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奏（36）：梦魇

曹国舅有点迷茫，这是哪？左顾右看了一会，发现是一条繁华人来人往的大街，那里的人们穿着宋代的服饰，在街道上各自干着自己的事情。

这时，他看到一个衣衫狼狈，面色惊恐妇人跌跌撞撞的从一个巷子跑了出来，从她灵动的眼睛和较好的面容可以看出是一个美人，只是不知为何落得这样一幅模样。

那妇人左顾右探了好一会，脸上突然露出了喜色，朝着一个方向快步走去，在那里，华贵的八抬大轿迎面走来，连那几个下人都衣着得体，面色红润。

曹国舅一开始看到这还觉得有点迷茫，但看到那墙板精雕细琢的轿子，一段尘封已久的回忆突然涌上心头，他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哪怕之前面对龙傲天时也未曾如此。

“不要，不要继续看下去了。”曹国舅此时如同一个犯错的小孩在大声呼喊，他想要举起官服长长的袖子来遮住面孔，但却发现自己仿佛被施了法术，无法动弹，但是脸却自主的转了过去，视线死死的盯着那个看起来极为凄美的妇人。

那妇人跑到官轿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声嘶力竭的喊道，“求青天大老爷为我做主啊。”说完便痛哭了起来。

曹国舅看到这一幕后脸色青白交接，脖子上青筋暴起，身体在不断的颤抖，不过仿佛周围的人无法看到他，他如同一个虚幻的人在看着一幕真实的戏。

而那官轿此时因为突然闯过来的妇人停了下来，那几个下人有点不知所措，刚要斥责她离开时，里面的大红帘子被掀开了。

“何人在此鸣冤啊。”一声威严的声音传来出来，那妇人抬头一看，此人头戴纱帽，身穿红袍官服，愣了一下，她以为她找的是包拯，但眼前的人一看也是气宇非凡，一身凛然正气，身上华贵的官服看来也是个大官，于是便开始讲述着当今二国舅因贪图自己美色将自己的丈夫杀害，想要强占她，又因为被铁面无私的包拯所查，而为了掩盖罪证想要将自己杀害投入深井的那劣迹斑斑的事迹。

她自己运气好，摔下去没死，逃了出来，所以现在来报官，希望能为她和惨死的丈夫做主。

她对那人气宇非凡，一身凛然正气的内心想法与自己讲述的遭遇全部都落入曹国舅的耳中，听到这些后，他的眼里不知为何闪过了自责，愧疚，还有恐惧。

而那官轿下来的人，听完这些赶忙将她请到了轿子里面去，甚至有点连拉硬拽，看起来有几分焦急。

而里面的人这时也被曹国舅看到了样貌，竟然和他长的一模一样。

这时，龙傲天的虚影出现，环绕着曹国舅，轻声又声情并茂的说道，“看呐，那个凄惨的妇人是谁？唔~好像叫张氏吧，史书上连名字也没留下呢，毕竟这样一个小人物，留个姓已经很不错了是吧？再看看边上那个身穿华服，仪表堂堂的人是谁？咦，竟然和你长的一模一样，那个人好像也是曹国舅呢，臭名昭著的二国舅的哥哥，是一千多年前的你啊。听到了那惨兮兮的妇女的心声了吗？他认为你气宇非凡，一身凛然正气，可以为她做主呢……”

“别说了，别说了！”曹国舅打断龙傲天的话，瞪大眼睛仰天大吼，身上贵族的气质早已不存在，反而看起来还有点畏缩与惊恐。

“哈哈哈，不说，不说，我们继续看吧。”龙傲天大手一挥，场景再次变换，这次来到了一家深庭豪宅中。

那妇人诚惶诚恐的坐在客厅内，听着那里的曹国舅信誓旦旦的保证。

接着，那里的曹国舅便起身出门，迈着官步离去。

妇人则感怀感激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而曹国舅则在出门时给了接到指令匆匆赶来的几个仆人使了个眼色，那几个下人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慢慢的向着客厅走了进去。

“够了，够了，不要再往下看了！”龙傲天边上的曹国舅这时早已没了仙人与贵人的姿态，面部扭曲的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

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还是被无形的力量强迫着瞪大了惊恐的眼睛看着接下来的一幕。

他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一幕，那是他成仙后多年一直无法摆脱的心魔，他的自责与愧疚印在了脑海，成为了他修仙路上最大的阻碍，多年仙力丝毫未进的他只得在其他七位仙人的帮助下将这段记忆尘封，从而使他能够正常的修炼。

只见那几个下人快步走了进去，其中一个人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张氏正坐在凳子上回忆着当年和丈夫的美好生活，看到这些下人冲了进来，有点迷茫，不知所措。

只见其他几个下人眼疾手快的将两边的门关上并牢牢锁住，张氏感到有点不妙开始惊慌失措了，而为首的那一个也立刻将藏在身后的东西拿了出来，那是一条长长的用来杀人的铁鞭。

张氏被吓得面色惊恐，倒在了地上，嘶声喊叫了起来。

而那几个仆人快速的将她死死摁在地上不得动弹，因为经常干杂活而孔武有力的那个仆人则用手上的铁鞭狠狠的抽了过去。

“啊！大老爷救命啊！”张氏此时绝望无比，除了呼喊求饶要杀死她的那位官老爷之外没有任何办法，面对阶级的压迫，她如同案板上的鱼肉一般，任人宰割。

随着铁鞭一声声呼呼作响的挥舞，打的柔弱的张氏皮开肉绽，撕心裂肺的疼痛带着一声声痛苦的哀嚎。

龙傲天身边的曹国舅则眼睛充满血丝，口吐白沫，似倒非倒，而龙傲天则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这些悲惨与苦难可无法挑动他的一丝神经，比起他所经历的，这些又算的了什么呢？

不一会，张氏的哀嚎声微弱了下来，整个客厅只剩下呼呼作响的铁鞭声和打在皮肉身上的邦邦声。外面的那个曹国舅脸色铁青的停了一会就走开了，为了让他的弟弟躲过这次可能被包拯龙头铡伺候的罪责，他选择坏事做尽，尽管这差点让他也命丧龙头铡之下。

“看看吧，看看这个将死的弱女子，她本以为你可以给她带来希望，却不曾想你却将她再一次推入了绝望的深渊。”

“冤，冤，我好冤啊，国舅爷，你就是这样替我做主的吗？我好惨啊，好痛啊，皮肉撕裂的痛啊。”龙傲天的声音突然变成了张氏的声音，自己也变为了张氏那凄惨的模样，浑身是血，皮开肉绽，两眼突出，怨毒的看着他。

“啊啊啊啊啊！”曹国舅此时又突然可以动弹了，他怪叫着跌倒在地，蹬着腿向后退。

“愧疚与自责有什么用呢？是你亲手杀了我的！”那一边倒在地上的张氏突然爬了起来，向着他走了过来。

“还我的丈夫。”

“还我的命来！”

“冤，冤啊！”

……

无数个张氏四面八方朝着他涌来，他不论将头转过哪一个方向都能对上张氏那凄惨的模样，睁眼闭眼都是她的冤魂，哪里都是，全身每一个地方都被张氏死死的盯着，用沾满鲜血与被抽打掉落的皮肉抚摸着他，死死抓着他。

“啧啧啧，这该怎么办啊，来吧，投入我的怀抱，忘却一切的烦恼吧，感受着这这世间真正的美好吧。”龙傲天的声音再度传来，一朵紫色的妖异莲花在他的身前绽放，而周围无数个张氏也消散于天地间。

濒临崩溃的曹国舅看到这躲紫莲，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想要冲上去拥抱住它，将自己融入进去，这样就可以忘却一切了，就可以明了世间的美好了，现在他对此坚信不疑。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张开双臂去迎接紫莲的到来。

“不！”虚空中传来其他七仙不甘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流光带着记忆，想要冲进曹国舅的大脑。

“晚了！”龙傲天冷漠的声音同样在虚空中响起，接着一只龙爪横前截停了那段记忆。

龙傲天此时以自己的虚影呈现，傲睨万物的眼眸扫过那道流光，记忆传入龙傲天金色的瞳孔中，展现了出来。

原来，为了保持记忆尘封的稳定性，所以将曹国舅脑海中与之相关的记忆全部都封禁了，比如张氏并没有死，她最终还是找到了包拯替她伸冤，曹国舅与他弟弟也差点被铡刀斩首，不过后来皇帝大赦天下救了他们，尽管结局不是那么的完美，但至少张氏还活着，接着曹国舅心灰意冷，大彻大悟，散尽家财救济穷人，最后辞别家属前往深山修道。

“我罪孽深重，你们为何还要选择我作为八仙之一呢？”

原来“八仙”是要代表“男女老少富贵贫贱”，也就是说，“八仙”的组成，要具有广泛的代表性，既然要有广泛的代表性，那么像曹国舅这种“失足者”不仅可以接受，而且必须要有一个，因为可以树立一个“浪子回头金不焕”的典型，来更好的教化恶人向善。

“但我毕竟使人遭受那种苦难的境地，还是罢了吧。”

“不，咩有人是完美的，你竟已经大彻大悟，何不修得正果，再凭借一身修为去造化人间，弥补罪孽呢？”铁拐李劝说道。

曹国舅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同意了，然而，修行之路多坎坷，尤其是在突破自学成才但授籍不受职系列位列天庭编制六品位置时，受到心魔袭扰，因此便多年默默观看张氏的几次转世，经常有意无意的促成她和他她丈夫的喜结连理与成为小康家庭，但即使这样他依然无法摆脱那次心魔，于是最后不得不求助其他七位仙人帮忙尘封记忆，只可惜却给了龙傲天控制他的机会。

“哼哼哼，曹国舅已经回不来了，你们呢？臣服，或是死！”龙傲天走出了生门，身后跟着曹国舅，但此时的曹国舅眼底有了一丝紫芒，对眼前的龙傲天满脸的尊崇之意。

在听到龙傲天准备对七仙发起进攻时，曹国舅拿出了阴阳板，做好了战斗准备。

七仙见状，无不喟然长叹造化弄人，八仙变成了七仙，还有可能身死道消殒命于此，但他们还是选择继续肩负自己的责任。

“死不后退，是我等仙人的使命，战罢！”为首的铁拐李神色平静的说道，一身破烂的衣裳，满脸的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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