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世界的代行者
“你们在这里等我。”
“又……要等您吗？”
优莱克和伊宁在门口停住脚步，查理并没有回应她们，只是侧过头给她们一个微笑。
查理·德森在击垮了比露斯家族高层后，进入了他们的礼堂，这里的看守似乎都已经被撤走了，即使没被撤走，以优莱克的身份也能轻松引开他们。
即使从不希望失败，但家主已经考虑到了击杀查理失败后的场面，以他表现出的对女神的好奇，查理·德森一定会进入礼堂，到那时，这里的守卫只是无谓的牺牲。
如果上层的成员全部覆灭，那么底层的战力，能保留一个算一个。
查理再一次进入这个每块墙砖都修建得极其精致的礼堂，这一次，迎接他的并不是空荡荡的大厅。
女神高大的神像下矗立着五道身影，那分别代表了女神的五个化身——富饶、和平、更迭、兴起、失败。
富饶的化身外形与富饶女神翁奇·丰特拉多有一定神似，给予人类瞻仰的化身有着如麦穗般的长发，金色的颗粒包裹了化身的身体，有如被皮囊包裹的豌豆、蜷缩着的嫩叶，和丝茧中的羽蝶。
和平化身如刺猬般长满矛似的尖刺，祂并未提盾，也未献花，周身锐利占血的武器就是祂维护和平的最佳体现。祂只有一双方形眼眶的小眼，在眼神中流露出了祥和与安定。
而更迭化身并非人形，而是一卷巨大的，有着“活着”特性的羊皮卷轴，羊皮卷轴被沾染了鲜血的布绳捆绑，恐怕只有女神的眷顾者才有机会一睹卷轴的内容。
五个化身中，唯有兴起化身是漂浮的，祂似乎不愿沾到任何物品，真正以物理层面体现了何为“起”，这位性格怪异的化身有着极强的自我满足感，尽情展露着祂的骄傲自满。
而失败化身则是一团废物，一团由垃圾、废纸、污泥和各种废物组成的结合体，祂有着圆滚丑陋的身躯，但当祂主动散开时便能发现，大堆废物中还包裹着一名手无寸铁的男孩。那男孩自然不可能是人类，只是化身用于体现自身的方式罢了。
五个化身整齐地站了一排，和平与更迭之间空出一个位置，似乎是留给死亡的。
而现在，那个全身黑袍的化身正在查理的神国中叫嚣着想要逃出来，查理忽然很好奇，凑齐六个化身是不是可以召唤神明。
但他很快放弃了这个幼稚的想法，事到如今，生命女神伽拉的示意已经很明显了，祂并非不愿出面，而是不能，否则也不会将剩余五个化身摆到这里。
毕竟先前查理对于存在消失一事的推测就是，伽拉的职权失控了。只有这个推测，才能解释这些毫无规律的消失事件。
在神战期间，各位神明都在相互屠戮，陨落的神明不计其数，守护神木的丘迪棵就是其中之一，在此期间，女神受到牵连导致权能失控反而合理。
不如说，在各大神明加入争斗，无暇顾及人类教会的时候，伽拉还在独善其身才是异常。
只是家主等人的埋伏实为变数，查理还没来得及多问两句，他们就直接进入正戏。但无伤大雅，当家主回避了查理那句有关女神的问题时，真相昭然若揭。
对于消失事件，比露斯家族的处理太过软弱了，这很难不令查理这样的知情人怀疑些什么。
直面五个化身，查理问道。
“你究竟是谁？”
并非每个神明都有其专门的职位，但这位女神与众不同。
和平化身张开嘴，用平稳的语调和属于女人的嗓音说了两个字，“之上”。
失败化身用仿佛塑料摩擦的声音发出三个字的音节:“世界的”。
富饶化身以沙哑的嗓音诉说，“现实”。
更迭化身从卷轴内发出沉闷的男性声音，那个声音说道，“使者。”
兴起化身无话可说，祂昂起高傲的头，啪啪啪鼓了个掌。
五个使者在用一时间以不同的方式发出不同的声音，但查理凭借着精神，硬是分辨出祂们所表达的含义。
连起来便是:现实之上，世界的使者。
“倒是符合了我翻到的古籍。”
书籍中记载，生命女神原本是一位游历在现实中的神明，现在看来，除查理与维莉外，的确只有祂一位神明破例。
但神明并无“原本”只说，当一位神明诞生那刻起，就决定了祂的存在意义。
“那你现在在哪？”查理说道，“我并无法找到你。”
五道化身又说了:神国之上。
查理失笑着点了点头，看来神战在发生，世界使者的日子也不好过。
“为什么要布下那样的神谕？‘杀死查理·德森就结束一切’……你明知这是他们做不到的事，还是说，你早就打算抛弃他们了？”
五道化身并未开口，但查理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原来比露斯家族的女神早在几百年前就选择抛弃他们，真不知道小神女知道这件事以后会是怎么样的表情啊。”
对于查理的话，五道化身并未给予任何评价，查理知道神明就是这样坦然到无聊的家伙，祂们从不为自己的作为辩解，甚至不屑于伪装。
虽然是查理的介入改变了历史，但在原本的进程中，比露斯家族也不会好过。在原本的历史中，比露斯家族在神战的摧残下变得没落，险些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这位神明恐怕早就意料到人类的悲剧，在自保就已压力巨大的情况下，没人神明会去再以人类的死活。
但生命女神给他的感觉却很特殊，就好像在这种状况下，对方仍旧游刃有余。
“你希望比露斯家族将我赶走，这样我就不会跑到你的礼堂，对着你谈这些，”查理说道，“你好像很讨厌和我产生联系啊。”
查理对于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他很清楚，自己的特性其实非常招惹神明嫌弃。
但现在的情况是，伽拉希望他离自己远一点，但他却找来了，并且驱逐不走。
在神战在即的情况下，被混乱的代表黏上，可以说十分麻烦。
查理好像捏到了对方的软肋，更加得寸进尺地说道，“那么解答我的疑惑，我就离开你的礼堂，如何？”
这个条件显然让女神迟疑了几秒，在犹豫过后，女神终是答应了这个任性的条件。
代表和平的化身说道，“好。”
女神如此配合，出于情理，查理自然也会客气些，“对于世界来说，你的存在究竟有什么特殊意义？”
这次只有和平化身回答了他的问题，“我们都是世界的维护者。”
“都？”
这是不是说明，女神承认了祂与维莉，与自己是同样的存在？
查理觉得并不是这样。
几个化身一同开口了，“世界说:祂需要一位代行者。”
“于是，那个代行者就出现了。”
“世界的使者”，这个称谓在得以确认那一刻起，就已经说明很多。生命女神有着与其他神明截然不同的特性与职权，也替世界做着许多繁琐的事。
这样一来，她比其他神明相比，更值得被称为世界阵营。
“那我就不得不很好奇了，”查理说道，“驱动着你的，到底是神性，还是人性？”
如果说神性的天生的神格与使命，那个使命就是堵上裂缝中的破洞的话，每一位拥有神性的神明都该渴望着进入裂缝，将本源魔力作为缝合剂源源不断地灌输进去。
但查理眼前的这位神明显然并没有那个义务，甚至于，祂都没有进入裂缝，而是游荡在现实的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但“使命”是有例外的，就像他与维莉温儿完全不打算进入裂缝那样，查理怀疑，这个例外也出现在这位世界使者身上。
但这次，伽拉没有回答查理的问题。
这也无可厚非，毕竟查理拿出的“回报”实在太不够看了。
“说实话，伽拉，我是在几天前刚刚得知了你的名字，更多的时间里，我甚至没有听说过生命女神这位神明，”查理说道，“‘生命’，这到底是真正的你，还是说，就像翁奇·丰特拉多那样，祂也不过是一个化身？”
查理很清楚，这个问题不会有回答，若要推测，查理觉得这不应该仅是位化身才对。
生命女神在历史中以独特的神格，或活跃或沉寂地度过了漫长的岁月。
“世界的信使，生命的传递，以水淹没逝者，以泥塑造新生。”
对于“伽拉”的撰文中已经涵盖了足够多的关键字眼。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或者说，即使多问，也得不到什么答案，“看看礼堂外的那个女孩，她是你选下的神女，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选择她？”
五个化身昂起头，目光发散，观察着礼堂外的身影，似乎在思考查理的问题。最终，五个化身一同发声了。
“我不知道。”
查理挑了下眉，“我知道那是你未来布下的局，但再思考一下，你那时为什么选择她？”
“或许，”更迭化身独自说道，“她属于圣黑。”
查理的表情蓦地变得阴沉，“你的意思是，优莱克与圣黑教会那些疯子有关？”
“可她与他们从未有过多交集。”
“你似乎忽略了什么，”更迭化身继续说道，“人类，拥有血亲。”
查理还想详细询问些什么，但伽拉却不再回答了，祂的答案源于与现在的自身相隔数百年的未来，就算是神明也难以预测。
查理不再为难生命女神，转身离开了祂的礼堂。
等在礼堂外的优莱克和伊宁一眼看到了查理，他笑盈盈地走进去，阴沉着一张脸走了出来。
她们意识到礼堂中可能发生了一些事，查理刚走出大门，便朝优莱克瞥了一眼，这令她不得不怀疑:难道……与自己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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