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伟大的沉眠者

沉眠者。

        在历史上记载着，他们是群善良得过了头的家伙。

        它们自愿牺牲自己，寻找停止末日到来的方法，为此，他们沉睡了几百年，直到乌月年代，才有沉眠者逐渐醒来。

        总之，他们是群伟大的家伙。

        查理本想着偷偷到来，偷偷离开，却没想到这群家伙还是诈尸了。

        考虑到自己曾经冒用过这些家伙的名号，查理对他们的态度还算不错。

        “抱歉吵醒了你们。”

        “没什么关系，”马铃薯说道，“反正你刚来的时候我们就醒了。”

        “你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路？传送了你一个，旅者咒文就崩了，”一名骷髅油腔滑调地说到，“你是几百斤的大胖子吗？还是你的咒文太偷工减料了。”

        那名骷髅用骨头肘戳了戳旁边另一个骷髅的肋骨，那名骷髅不太高兴地拍开了他，“放你娘的狗屁。”

        “干嘛！都变成这幅德行了还不忘骂我！”

        眼前的场景有些闹腾，名叫马铃薯的骷髅说道  “总之，托你的福，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来到这了。”

        “现在该我们问你了，”骷髅罗伯特说道，“你是谁？”

        查理将礼帽按在胸前行了一礼，他说道，“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名叫查理·德森，是为收藏家，也是一位旅者。”

        “旅者？那你离开后可以帮我们修复一下外面的咒文吗？”那名骷髅说道，“你一定比这家伙靠谱多了。”

        查理笑了笑“举手之劳。”

        “嘿，总之，你得到了我们的加护，而且这家伙的脾气看起来还很正常！”马铃薯兴奋地对罗伯特说道，“这是不是说明我们的尝试终于有人成功了？”

        即使看不出骷髅的表情，但罗伯特看上去也有几分喜色。

        查理却在这时残酷补充道，“不，我能够成功仅仅是因为我拥有这个，”他将炽日记典抱在怀中展示了一下，“还有一个获得了加护的家伙，它不是人类，但它的情绪也会变得狂躁，现在已经死了。”

        马铃薯高举起来打算欢呼的手臂顿时放了下来，但他看向炽日记典的时候，他的语气又欢快起来，“这是什么，我能感觉到！它是活的！”

        查理不置可否，他只是笑着问道，“你们是怎么死的？”

        “死？”罗伯特说道，“我们只是半死不活了而已，我们已经沉睡了太久，久到我们的肉体离我们而去，只有骨头还留存下来。”

        查理戴着眼镜在他们身上打量了一番，他们的灵魂的确没有远去，可以说，并非是死后的尸体保留了灵魂，而是鲜活的灵魂保留了已死的身体。

        灵魂从未死亡过，但却已经到达了死亡的地步，这状况倒是和当初的艾薇尔有点像，和艾薇尔的状况相同的是，混沌河畔也没有带走他们的灵魂。

        “我知道你很好奇我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罗伯特说道，“我只能说，这是我们沉眠者光明的牺牲。”

        查理插嘴道，“我知道，在曾经一个年代，你们的事迹几乎无人不晓。”

        “呃，一个年代？”马铃薯惊讶道，“你是说，几乎无人不晓？”

        即使他本该拥有眼球的位置只剩下一个凹进去的洞，但查理还是从这位骷髅身上看到了欣喜的目光，他高兴得眼窝都要发光了，“什么年代？”

        “乌月年代。”查理说道。

        “在古时代，一群自称沉眠者的人发现了世界的真相，他们发现秘法师所消耗的秘法正在消耗一整个世界，从花草的枯萎加速开始，再到整个世界变得黯淡下来，沉眠者们意识到事况的可怕，并不打算坐以待毙。”

        查理就像是讲述一个故事一样，一板一眼地说到，“但秘法师不能随意停止自身的晋升，而晋升则意味着要不断练习秘法，消耗魔力，这几乎是个无法停止的过程，于是沉眠者们决定将自己停下来，他们选择了沉睡，让自己与自身的魔力一起停止，以此寻找让秘法师停止晋升的办法。”

        “后来，许多沉眠者在乌月年代陆续醒来，而更多的沉眠者还在继续沉睡。”

        马铃薯心满意足地听着，直到最后才说道，“对！这些英勇的先驱者就是我们！”

        那些骷髅们七嘴八舌地说起话来，查理罕见地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一名骷髅问道，“那现在就是乌月年代吗？”

        “不，”查理说道，他并没有直接告诉这群人真相，而是视线问道，“你们沉眠前有什么牵挂吗？”

        “我们都是群无牵无挂的人，所以才能毅然决然地成为沉眠者，”马铃薯率先说道，“当然，也有特例。”

        一名骷髅在簇拥下举起了他的骷髅手，“我，我有深爱的妻子和女儿，但她们支持我的选择，但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我相信她们一定已经安稳地度过一生，寿终正寝了吧。”

        查理点了下头，所幸这群人没有延续后代的愿望或执念。

        “实际上，乌月年代已经灭亡了。”查理话一出口，所有吵闹着的骷髅安静了下来，“现在是一个全新的时代。”

        “实际上，在乌月年代时，魔力的消耗便已经对人类产生了影响，人们的眼睛得了一种怪病，一切光线都隔了一层昏暗的雾，夜晚抬起头时，就像月亮不再发亮了一样。”

        “呃……”马铃薯有些失落地说到，“为什么？明明是这么好的年代来着。”

        只有罗伯特问道，“乌月年代是怎么灭亡的？”

        “一场神战，”查理耐心地将那段历史简单叙述了一遍，“人类的文明几乎全部灭亡了，但三位新生的神复原了那一切。”

        “噢，好吧，”罗伯特说道，“那现在怎么样了？”

        所有骷髅都表现出的一丝希冀，他们等待着查理的回答，查理却在这时忽然沉默了。

        许久，他说出了这群人等待的真相，“末日已经到来了。”

        马铃薯的声音有些颤抖，“搞什么？”

        “其实……其实我们已经找到停止晋升的办法了，”马铃薯说道，“我们可以试着阻止这一切，但我们才刚刚醒来，末日就，就发生了？”

        查理说道，“为了寻找真相，你们花费了太久的时间。”

        一时间，所有骷髅都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他们终于体会到坚持一生的信念被全盘否定的痛苦，所有骷髅都下意识转头看向罗伯特，可以看出，他是这群骷髅的主心骨。

        罗伯特朝查理问道，“看你的态度，一切似乎还不算太晚。”

        “事情的确还有转机，但我不知道那是否可取，”查理说道，“至少摆在我眼前的，一切都是死局。”

        “你不妨说说看。”

        查理深吸一口气，这是他第一次将这些压力告知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怪物和人类发生了一场生存之战，为了活下去，所有生灵都在疯了般消耗秘法。”

        “所以即使你们掌握着停下秘法的办法，外面那群人也不能停下，因为先停下的一方，一定会被另一方屠杀殆尽。”

        “怪物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诧异道。

        “一个怪物的神命令了它们，”查理说道，“唯一的好消息是，自然的环境还没有遭到过大破坏，进攻人类的，也只不过是人类大陆上的怪物罢了。”

        在场的人谁都清楚怪物们的可怕，虽然人类自大地称呼所有非人类的秘法生物为“怪物”，但实际上，各种怪物也组成了十分复杂的生物体系，人类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人类与怪物的全面开战，就像是一个小国试图与地图上的所有国家为敌一样可笑。

        罗伯特根本不存在的眉毛皱了起来，而查理还在继续补刀，“末日是整个世界的末日，不要忽略了神明们，在不久的将来，祂们也将成为敌人之一。”

        他顿了顿，马铃薯拍了拍肋骨，“幸好我们早就是‘无神论者’。”

        自从他们发现魔法的消耗会加快世界的消耗，而神明又是赐予他们秘法又不加节制的罪魁祸首后，这群沉眠者们便早就不再信任神明了。

        这个话题令原本还算活跃的气氛彻底压抑了，一名骷髅摊开双手说道，“我早就不会使用秘法了，现在的我恐怕连个门徒都打不过，我们要怎么对抗神明？”

        站在队首的罗伯特也不说话，显然他也是同样的窘况。

        思量许久，他道，“除非……我们能说服所有的神。”

        “让怪物先停止秘法，再让人类停下。”

        “这样我们才能有经历去面对末日对我们的下一步摧残，只有……这一个办法。”

        这似乎是唯一一个可取方案，但这个方案难于登天。

        马铃薯摇了摇脑袋，他重新打起精神，对罗伯特说道，“老大，无论怎么说，我们都应该先让这位朋友看看我们的成果。”

        “对，”其他骷髅也道，“即使我们全都死了，我们的努力也不算白费。”

        无论如何都要将火种传下去。

        面对骷髅们的提议，罗伯特欣然接受，他对查理说道，“请吧，这位朋友，让你看看沉眠者们沉睡了上千年，得到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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