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临翊离宫

想到当年她身边的小伙子也不少，却清一色地把她当老大崇敬着。到了后来称帝，朝中的世家想把自己的子弟塞进后宫，自己还没说什么，这群大老爷们纷纷站出来，说是配不上她，将她的桃花掐得死死。

        其实当年没有走上逐鹿中原的这条路上之前，她也曾想着天下太平之后，找一个稳重踏实，像阿爹那样的汉子。

        他们不需要像他父母那么般相爱，只要能够与她互相关心扶持，平淡温馨的度日就行，也许后面会有几个孩子，可以一起把他们养大，然后相伴到老。

        然而世事无常，到了后来，她手下庇护的人越来越多，再也无法放手，在皇图霸业争夺之路越走越远，后来甚至在征战中伤了身子，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

        从那时她就明白，这条权利之争的路上，她所期待平凡温情，再也不能拥有。她将它们深埋在心里，不再去奢求！

        而现在一辈子已经过去了，她经历太多，心也老了。已经不再去期待男女之情，也不会再回应任何一个人了。

        然而临翊他正年轻，他的心那么鲜活，他的感情那般炽热纯真，他需要同样热切去回应，浇灌这份情感长成。

        而不是面对她这样一个垂垂暮气，不能回应的人，在失望和求而不得中浇灭热火。

        她曾经历过这样的失望，在还未萌芽时便被掐断的遗憾，所以不想让他变得和自己一样，不想让他守着一份无望的感情，日后痛苦。

        她把她所有的想法和顾虑都说给了临翊听，直到后来听着她温柔地道：“临翊，多出去走走吧，这世上的风景和人都是千姿百态，我希望你去看过，去体会过，去感受那广阔的天地，再回头审视一下这份感情。不要这么快的将自己投入一份无法回应的情感。”

        看着那样温柔坚定的眼神，临翊甚至无法拒绝她的请求，她的坦诚温柔甚至让他感到痛苦。

        坦诚地告诉他，她无法去回应，将他所含有的希望瞬间浇灭。而温柔是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她仍然竭尽全力去保护他，仅仅是因为她曾经感同身受，不愿意他以后徒留遗憾。

        他所遇到的是这样一个好的人，可是为什么让他们相遇这般迟，在他还年轻懵懂的时候，而她已历尽千帆。

        他终于明白那句“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痛苦与无奈。

        他强忍着泪意，哽咽问道：“如果在那之后，我还是喜欢你，没有办法放下又该怎么办呢？”

        秦昭怔愣了片刻，看着这个倔强的还有些孩子气的青年，而后有些沉默的微笑。见她抬起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良久神情认真地道：“如果那时候还是不行，那就回来找我，我们再想办法。”

        看着她坚信笃定的神情，临翊良久点头：“不准骗我。”

        这话中带了几分小秦曜的孩子气，秦昭眼里染上了几分笑意：“不骗你！”

        在后来的那些日子中，临翊永远记得这个温暖的春日，记得这日，那个少年情窦初开被拒绝时的慌乱无助，那人温柔耐心地引导，当即立下做出最好的安排。

        她的态度是那样的理智决绝，等以后发生过的那些事情回想来，才惊觉原来一切的事情都已经早有预兆。

        另一边凤元宫，燕一看着刚出去散步不久，又回来的少主，有些惊讶。

        只是少主没什么表情，直接进了屋内，令他们无事不要打扰。虽然好奇，但他也不敢多问，只好守在门前以防少主有事找他。

        进了内室的燕城钺脸色却是沉了下来，心下颇不平静，不由得想起御园看到的那幕。临翊的身子靠近女帝，而女帝神情亲近，动作温柔地抚着他的头发。

        燕城钺的手掌紧握，这一幕深深地勾起他前世的记忆，秦嗣对着临翊也是这般亲密的姿态，所以在临翊一次次地故意挑衅陷害之下，秦嗣借比处处打压折辱他。将他的凤印剥夺，最后把他囚禁于凤元宫中，才导致与燕家落难，自己却丝毫没有还手的准备。

        如今再来一世，他却不恨临翊，因为他不过是秦嗣手中的一把刀罢了。后来得知此人亦是居心叵测，若非他不间断地给秦嗣下药，秦嗣后来也不会疯得那般厉害，天下大乱也不会那么快，这般说起来倒也算他的恩人。

        只是后来戎敌攻破烨朝京都，这人却突然消失，如同突然被秦嗣带回来那般，再到后来，他打探到此人的消息，得知胡人乱华两年后，这人便去了。

        所以他再世重生之后，并不把他当做死敌，因为他也不过是可怜之人。只是今日的一幕勾起他那些不好的记忆。

        如果此时的那人还能公正地处理后宫的事情，但日后若是喜欢上临翊的她还能在他二人冲突之时站在他这边吗？

        而临翊表现得很明显是喜欢那人，就算他现在的敌意尚且能够控制在合理的范围中，但以后呢。他占着这人凤君的位置，便是临翊天然的敌人。等到这二人的感情越深，临翊对自己的敌意就会越重，倒时他又该如何自处？

        更重要的是，他真的能放下前尘往事，心甘情愿地屈居一人之下拿？经历了那些惨痛的事情，他真的能放心把自己的性命和未来全然放在别人的手上吗？

        他冷静地分析了许久，到了后面几乎扪心自问：品尝过了权势带给他的掌控和自由感，他真的甘愿放下吗！

        他不敢再去多想，但内心深处的蠢蠢欲动已经让他有了答案。

        在接下的日子中，秦昭和小秦曜亲自到了宫门送走了要远行的临翊。

        看着三年来一直陪伴着自己习武的临翊远行而去，九岁的小秦曜心中多了丝离别的惆怅。他看向身边一直目送临翊远去的秦昭，轻轻问道：“阿娘，为什么小临叔叔这么突然就要离开了？”

        听出秦曜话中的疑惑，秦昭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声音轻柔道：“因为临翊叔叔他长大了，有了独立生存的能力，所以就去更远，更广阔的天地去看看了。”

        “那小临叔叔还会回来吗？”

        “等小临叔叔走过很多地方，变成更好的人，就会回来看我们的。”

        “那阿娘，以后我也要像小临叔叔一样，离开阿娘，去到更远的地方吗？”小秦曜若有所思地看着秦昭。

        秦昭笑笑：“是啊，等你长大了就可以一个人出去了。不过那估计是很久以后的事情，现在乖乖的待在阿娘身边。”

        秦昭还以为是小孩子羡慕大人能够自由远行，耐心地解释后，牵着小秦曜的手往紫宸殿去。

        而听着她解释后，小秦曜却是舒了口气，心放了下来，太好了他不用太早的离开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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