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乌月416年
当查理等人的船只到达那片海域后，他们得以亲眼望到了那里的景象。
布汀和上一次来到这片海域紧张得神经质起来，这是只有旅者能够以最直观的角度看到的，至深的危险。
但那危险中却并没有恶的存在，就仿佛那只是存在于那里，就足以令人胆颤心惊。
查理看向那边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奥尔见到查理的反应，也不禁皱起眉头，“怎么样？”他问道。
查理沉默了一阵才缓缓开口，“奥尔先生，我建议你们永远不要踏足那里。”
布汀在一旁疯狂点头。
奥尔自然会听从那句警示，“那您……”
“我们去去就回。”
查理喊上伊宁和优莱克，一旁的两名小姐立刻跟上。
他们忽地在船上消失，奥尔摘下他的船长帽按在胸口，向着查理消失的位置行礼，为几人送行。
下一刻，一扇更大的黑色之门在船头张开，只要他们进入，就能立刻回到木多里瓦。
另一头，查理和伊宁出现在新大陆的港口上，他们的凭空出现只引起了路人猝不及防下的惊呼，一名路过的女人拍了拍胸口，自我安慰道，“噢，原来是秘法师。”
这个女人的口音有些奇怪，但查理几人勉强能够听出她的意思，她说道，“你们的出场真是容易吓到小孩子，先生，还会吓到有心病的老人。”
查理则是熟练地问到，“真抱歉，女士，我们是永眠之上的沉睡者，请问现在是什么年代？”
女人稍有讶异，她的态度很快改变了，“原来是沉睡者，真是失敬，现在已经是乌月的416年。”
“乌月……”查理的心一沉，面上还是温和地笑道，“非常感谢您。”
他又偶然瞥到港口那边准备出海的人们，他们身穿钢铁轻甲，排着灰色的长队登上船只，查理顺便问道，“这位女士，请问他们是去做什么？”
“现在的时代真是不太平，”女人说道，“他们真是赶赴战场的勇士，现在正战乱，秘法师们都去参战了，您醒的真是不是时候。”
查理眉毛轻轻一挑，“好吧……请问这里哪里有提供给旅人的住处？”
女人随手指了个方向，“那边，真是，那里又干净又实惠！”
告辞了那名路边遇见的女人后，伊宁疑惑地拽了拽查理的衣袖，“真是？”
“那是他们的口癖。”查理说道。
“那沉眠者是什么？”伊宁眨着眼睛。
查理说道，“一群在百年前沉睡，并试图以沉睡的方式阻止魔力流失的，伟大的家伙。”
“但他们的计划失败了，大多数在醒来后失控，少数在不同年代醒来，既然我知道这段历史，就借他们的身份来用用。”
“德森先生，现在是乌月416年，”优莱克说道，“我在古书上看到过这个年代，据说这个年代的月亮因秘法的缘故而染色，变得污浊无光，就被称为乌月。”
顺着优莱克的话，伊宁抬头望向天空，外面分明是早晨，这片大陆上确实黑夜，她看到了有些发红的深色天空和闪着红边的星星，以及一轮明亮的圆月。
“月亮并没有什么问题啊？”伊宁不解地问道，“秘法还会影响到月亮？”
“秘法师消耗的魔力每时每刻都在潜移默化着现实，”查理说道，“它会导致山川的崩裂，或者万年古木的枯朽，但乌月的年代，这些所谓被‘消耗’的魔力并没有去祸害自然，而是体现在人的身上。”
“乌月年代的人几乎都得了一种怪病，他们对光感极不敏感，即使室内开着灯也会觉得是阴沉的，看向月亮的时候，就像月光上蒙着一层灰尘。”
他们边走边聊，算是初步总结了一些信息，这个年代的秘法师和奇异一族尤为昌盛，在这个年代，几乎每个岗位上都有秘法师的存在，他们也同时兼顾了军人一职，常年的战乱导致秘法师的数量从不泛滥。
但人们对秘法师的向往却是狂热的，它几乎出现在每个孩童的志愿上。
查理三人顺利找到了女人指路的那家旅馆，看着这里闪亮的招牌和内部亮到晃眼的灯光，伊宁眯着眼睛，她算知道那个女人为什么强烈推荐这里了。
对于乌月年代的人们来说，恐怕这样的灯光才是正常的。
“这……老师，我们进去吗？”优莱克问道。
现在是黑夜，马上就会进入午夜，不找个住处的话，难道要游荡一整夜吗？
查理看向优莱克，等待她的后半段话。
“我们初来乍到，稳妥起见，我觉得还是不要随便用秘法比较好。”
虽然查理可以带着他们轻松住进任何一家旅馆，甚至可以直接抢占王子们的城堡，但这里秘法师昌盛，强大的个人秘法师或势力必然层出不穷，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伊宁替优莱克总结:“我们，没钱啊……”
公爵独女此刻第一次感受到贫穷的滋味。
“谁说没有？”查理反问道，当即从收藏室内掏出一小把布满污渍的金币，经过查理秘法的洗涤，再次变得金光闪闪。
伊宁喜出望外，拿起一枚金币观察起来，“德森先生，这是哪来的？”
“我曾经遇到过接近这个年代的人，”查理说道，“希望这些钱币还能用。”
这是查理在混沌河畔那时遇到的第一个人类，在查理将他亲手击毙后，拿走了他的礼帽和单框眼镜，还随手摸走了一把金币。现在，礼帽在战斗中被毁，单框眼镜也变成了虚幻物，只有这把被他遗忘的金币在此刻派上作用。
但那个人的年代应该是在这之后的，希望这些金币在这时能用。
“如果用不了怎么办？”
查理笑笑，“那我们就是一群拿着未来金币的沉眠者。”
“真的欢迎几位，三位客人们，想要开几间房？”一进门，窗口的男人热情招呼道。
查理刚想答三间，伊宁主动说道，“两间就行。”
查理点点头，递了几枚金币上去。
男人的表情没有异样，他笑着说，“给多了，先生，三枚银币一天，两间就是六枚，暂且一问，您要长住吗？”
“先住一晚。”
“真的好嘞，先生，找您的钱。”
男人找回四枚银币，递过来两枚钥匙。
查理对这样的形式很不习惯，转身就往楼上走去，按照钥匙上的数字找到了他们的房间，查理打开自己的房门，打开灯，一股刺眼的光线顿时亮了起来。
“……”
伊宁和优莱克的房间与查理是紧挨着的，两名小姐打开灯后也发出了同样的惊呼。
下一刻伊宁关上灯，闯到查理的门口，不顾淑女形象地吐槽道，“他们是有多瞎啊，这简直比帝国的太阳还要亮！”
优莱克:“？？？”
查理叹了口气，对伊宁说道，“再去开灯试试看。”
伊宁打开查理屋子里的灯，果然光线变得柔和多了。
“……”
这时优莱克带着隔壁房间的钥匙走出，锁了隔壁的门，进入查理这个房间，房间内只有一张床，装饰简洁但一应俱全，容下三个人也绰绰有余。
“老师……”优莱克说道，“对于乌月416年的历史，我还有一些疑问。”
查理猜到她会过来，乌月年代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历史节点。
“说吧。”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乌月414年，是神战的开端。”
“神明之间最先爆发了战争，其次是人类与怪物们，而在神战爆发的两年后，神明之间的战争彻底波及了人类。”
“对。”
伊宁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金币，“那我们岂不是要经历那个历史节点？”
“如果有需要，我会让你们在收藏室里待上一段时间。”
只要查理不死在那所谓的波及中，这两位小姐就几乎不会有危险。
金币的正面是皇室制定的金钱符号，而金币的背面，则是一只有着巨大独眼的，烟雾球一般的东西，这个年代的人用这个形象代指怪物们。
在这个时代，“怪物”一词并非带有贬低意味的词汇，而是单纯代指异于人类，拥有怪奇形体的生物。
对他们而言，这是没有丝毫歧视色彩的，他们甚至将怪物印在自己的钱币上。
“老师，神明们为什么要开战呢。”
查理顿了顿，“因为神明也需要生存。”
“那不是一场恩怨之战，而是打着恩怨幌子的求生之战。”
“不过起初的确是利益纠葛造成的，”查理说道，“两位古神率先进行了争斗，战斗的风波震动了其他神明的神国，而蜉蝣在另一现实中的滴虫是这场战斗的见证者。”
神明往往居住于神国之上，而神国则是不同于新元空间的新次元，它们处于现实的夹层中。
神系怪物是不拥有神国的，他们如蜉蝣生物一般，直接存在于现实夹缝，以自身庞大的神躯格占一方土地。
于是，微妙的平衡产生了，神国就像一层蛋壳，将传统神明逐个隔开，而神系怪物们盘踞在神国外，两者互不相干。
夹缝中的蜉蝣们因秘法师们流逝的魔力而诞生，成为神系怪物们的食饵，传统神明则吸收着生物的信仰，不断壮大自身。
但传统神明与神系怪物有着共同的一点——祂们都存在于夹层中，不断注视着现实。
于是，秘法师的存在成了双方神明喜闻乐见的存在，他们的信仰壮大神明，消耗的魔力喂食怪物，神明自然也给予相应的反馈。
双方神明索取不同，互不相干，直到一场战斗的突然爆发。
一对原为兄弟的神明——灾祸与厄难之子，祂们打开神国，在夹缝中进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对决。
那一日，现实世界发生了极为恐怖的天灾，地震与海啸呼啸而至。
灾祸与厄难试图以杀死对方的方式合二为一，令自己的意志成为主体，兄弟间的战斗遭来了众神的围观，直到这厮杀引来了滴虫。
滴虫为他们感到怜悯，留下一滴悲天悯人的眼泪。
那眼泪划破空间，降在厄难之子的头顶，因此破碎的神躯再无法控制体内的神力，无色魔力如决堤的洪水般逆流出来。
围观的神明们如同受惊的黄蜂，无法控制的庞大魔力加剧了灾厄的到来，整个现实夹缝彻底混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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