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暗潮涌动
凤元宫
殿内寂静无声，凝神香的烟气从香炉丝丝缕地飘出，缓缓地蜿蜒盘旋而上，门窗紧闭，偌大的宫殿越发的暗沉。
燕毅沉默的地候着，等着男子的吩咐。
而端座的人，眉眼冷漠，侧着脸不知在想什么，许久才问道：“我娘她们呢？”
那话中的冷涩和茫然让燕毅愣了一下：“女帝下令释放女眷，据探子来报，周宣将他们安置在东坊的一座宅院。”
燕毅毕恭毕敬地答道，少主的气势越来越盛，如今也愈发的让人看不透。他虽不聪明，却直觉感受到身边的男子不再是当年那个驰骋沙场，豪情冲霄，可以称兄道弟的少年了。
“是吗？”燕城钺的话里没有一丝喜悦，只是带着一点点诧异。
燕毅忽然觉得全身寒冷，低垂了眼眸，沉默站着。
“看来，是时候会一会她了。”那声音低哑沉闷，似乎还带着一丝奇异的兴奋。
“皇上，皇后求见”秦昭正用膳，王喜走了进来禀告。
“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便见燕城钺进到殿内，男子一改之前利落爽朗的劲装，穿了一件玄色宽袖袍服，袖子处镶着金丝的云纹图，简单的衣服却透出华贵之气。
秦昭皱眉，这人的气势不一样了。
“怎么，见到我，心里便不快了。”燕城钺看着秦昭，嘴角露出一抹邪笑。
秦昭抬头看向燕城钺，那话语戏谑轻佻，然而他的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那双黑沉沉的眸子让她本能的不舒服，秦昭开口道：“皇后若是没事，便回去吧。”
“怎么，临翊来的，我便来不得，我听说皇上之前留了临翊用膳，皇上可真是偏心，我可是还没有吃饭呢？”燕城钺挑了挑眉，见秦昭皱着脸，捂着腮帮，眼底的眸光一闪。
“王喜，叫御膳房加两个菜。”秦昭大声地对外面道。
“是”外殿响起王喜的应声和离去的脚步声。
燕城钺长袍一敛，丝毫不推脱的坐下，那动作既潇洒有优雅，这种优雅她仅在阿渊身上见过，但那是带着文人的儒雅洒脱，并非武将的落拓不羁，秦昭一是看傻了眼。
燕城钺抬眼，见秦昭傻傻地看着他，眸色微脸：“几日不见，皇上怎么多出个孩子来？”眼睛看向秦昭身边的小孩子。
他刚进来便看见了这个孩子，现也不过是随意问问。
“我的孩子”秦昭淡淡道，也没做多余的解释。
“是吗？”燕城钺多看了几眼，却没放在心上，秦嗣到死也不过一个孩子，那人是烙印在她身上的一块耻辱。故而也没有往那人身上想。
秦昭继续吃饭，也没有多和燕城钺说话。
“怎么陛下，是吃腻了真鲜美味，如今换得如此清汤小菜？”
奈何身边的人谈兴十足，秦昭沉默了一会，看了一眼正埋头喝汤的小家伙，闷闷的道：“我如今吃不得大鱼大肉。“
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说道：”你父亲，兄弟们安置在东宫偏殿，你若想探望便去，不必如此。”
燕城钺诧异地看着秦昭，秦昭看着他，任他打量。
见他沉默了许久：“皇上生气了？我听闻皇上已经许久没有临幸后宫。莫非皇上的身体……”
还未说完，便傻了眼。
玄色的衣袖上被汤水淋了个透，那水渍顺着衣炮流下，油腻腻粘在修长有劲的手上，燕城钺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秦昭。
秦昭尴尬的冲他一笑，手上还端着个只剩下汤底的碗，小心翼翼看着脸色阴沉燕城钺：“要不回去换件衣服？”
目送着燕城钺离去，秦昭淡定地叫人进来收拾了桌子，一旁的秦曜抬头看了眼秦昭，巴拉碗的速度更快了。
燕毅见燕城钺沉着一张脸从紫宸殿出来，一路忐忑地疾步回到凤元宫，只听少主冷声道：“备热水。”
热气弥漫的浴池内，寂静无声，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粗鲁，愚蠢。”
一连几天，这燕城钺也不知怎么了，日日来紫宸殿，还有那临翊也闻声而来，秦昭躲两人躲得焦头烂额人，几天后才想起还有燕家一家子搁在那呢。便决定去看看。
燕云天将秦昭奉于上座，不知女帝来此有何意，压下心中的疑惑，不动声色地玉秦昭寒暄了许久，最后燕云天耐不住道：
“皇上，如今幽州危如累卵，臣请赴幽州抵抗胡虏，皇上若能信得过臣，此役之后，臣任皇上处置，绝无半点怨言。”
自朝堂那日，燕云天就一直被困于宫中，这几日来，幽州的局势令他忧心忡忡，他看不明白皇上打的什么主意，但几百年来为了守住大烨的最北边燕家将士战死无数，幽云决不能丢在他手里。
“燕将军不必担忧，我大烨十万将士固守幽云，区区几千胡骑就想破开我大烨的关门，简直可笑。”秦昭话语中的自傲和轻蔑毫不掩饰，燕云天略带诧异看了上座的人一眼，截然相反的是，那张脸上严肃平静，没有一丝张狂。
燕云天微垂了眼眸，思索着，这番话到底是为帝者的胸有成竹？还是年少的轻狂无知。
秦昭看着燕家众人沉默不语，开口再道：“将军实在多虑，燕家将士与胡虏对抗多年，作战经验，能力绝不输于北戎，难道没了将军指挥，还打不过这几个胡虏，俗话说得好，难不成死了张屠夫还得吃带毛的猪？将军你就放心吧。”
看着燕家人凝重的眼神，周宣恨不得掩面看不见这一幕，皇上您这话确定不是在暗示燕家人对她没有用处。
大老粗心态的秦昭觉得把该说的话说完，就言明今日的事：“这天下太平的久了，京城的军士怕是安逸的太久了，将军难得进京，希望将军能够对他们指点一二。”
听到皇帝的来意，燕云天沉默片刻：“既然陛下所言，臣定当遵命。”
秦昭展颜大笑：“将军果然爽快，期望三日后朕能一睹将军与燕家各儿郎的风采。”
待秦昭走后，燕城靖看着父亲凝重的脸色问道：“父亲，女帝是何意？”
燕云天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怎么了，有话就说，在这么看下去，我脸上都快被你戳出两个窟窿了。”秦昭边批奏折边说道。
这个周宣也不知在想什么，盯着她好一会了，这般明显的注视，她又不是木头人，怎么感受不到？
“陛下您为何如要此重用我？”周宣沉默了一会，疑惑地问道。
“矬子里拔将军，看来看去，也就你可堪一用。”秦昭放下手中的笔，随意地说道。
看着青年的大受打击的表情，秦昭恶劣一笑：“年轻一辈的也就你勉强入眼，我可不想以后天天面对着一个丑不能入眼的眼，难不成你有什么才能让我看中吗？”
“皇上，您是在臣开玩笑吧？”周宣双唇发白，牙齿不由得打颤，他长得难道还不够安全吗。
哈哈哈！一阵爆笑响震紫宸殿，周旋愕然的看向秦昭，只见女子开怀大笑，没有一点帝王该有的仪态，
“你不会是以为我看上了你？”想当年那些老头子因为她太过清心寡欲还一度怀疑她有什么隐疾，倒是如今人人看她都是一副色情狂魔的样子，怎么这么不爽呢？
“皇上您真是……”知道自己被女帝耍了，周宣一脸无奈。
“好了，朕开个玩笑，周大人莫要生气，对了，明天的事仪安排的如何了？”
“回皇上，一切安排妥当，宫内禁卫军已暗中戒严，明日高统领会亲自带人布防校场，龙骧军也已经安排了我们的人手，皇上放心，不会出问题的。”周宣正颜道。
却见女帝的眉头紧皱，脸上的神色凝重，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才听的秦昭道：“务必确保燕家人的安全。”
“是皇上”
“时辰不早了，回吧。”
秦昭令周宣退下，那双平和的眼精变得凌厉无比，仿如出鞘的利剑，泛着噬人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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