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沉眠(终章)
在今天的早晨，查理·德森召集了所有人类。
淤泥即将摧毁现实缝隙，流入现实，这一天，属实是末日的最后一天。
在政治和多方势力的催化下，查理·德森终于成为了全体人类的神明。
人类之神。
优莱克为查理修了一个位于佩恩王城之外的祭坛，专门为了接回身为神明的查理。
“真是的，德森先生怎么还没到？”伊宁看了下怀表，忽然，她挂在脖颈上的银白钥匙浮了起来。
她转头看向那个熟悉的位置，果然，她亲爱的德森先生就在那里。
“德森先生！”伊宁有些高兴地迎了过去，即使自己已经成为了公爵的继位者，整个佩恩实权最为庞大的人，可她仍旧是查理身边那个有些咋呼的女孩。
查理看向伊宁和优莱克，终于发自内心笑了起来，“好久不见。”
“老师，”优莱克抓住查理的胳膊，“一切都准备好了。”
查理点了下头，优莱克却依旧紧抓着他的手腕不放。
“在担心什么？”
即使是在今天，优莱克依旧有些担忧地问道，“您真的不会牺牲自己，来拯救所有人，对吗？”
查理笑了，“如果那样就行的话，我为什么要准备今天这一切？”
看着查理的神色，优莱克这才茫然地松开了手。
“应该是时候开始了吧，”查理在他的一旁打开一扇门，他并没有跳进去，而是对着门那头说道，“袖封，还记得我们的合作吧？”
“现在，你可以配合茜尔施让所有的怪物沉睡了，”查理说道，“相信我，那些神系怪物也会配合你。”
说着，查理停顿了一下，“让夕琉斯也施展自己的职权，不要让任何怪物中途醒来。”
当袖封与茜尔施对所有怪物出手的那一刻，纯白女神维莉温儿也从神国当中睁开了眼睛。
所有人类在那一刻得到了号召，他们纷纷放下手上的工作，朝着以查理为中心的方向走来。
所有能够聚集到此地的人都聚集了过来，他们抬头看着祭坛上有这绿色眼眸的身影，很快，他们本能地低下了脑袋。
——那是他们的神。
查理低头审视着台下的人，忽然，他笑着对身旁的伊宁说道，“人还真不少。”
“德森先生，这种场合，请您认真一点，”伊宁无奈地说道，“请您代表全体人类说点什么吧。”
“说点什么？”查理思考片刻，他擅长于神明打交道，却很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话。
那就……
“抬起头来，人类们。”
查理的声音并不大，但倾听者次列的职权不允许任何一人错过他的声音，很快，那些人诧异地抬起了头，远远地与太阳下的查理那对绿色眼眸对视。
神明的视线并没有灼伤他们。
“不久前，神明在现实与缝隙之间进行了最后一场神战，”查理说道，“结果以滴虫一方的落败为告终。”
“你们有权利感到好奇，有权利知晓神战的过程。”
“而我可以负责任地通知你们，这场神战，是人类帮助我们打赢的。”
“现在，作为回报，我将替你们解决末日的问题。”
查理话音一顿，由纯白教堂为起点，出现了无数个纯白色的气泡。
当那些气泡触碰到人体的时候，人类将陷入长久的安眠。
查理说道，“最后，请各位最后听从一个号令。”
“请全体的秘法师陷入沉眠吧。”
“当所有秘法师醒来的时候，将会是新世界的开端。”
随着查理一声令下，所有白色气泡轻柔的触碰到距离它最近的人体，那些人在气泡的作用下身体瘫软，倒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这样的画面在世界各地产生，所有人都将陷入一个长久美满的梦境。
而当他们醒来时，所有的美梦都将会成真。
纯白教会中，纯白教皇看向墙面上的壁画，那正是所有气泡溢出的位置，而他也是平生第一次，擦亮眼睛，直视那张属于女神的脸。
最终，泪水将他的眼眶湿润，一个气泡碰到教皇的脸颊，他最终长久地睡了过去。
“伊宁，我需要你作为世界上为数不多的保持清醒的秘法师，”查理说道，“你需要替我维持住这些人类的秩序。”
伊宁诧异地看了过来，“替您？您要去哪里？”
不等查理回答，本该陷入睡眠地优莱克死死抓了过来。
“老师……”优莱克强行抵抗着睡眠，他将查理的手腕握得发痛，“您答应我，您答应我你不会有事的。”
这个聪明的女孩料到了一切，从她意识到自己也是钥匙的其中之一开始，就隐隐读懂了老师的选择。
查理发现无法轻易挣脱优莱克的手后，无奈地说道，“我不会出事的，我向你保证，恶魔是不会说谎的，优莱克。”
从最初开始，或许是因灵感乍现，或者是对这一切的预料，查理向优莱克维持了一个谎言。
为了铺垫此刻的另一个谎言。
睡意让优莱克的大脑变缓，但她仍然没有轻信查理的谎言。
“您是个伪绅士，老师，您向来不是一个合格的恶魔……”
“优莱克，我身为恶魔的同时，更是一个旅者，”查理说道，“曾经有另一个旅者告诉我，旅者总有一天是要回家的。”
高阶秘法师终究无法抗衡神明的秘法，优莱克在查理的怀抱中沉沉睡去，当查理意识到优莱克已经沉睡后，他将优莱克递给旁边的伊宁。
伊宁的状态并不比睡去以前的优莱克好多少，但她仍旧听话的接过了优莱克，并且红着眼圈，收回了曾经对于“不任性”的承诺，不甘心的说道。
“德森先生，即使您不同意，我和优莱克也一定会等您的。”
“无论多久！”
查理实在没办法这两位任性的小姐。
就这样，查理回到了收藏室中，迈着平静的步伐一步步走到走廊的尽头。
他去履行对维莉的诺言。
查理推开那扇满是咒文的门，进入到艾薇尔曾体会过的无边黑暗中。
不知为何，再次回到这里时，查理不禁笑了。
他拿出那盏明亮的提灯，分明是同样的场合，看到的却是不一样的风景。
想要停下末日，只是所有人的沉睡是不够的，需要有人修复已经破损的一切。
身为钥匙，查理也将作为一名沉眠者，回到诞生时的地方。
对于查理来说，想要回到漆黑之湖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个无数人想要寻找的，传说中停留了一切灵魂的圣地，此时正呼唤着查理找到它。
终于，他在无边的黑暗中踏过无数怪物的尸体，最终找到了更深邃的黑暗。
那是一片湖水漆黑的湖泊，它或许曾经因末日而沸腾过，但现在，犹如镜面一般平静。
而这片湖泊看上去与查理神国中的镜面没什么不同。
他站在湖边，盯了这片湖泊一会，忽然，他左顾右盼地喊道，“世界意志？”
“你冒充了世界本身那么久，现在终于满意了吗？”
没有人回应他，而查理也像是无视了自己的独角戏那样，开始从收藏室中掏出一件件虚幻物。
那其中，有查理的手杖、单框眼镜、可以变出猫耳的相机、蝴蝶胸针、曾经影响了小米父亲的倾听者的舌头、怀表、匕首，等等等等。
查理曾经收集过地一切收藏品，他所珍惜的一切，除了戴在指尖的惰性戒指和炽日记典以外，全都被他一股脑地投进了湖里。
被激起的湖水很快平静下来，整片湖泊上方，泛起银白色的磷光。
这片湖泊需要大量的灵魂。
既然查理不打算献祭人类，就只好献祭承载灵魂的虚幻物。
当查理吧所有藏品丢进去之后，才将将满足了湖泊的需求，下一刻，他抚摸了下指尖的戒指，看准了湖水的正中央，跳了进去。
任何旅者都是要回家的。
但查理认为自己不同，他从未离开过，只是做了场不愿醒来的噩梦。
大量冰冷的湖水瞬间灌满了他的口鼻，查理在湖水中睁开眼睛。
下一刻，他顿住了。
在漆黑一片的混沌河畔当中，那片湖水的湖底却并不黑暗，查理张开手臂，任由自己在湖水中不断下沉，他的瞳孔中倒影着湖底的样子。
那是无数朵，填满了整个湖底，如同彼岸一般盛开着的，绽放着白色荧光的复生之花。
那片花海让查理看到了生命的美丽。
在花海的中央，站立着一位身穿赤红色长裙，有这栗色长发的女人。
那身鲜艳的长裙仿佛并不是为复仇而准备的，而是为了迎接此刻与查理的重逢。
查理手上的戒指光芒一闪，在艾薇尔的身边出现了另外一名男人，他身穿一身白金色的西装，将黑发梳得一丝不苟，他的胸前少了那枚银白色的十字架，摘下了佩戴的黑框眼镜。
他正和艾薇尔有说有笑，当他们抬起头，看到查理到来时，都挥挥手，对他露出了笑容。
查理看着眼前的景象，他终于微笑着闭上了双眼。
一双苍白的手将书籍反动一页，继续用一支金色的羽毛笔书写着:
在故事的最后:
漆黑之地再次平静了，仿佛破镜重圆般，所有人再次恢复了平日的生活。他们安然度过了末日，却没有丝毫劫后余生。
只有极少一部分人知道，他们永远失去了一位笑眯眯的奇怪先生。
有人悲悯地感叹着魔法无常，有人唏嘘着嘲笑他，但当时间冲刷了记忆的痕迹，一切都只是一个遥远的故事罢了。
最终，贪恋光明的怪物选择了让步，他用离开的方式让光明成为了永恒……
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要让查理·德森回到漆黑之湖中，祂便可以让所有人忘却这一切。
而查理·德森大可以沉眠在甜美的梦中，这一切，最终都是查理·德森的败局。
世界意志原本平静地书写着，突然，祂笔下的文字突然化作一根根黑线，以极快的速度缠上祂的全身！
祂的意志正以飞快的速度消逝着，在最后一刻，祂听到了查理的声音，看到了书本上突然出现的，一对绿色的眼睛。
“重申一遍，就像我的命运不受你的掌控那样，无所谓世界的存活，只是做出了我想要的选择。”
“毕竟，只有先在梦中醒来，才有可能让梦境变为现实，不是吗？”
黑线泯灭了全部意志，而在遥远的漆黑之湖的湖底，查理闭着眼睛倒在艾薇尔的灵魂身旁，带着笑容，仿佛梦呓般说道。
“到最后……是我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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