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跟踪

探照灯如同一只巨大怪兽的眼睛，划破夜的浓重，武装到的牙齿的机械怪兽狰狞嘶吼着飞速行驶在残破不堪的路上，在下一个转弯路口，  车轮忽然打滑，传来阵阵刺耳的摩擦，伴随空气中一股橡胶高温产生的臭味，看上去笨重的铁疙瘩猛地漂移，连带着灯光一起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一只手蹭在雾蒙蒙像笼这一层雾气的玻璃上，手的主人正透过车窗想看看外面的模样，可看到的除了沾染的沙尘和倒映在玻璃上的一张年轻的脸，其余便是一团墨色。

他身着战斗服，看上去风尘仆仆，胸口处一枚泛着金属光泽的老式煤油灯标记证明了他的身份，守夜者。

车内与他同样打扮的还有四人，一个在驾驶室开车，三个与他面对面坐在车厢内。

金属摇滚乐的声音很大，震耳欲聋，有力的架子鼓配合震得牙酸的不知名乐器，组成了一场疯狂的盛宴，而离的最近的驾驶室里的人却没有丝毫嫌弃吵闹的神色，反而露出一脸的享受与兴奋。

他正跟着强烈的节拍摇晃脑袋，突然音乐的声音逐渐变小，这让他有点诧异，扭头，有人旋着音量调节器，将音乐声音关小。

“慢点开车，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闻言，司机缩了缩脑袋，显然对来人有些惧怕，这一动作惹得坐在车厢里的人一阵哄笑，透过后视镜，驾驶钢铁怪兽的人看着哄笑的众人，一阵牢骚：“笑什么，再笑小心闪着舌头。”

不过看似威胁的言论没有起到丝毫威慑力，这个看起来年纪很小，还带着点娃娃脸的人下定决心要给他们好看，方向盘捏死正想着要不要这时候来一个急转弯，一道实质的，即便没有转身也能清晰感觉到的目光打在他的身上，那目光仿佛能看穿一切，及时把他的想法扼杀在了摇篮，他再不敢做他想，老老实实的减缓车速，力求开的稳当一些。

热闹的气氛把唐明远放在车窗外的视线给拉了回来，他看着眼前的几名队友，领队者名叫张栋，也是小队队长，就是降低音量的那个人。开车的名叫许凤，长着娃娃脸，是小队中年纪最小的成员。再靠左肌肉感爆棚的粗矿男人姓赵，叫赵钢，不过大家基本都叫他金刚，这个称号多多少少与他的外表形象有些关联。而坐在最里面，胡子拉碴，偏瘦的稍微阴沉的男子一直被唤作老刘。

守夜者编号251小队便是由这五个成员组成，现在正在进行清理怪物任务。

说起守夜者的由来，几乎很少人知道它到底什么时候存在，据唐明远的了解，自从天上升起了一轮永不落下的圆月起，这个世界就开始变了，世界的各个角落里，陆陆续续出现一些直立行走的四肢动物，它们在圆月的影响下，变得更加高大，迅捷，有力，而且头脑逐渐趋向人类，变得越来越聪明。随着直立动物的增多，其中受到圆月深层次影响的它们开始学会跟人类一样生活，甚至建立起属于他们的制度，法律。而极速的进化同样滋生了野心，之后世界便彻底进入了人类与直立动物的战争之中。为了对抗怪物侵袭，守夜者组织应运而生。

圆月不仅影响了四肢行走动物，也让人类出现变异，变异的结果就是拥有了特殊能力，称之为异能。异能的表现形式千奇百怪，其产生无法用科学来解释，不过它真实可以看到，就像举刀划过空气，充盈在刀身的气可以形成一道冲击波，这是最简单而普通的例子。正是因为有了异能，人类才有了与强大怪物较量的资本，也就组成了现在统称的守夜者组织。

张栋摆弄着显示屏上下滑动，看了好一会，才抬头对着队员道：“接到组织发出的任务，东城区45号，半径一百米内有怪物的踪迹，监控显示怪物长着一对长长的耳朵，目前怀疑是兔子变异。”他把显示屏上的照片放大，应该是从监控中截取的一段照片，画面有些模糊，不过还是能看得清怪物的大体外貌。他把显示屏分传给队员，唐明远拿在手中，监控捕捉的怪物身影有些许模糊，除了显眼的长长耳朵之外，还有一双藏在夜色下的泛着渗人红色的眼睛。

张栋接着道：“最新配备的监控设备连苍蝇的飞行轨迹都能清晰的捕捉到，放慢帧数，甚至苍蝇挥动了几下翅膀都能数的过来，却无法捕捉到怪物移动的身影，这足以说明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怪物有着很强大的移动速度，或许比我们之前碰到过的都要强大，针对这一点，大家要做好准备。”

唐明远几人包括正在开车的许凤闻言都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之后车险内车厢内陷入了沉寂。

还是许凤打破这沉默的氛围，他疑问道：“还有呢？不会没了吧”

张栋淡然耸了耸肩道：“很遗憾的恭喜你，你猜对了，本次任务组织上传来的情报就这么多。”

“怎么搞的，情报队不向来以详细全面而著称吗？这不像是他们的一贯作风啊。”

“就是，就是。”许凤透过后视镜看着车厢内的一举一动，跟着赵钢附和。

张栋微笑着：“关于这个问题，我建议你们亲自去问一问情报队的人员，相信他们可以给你们一份满意的回答。”

赵钢听到回答，顿时灿笑：“那不至于，那不至于。”

情报队的人都是小气鬼，这一点是守夜者内部公认的事实，被他们惦记上了，下次任务可就要小心了，给不给情报事小，涉及情报的准确这一点关乎极大，譬如之前编号300的小队，就是因为小小抱怨了一嘴情报队的情报及时性，在接下的一次任务中，得到了不相关的情报信息，至于最后的结过怎样，考虑到部门之间良好的协作关系，这里不方便透露，不过至今还记得他们出任务回来是哭着被担架抬着上了救援车。

谁没事会喜欢惹一帮时刻藏在暗处的家伙呢？

越是黑暗，越是藏着一肚子坏水。

“好了，趁这功夫，大家抓紧检查一下各自的装备，现在离东城区那大概有30公里的路程。”张栋看了看手表，沉声道：“还有15分钟的时间，不过因为情报的不足，我们可能要提前赶到目的地，先观察一下情况。所以，10分钟以内到达，娃娃，有问题吗？”

娃娃是许凤在组内的称号，他长着一副娃娃脸，加之年纪最小，所以有了娃娃一说，不过对于这个称号，许凤是很不满意的，按照他的话来说自己是一个男人，娃娃听起来有些女孩子气，与他的形象严重不符合，他拒绝接受这个称谓，只是他的反对在组内并不能引起什么波浪来，大家依旧我行我素的喜欢这么称呼他，出于地位与实力的原因，他不得不被迫接受了娃娃的称谓，但他有个要求，就是娃娃这两个字只能也仅限于组内大家可以这么叫他，不许传到组外，这也算是他最后的小小挣扎。

此刻再听到娃娃两个字，饶是已经习惯了，许凤还是免不得抱怨起来，于是小声嘀咕道：“说慢一点的是你，快一点的也是你。”

“是不是以为我听不到？怎么？你不满意？”轻飘飘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威胁的味道。

赵钢举起拳头“想要反抗，就要用实力说话，这里谁的拳头硬听谁的，我支持你干翻队长。”

许凤白了他一眼，心里轻哼：我信了你的邪。

车厢内爆发出响亮的笑声，伴着笑声，承载焊接防护钢板加固的重型汽车的厚实车轮加速旋转起来，眨眼的功夫消失在路的尽头。

………………

东城区45号附近。

年久失修的柏油路面张开无数张细密的裂纹，崩出的石子碎水泥块铺满道路，给本就看上不不结实的路面添上脏乱的衣裳。道路两边，陈旧的楼房空荡荡，大块墙皮脱落，裸露出一块块叠的整齐的红砖，看上去如同结痂下的鲜嫩红肉，映着清冷的月色，反射着一种暗淡阴沉。随处可见的断壁残垣，随意的放置在各个角落里，无人清理，放眼望去，颇有种末日降临的即视感，若不是这里灯光大作，还真带来一股阴森森的感觉。

灯光来自于彼此有序排列的一根根金属管后，而金属管彼此呼应，若隐若现的蓝色电弧时不时流淌与之间的空气之中。

这是先头部队的防护网。

先头部队的任务有两方面，第一勘察地形，将怪物出没地带的周围环境信息收集，第一时间传给执行任务的守夜者们。第二在怪物出没的一定范围内拉好警戒，并疏散周边的居住人类，为的便是力求限制怪物的活动，避免它乱窜，对人类造成二次伤害。及时有效的清场行为也为了方便守夜者执行对怪物的清剿行动，为其排除一切可能发生的阻碍。

作为先头部队的队长刘涛此时正不停的看着手表，反复踱步以掩饰内心的焦躁。

尽管他已经多次执行过这样的任务，有着丰富的经验，但今天还是让他感觉到了不安。

就在他再一次看向手表的时候，有队员全副武装，小跑着上前来：“队长，他们到了。”

刘涛闻言一喜，赶紧向前走去，没走多远正好跟迎上朝他这边走来的几人。

刘涛对着持着枪打头的人伸出手：“你们可算是来了。”

那人笑了笑道：“但也比约定的时间还早上好几分钟。”他握住递来的手：“好久不见，刘队长。”

说话的就是张栋，251小队的队长，身后的几人就是唐明远他们。

刘涛对唐明远他们也示意了一番，这才道：“多余的寒暄话我就不多说了，先说一下这里的情况。”

“这里属于上个时代遗留下来的居民楼，楼层普遍不高，但比较密集，所以地形相对而言有些复杂。我们已经尽力疏散走能见到的居民，但是也是因为地形的原因，存在死角，所以。”

“所以不排除有人类还在里面。”赵钢插话，露出一副我们都懂的表情。

刘涛摇头：“不，我想说的是里面已经确定有人类，是一位小女孩，我们也是通过她的父母才知道这个消息，他的父母现在就在安全区域里面，，。我们已经搜查过很多地方，坏消息是并没有找到任何小女孩的踪迹。”

一直是都没有说话的老刘这是抬眼，缓缓道：“他们的父母一定很伤心吧。”

刘涛看着这位看起来阴郁，背的两把窄刀的男人，点头回道：“的确，要不是我们极力拦着，她的父母已经又冲回来警戒区域了，现在她的母亲由于伤心过度，还晕厥在床上。”

刘涛顿了顿继续道：“所以，请你们执行任务的同时能尽力救出小女孩，如果她还没被……”

刘涛话没说完，其完整的话是如果她还没被怪物杀死的话，不过他的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在这个怪物横行的时代，死人已经不再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只不过想到一位小女孩惨遭怪物的毒手，心里还是觉着很不舒服。

刘涛的话是被人打断的，先是说话声音传了过来，而后在他们身边空荡荡的地方一个人影如同变魔术一般缓缓浮现，不过魔术是有道具作为掩饰，而他就这么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出现，如果这个大变活人的手法放在舞台上，一定能博得无数的掌声与喝彩。

几人没有因为突然出现的人影而感到惊讶，甚至一个个面色尤其平常不过，好像脸上写满了我就知道几个字。

要论起藏匿的手段，情报队当属首屈一指，通过拥有隐身的特殊能力，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前提下收集到他们想要的情报，达到知己知彼的目的，有利于作战占得先机，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至于是否利用能力干过超出职责的事情，这一点已经超出讨论范围，不做过多的评价，不过总结一句话，他们并没有少干过。

当赵钢看到突然出现的人，心里直庆幸自己刚才抱怨的言论是在车里说的，不然吃不了好果子，这一下跟坚决了他的念头，以后不要轻易在外面说任何有关情报队的话。

来人是本次任务情报收集的负责人，也是情报小队的队长王宏。他们和唐明远几人一样，隶属于守夜者组织，通常也是以小队的形式执行各种情报收集的工作。

王宏对几人点头算是打招呼了，然后直接进入正题：“小女孩目前暂时没有生命安全，但她现在与怪物的距离很近。我们已经提醒小女孩躲在角落里不要出声，不过恐怕维持不了太长时间。”

“既然找到小女孩，为什么不把她就出来？”唐明远这时疑惑。

“这是我这次来的目的，也是我下面要说的重点。从怪物身上得来的情报只有它的速度很快，其他的我们还没有了解到，或者说我们没有办法了解，似乎它可以通过某种能力能准确察觉到我们隐匿的位置，并通过速度优势对我们发动攻击，为此已经牺牲掉一位情报工作者。我们并不是擅长打斗的作战人员，所以不敢靠它太近。我们试过分成两队，一队对怪物进行干扰吸引它的视线，一队悄悄绕到小女孩的地方进行营救，很可惜效果不太好，不但被怪物发现了意图，负责吸引视线的几人还差一点被全灭，我们在能力不起作用的情况下能做的不多，给小女孩的提醒也是我们冒着极大的危险下才送出去的。”王宏说起最后一句话时语气带着无奈，看起来怪物给他带来了很大的打击。

这么听来，眼下的形势真的不容乐观，作为执行任务的一方，限制住怪物的活动范围在目前算得上是好消息，但也被从王宏那里得来的小女孩不太好的处境情况所抵消掉。

唐明远看着眼前比他人还要高的金属管状物体，指着问道：“这玩意管用吗？”

针对这个话题，身为先头部队的刘涛还是很有自信的：“研究所最新型产品，可以在上空近百米的范围内释放高压，有效拦截怪物，对其造成打击，而且高压网十分密集，哪怕一只苍蝇飞到这里也会被电成一团黑灰。像这样的拦截障碍在警戒边缘已经全部布置完毕，怪物想从围起来的圈子里出去，除非他可以越过近百米的高压网。”说着刘涛为了把拦截障碍的作用形象的展现给大家，他拿起一块石头朝金属管那里扔了过去，只见噼里啪啦，一阵火星伴随电弧急剧闪烁，石头化成了细碎的小石块被弹射到四面八方，足见的其威力的不同寻常。

此时的刘涛有些许得意，唐明远伸出大拇指夸赞道：“果然厉害。”

既然几个部门的人已经碰头，该得到的消息已经掌握，一切就都准备就绪。张栋沉声道：“那我们出发。”

王宏道：“小女孩的位置已经发的送到了你们的定位系统中，怪物的具体位置没办法固定，不过你们到了那里相信它自然会出现，最后，祝你们好运。”说着，他身子模糊起来，缓缓的融入了夜色之中。

唐明远几人纵身跳到了一处离高压网最近的楼顶，楼顶距离地面不过七八米的距离，对他们这群变异的人类来说，达到这点高度很轻松。

刘涛自然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不过猛地想到一件事，于是急忙对他们喊道：“等一下，电网还没有关闭。”

话音刚落，唐明远低头看向他，这里全在强光的笼罩范围之内，黑暗被驱散，视线毫无阻碍。刘涛清楚的看见唐明远对他露出一个微笑来，然后在他的注视下，唐明远解下身后背着的裹着布的长长物体，揭开包裹，是一根通体泛着银光的长枪，他握着枪身，左下至右上飞快转过又变成左上至右下，身前两道交叉的莹白波浪顺势前推，迎着无形的高压网直冲过去。接触在高压网上，两股不同的力量交错碰撞，蓝色的电弧翻涌，被两道波浪激起逼出一条几人宽的圆形通道出来，几人飞快的没入电网中，纵身又被更远的黑暗吞噬。

刘涛看着电流泛起轻微的波纹后恢复正常，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还是身侧的队员先开口疑惑道：“不是说高压网什么都能拦截吗？”

刘涛使劲的把手插进头发中，梳的整齐的头发被揉搓乱了，他第一次觉得身边的人话有点密，十分恬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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