秘密便又被雪藏了。
就在密维斯打着他的如意算盘时，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从侧面悄无声息伸了过来，按住他的脸。
仿佛毫无所觉般的，直到他的头被手的力度按得歪了过去，耳朵贴到肩膀时，他才猛地发现了自己的异样。
他的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个撑着黑伞的男人，电闪雷鸣，他如死神一般夺走了他的性命。
森林中多了具尸体，暴雨冲刷着地面摊开的血迹，雨水和血液没有沾染查理分毫，伊宁也从洞开的黑色大门间优雅地走了出来。
一旁正打算血战的血迹里诺和乔一时间愣住了，密维斯刚才明明是张开了新元空间的，但在查理面前和易碎的白纸没什么两样。
“他刚刚是说了‘朽木’来着？”
查理分明是问句，语气中却充满了肯定。
查理主动出手，就证明他对接下来的事件有了兴趣，里诺肯定地回答道，“是的，似乎入门的暗号就是这个。”
“真巧，”查理说道，“自称‘朽木’的古神，我恰巧认识一位。”
查理顿了一下，想起自己曾经偷用朽木古神的一根树枝对付朴哲·巴鄂，反倒给其反向“续命”的操作，不禁补充道:
“还互相坑过。”
多想无益，总之他们是无法理解查理·德森的脑回路的，乔示意了下入口，“我们不打算就这么进去。”
里诺补充道，“密维斯仅是在入口就有恃无恐，这个组织的势力恐怕比我们想象中庞大，就这样进入太过危险。”
“反正你也不打算帮忙，我们进去也是送死，”乔说道，里诺在一旁示意她礼貌一点，却被乔直接无视，“还不如回审判歌庭。”
查理摊开手指向一边，分明是顺着骑士们的决定，却有点逐客的意味，“请便。”
骑士们清楚那只是错觉，从现在起，他们没有时间耽搁，入口打开却没有人进入本就是打草惊蛇，他们必须快速收拾密维斯的尸体，等待歌庭的支援。
里诺捏碎了通讯水晶，同时看向查理·德森，那人正带着伊宁小姐走入打开的大门中。
“我们进去。”他说道。
里诺眼中闪过一丝异彩，既然查理要进入，他们多半不会选择暴露身份的方式，以他的实力，伪装成组织内部的人员轻而易举，这样一来，组织内的人员都会认为打开大门的是查理这位成员，反倒给里诺等人打了掩护。
查理说要进去，伊宁自然不会担心暴露的问题，顺着那条树根组成的大门朝内走去，经过一大段向下的阶梯，他们来到了一个充满古典风味的地下建筑内。
这里的光线昏暗，每个拐角都点着一盏色调温黄的光，室内的高度只有两米多，查理抬起手就可以够到上方的墙壁，这里的道路曲折，范围不小，却给人一种狭窄的感觉。
一进入建筑后，便有一名带着木质面具的人与他搭话，“怎么门开了这么久你才进来？”他顿了顿，“门口有什么事耽搁你？”
伊宁还在等着查理编造一些理由回答，却发现德森先生径直走过，丝毫不去理会，那个戴面具的人也仿佛从未提出过问题，继续低头做着看门的工作。
伊宁赶紧抬起脚步追上。
“德森先生，这是安魂师次列的秘法？”她好奇地问道。
的确一旦出现混淆视听、更改认知一类的秘法时，人们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安魂师次列，毕竟只有这条次列习惯于无赖地改变人们脑子里的东西。
但无奈的是，查理根本不拥有这条次列的职权，自然也无法使用他们的秘法，相应的职权在维莉温儿那里。
在多罗克斯西区伪装桥特奇身份时，查理直接利用胆小鬼次列的秘法模糊了自身存在感，让治安厅众人保持在记得事件和这个人的存在，但就是记不清样貌的程度上，成功避免了他的形象太深入人心。
那时不过是对秘法的最低限度运用，这一次，他则直接改变了他与伊宁的设定。
不去改变周围的人，而是将他们自身特殊化，间接影响了遇到他们的所有人。
这是主列上的运用，省心省力，是查理独特的奢侈方式。
这里的人会主动与他们搭话，在不得到回应后，也不会进行多余的思考，只因他们是“本就该存在这里的人”。
因为他们绝对不可以被驱逐出去，所以随意别人用任何身份填充他们。
“所以，就算我揍他们一拳，他们也不会还手？”伊宁兴致冲冲地问道。
“……他们会在不足以将你打死或驱逐出去的底线内尽情动手。”
伊宁一听蔫了，“好吧……”
查理仿佛自带寻路功能，他带着伊宁轻松绕出错综复杂的走廊，正式进入了组织大厅。
在这里有四个不同的门，可以通向四个不同的部门。
人员区、实验区、危险区、总管区。
所谓“人员”自然指的是像密维斯和门口的面具男那样负责各种事宜的成员，一进入这个“基地”，查理就察觉到来自各方秘法师的魔力气息，他们潜藏在各个区域，就像蜂窝中的蜜蜂一样有条不紊地工作者。
查理倒是很像直接去危险区或总管区探个究竟，但考虑到他们起初就是为了办案才找到这里，不亲眼看看真相就毁掉也太可惜了，因此他们还是第一时间朝实验区走去。
门后又是一条歪歪扭扭的走廊，好在这条走廊没有那么多岔路，当他到达尽头，视野豁然开朗了起来。
伊宁的表情僵滞了一下，因为她看到巨大玻璃牢笼后的怪物，和与怪物关在一起的婴孩。
正如查理所料，这群与受害者埋在树林的息息相关孩童们并没有待在人员区，因为他们并非组织内部的成员，而是实验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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