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永生者
夜晚，据说无影无踪，再也没有人类遇到过的查理·德森，实际上就出没在距离人类国度不远的荒原上。
这片地境虽然被称之为荒原，肉眼看上去却张满了发黄的野草，和树叶飘零的树木。
但在查理眼中，这里的植物早已失去了原本磅礴的生命力，显得空洞寂寥一片。在秋天，树叶飘落的树木也将渐渐失去所有的叶片，变成如冬天一样孤立无援的枯干。
在不久前，查理感受到了维莉的气息，她的魔力覆盖了整个佩恩，那里的饥荒大概已经被暂时救治了吧。
查理独自走在毫无生命力可言的大陆上，原本失去生命力的植物不应该只有停止生长这么简单，但至今，它们距离完全枯萎还有一定距离。
但就是在这样一片土地上，查理却发现了一个存在于记忆中的身影。
那道身影有着枯槁的身体和干瘦的四肢，他国字形的脸上有着消瘦的痕迹，但查理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他，在查理看到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不，那个或许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的东西也看到了他，下一刻，那个东西以平生从未有过的速度疯跑起来！
查理也笑了，因为他在一片陌生的土地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他从地上弹起般追了上去，两者的距离瞬间被拉近了。
但那道身影如今似乎很畏惧被什么强大的生物捕食，他一下子钻进一个被他在地下挖出的洞中，然后拼命用石块堵住入口，然而在查理落上来的那一刻，本就不太结实的洞塌了。
那个消瘦的人自然就被埋在了下面，查理非但没有把他挖出来，反而咧着嘴角，恶劣地踩了踩脚下的泥土，让它变得更实了，而底下传来的竟然也并非呼救声，而是恶劣的辱骂。
终于，那些辱骂声变得越来越淡，那道身影终于被直接活埋死在了下面，下一刻，埋住他的大量泥土被吞噬，一些黑色的东西爬了出来，组成一张张嘴撕咬查理的肉，查理好似感觉不疼痛似的并不躲，而是放出更多生命力任由它吸食。
很快，底下的人似乎活了下来，他继续开始挖掘头上的泥土，许久，他终于钻出了一个头，大口呼吸着空气。
而现在，钻出来的居然是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只有在五官上能看出之前那个人的痕迹。
查理对着这个脑袋和伸出来的双手笑道，“你还没找到重要之物然后失去它吗？郭里斯顿。”
这正是曾经曾经麦伦·凯特的手下，一个因转动了转盘赌赢后怎么也无法杀死的男人——郭里斯顿。
郭里斯顿垮着个脸看了查理一眼，“查理·德森。”
被认出来的查理满意地笑了笑，“你果然还记得我。”
“我今后几百年都不会忘记你了。”
郭里斯顿费力地从土里爬了出来，当他再次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一个三百多斤的胖子了，就连郭里斯顿自己也摸了摸身上的赘肉，颇为感叹地说道，“我从来都没吃得这么胖过。”
郭里斯顿是个获得了永生的男人，作为代价，他每一次物理层面的死亡，都会通过疯狂周围的物质和其他生物的生命力来治愈自己，但他这次只是随便食用了几口查理·德森的血肉，就将自己体内的生命力充盈到如此程度。
这么长时间来，郭里斯顿是有一定经验的，越是强大的生物，在吸食了它的生命力后，自身得到的恢复就越出色，但查理·德森绝对是他见过最为强大的存在，甚至比见到过的第二名高出不止一星半点。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郭里斯顿颇为忌惮地看了他一眼。
查理受用地笑了笑，“真高兴在这里见到你，老朋友。”
听到老朋友这个称呼，郭里斯顿下意识缩了一下，上一秒才将他生生活埋的老朋友？
见郭里斯顿没有回答，查理没话找话般说道，“你越狱的事情，半月教会很震惊，敏还差点因为这件事情出动言月人小队捉拿你，好在我劝导了他们。”
郭里斯顿犹豫道，“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
查理点了点头，却道，“怎么会呢，我们可是老朋友，无需言谢。”
郭里斯顿“受宠若惊”，“一段时间不见，你怎么更疯了？”
查理笑了两下，没有回答。
很快，查理看了眼月色，月亮已经到达了他们的头顶，已经快要午夜了。
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时间，查理知道，每到第24年第八个月的第十四个午夜的时候，佩恩外的平原上都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
他向郭里斯顿说道，“马上就要午夜了，不找个地方藏起来吗？”
郭里斯顿看了眼脚下的地洞残骸，心想他的躲藏之处不就是你搞坏的吗？
但表面上，郭里斯顿还是说道，“午夜而已，很多午夜，我都是在野兽的巢穴外度过的。”
查理“哦”了一声，“真厉害。”
郭里斯顿总觉得查理在嘲讽自己。
但查理还是摆出一副认真的模样，“今天晚上的午夜，会有尸体从地下爬出来。”
那不就僵尸吗？郭里斯顿诧异地看了查理一眼，他本人自然是不相信这种超自然现象的，秘法中自然也很难找到这样的先例，只有巫师次列的秘法师或许可能营造出这样子的氛围，但关于秘法师们的怪事，这个人可谓是最了解不过的，他需要怕吗？
郭里斯顿歪过头看了查理一眼，对方还是那副有点神经质的郑重神情，就好像即将出来的并非僵尸，而是什么邪神似的。
查理的反应让郭里斯顿犹豫了，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观念，他答应了，“那你说，我们藏在哪里？”
查理却道，“死人，当然要藏进棺材里。”
郭里斯顿怒了，“我可不是死人！”
查理弯了下眉毛，露出有些无辜的表情，“那我们就藏进你的其他洞穴/里吧，”查理虽然精神不正常，但智商倒是丝毫没落下，“你一定还有其他地洞对吧？”
郭里斯顿看着查理的脸骂了一句，“真是个怪人。”
最后郭里斯顿在午夜前还是找到了自己的另一个地洞，这个地洞里甚至还有他千方百计找到的铁铲和用来固定土层的水泥和石板，只有用这个办法，他才能保证自己不被挖出来的洞活埋。
用一块石板挡住进来的洞口，只留一个小小的通风口后，郭里斯顿才轻声问道，“尸体会爬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这里是一片荒郊野岭，曾经根本没有几个人类会光临这里。
“你忘了这里刚发生过什么了？”在黑暗中，郭里斯顿仍能看到查理绿色眸子的闪亮，“这里可刚刚发生过一场大战。”
郭里斯顿顿时醒悟了。
人类与怪物的战争曾经就发生在这边土地上，郭里斯顿还记得那些横尸遍野的场景，只是，那些怪物尸体都已经被焚烧处理，而人类战士们的尸体，则被收走埋葬了。
即使习惯了痛苦，郭里斯顿依旧还是个人，他惊诧道，“你是说，那些尸体待会都会爬回来？”
查理说道，“怪物是没这个机会了。”
对啊，怪物的尸体早就烧成灰了。
突然，郭里斯顿意识到，有尸体也好，没尸体也罢，他只要应付过这个把自己当成老朋友的疯子就行了，为什么要主动把他带回来？
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郭里斯顿用余光看向了查理·德森，只见那个人也正用恶意的笑看着他。
郭里斯顿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恐怕比外面的怪物还要可怕得多。
郭里斯顿陡然变胖了一大截，这让这个本就狭窄的地洞变得拥挤起来，与查理近距离接触的郭里斯顿那边突然没声了。
不久后，查理才笑了笑，语气亲和地问了一个之前问过的问题，“你为什么还没死？”
即使心里害怕，郭里斯顿嘴上还是反问道，“我为什么会死？”他可是永生的。
查理这才意识到，这家伙好像还不知道永生者死亡的方法。
查理收敛笑意地看了他两眼，转盘也并非万能的，至少现在，他可以轻易将郭里斯顿杀几个来回，甚至连灵魂都不剩。
“但是你现在已经快死了吧，”查理说道，“给你吸食的生命力并不多了。”
郭里斯顿看了他一眼，从自己的影子反转，天空中出现那对巨大双眼的时候，郭里斯顿就已经意识到，这个世界变得不一样了。
终于有一天，吸食生命力的郭里斯顿注意到，世界上的生命力变少了。
就像……整个世界都在渐渐死亡一样。
他很清楚自己的永生的确不是万能的，只是导致他死亡的条件很难达到罢了。
“我真的很高兴见到你，”查理忽然莫名其妙地说道，“因为只有你不知真相。”
郭里斯顿刚想暴躁地骂一句，就看到查理做了个“嘘”的动作，“看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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