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贝丝深深吸了口气，走向面前这栋摩登大楼。
旋转门后是她从未见过的新天地，来往穿着时髦的女郎和西装革履的男人令她目不暇接，就像闯进了妈妈衣橱的小女孩一样，贝丝呆呆张着嘴，眼睛跟着那些曼妙的背影四处乱看。
“嘿，走路注意点！”
无意间撞到了人，她想道歉时对方早就踩着高跟鞋走远了，贝丝抓紧包带跑向电梯，在门即将关上的那刻挤了进去。
“抱歉！”她气喘吁吁地对身后的一电梯人喊。
门缓缓合上，她的脸倒影在光可鉴人的金属门上，贝丝抬手擦掉晕开的唇蜜，把微乱的头发挽到耳后，又整了下衣服，做完这一切才发现身后的人都在看她，头顶的灯亮起，贝丝对着门眨眼一笑，挺起胸脯走了出去。
“你好，我约了摩根·查尔斯。”
那位戴着猫眼镜框正在涂指甲油的前台小姐抬头，眼睛像扫描机一样滑过她后，继续涂起指甲油，漫不经心地说：“嗨，给你一个好心的提醒，像你这样长这一张纯洁漂亮脸蛋的小妞，我一天能见到几十个，每一个希望能像珍妮·琼斯一样，通过查尔斯一夜成名，但很遗憾，她们最后只能回到廉价昏暗的出租屋继续做白日梦。”
“啪”一声，贝丝把包扔在前台上，拿出张字条报出一串数字，那是摩根·查尔斯的电话。
前台小姐不以为然地扯出一抹笑，用大拇指和食指捏起话筒。
“嗨艾玛，是我，阿曼达，查尔斯先生在办公室吗？”
阿曼达挂掉电话交叉着手告诉她查尔斯还没有来公司，贝丝失望地点点头，她抵在大理石台边想问问休息区在哪里，但对方看起来根本不想搭理她。
贝丝重新挎上包转身离开，没几步又忍不住回来，“阿曼达，我也好心提醒你一下，这个桃色指甲油和你真的很不搭。另外，就算那些女孩们做着一夜成名的梦，那也不是你可以嘲笑她们的理由。”说完，贝丝冲她吐了吐舌头，撩过头发潇洒离开了。
她站在电梯口旁，盲目地等待这位查尔斯先生，还好格兰杰先生给了她一张照片。他的脸看不出年纪来，戴着一副金丝圆框眼镜，穿条纹西装和一尘不染的皮鞋，双手交叠放在手杖上，面无表情地看向镜头。
说起来她简直太幸运了，前不久在一次演出中，一对夫妇非常欣赏她，他们认为她无论从外貌还是能力来看，都应该成为万众瞩目的那一个，而不是去给别人做配角。
在听到贝丝的经历后，他们竟然决定要为她偿还玛戈夫人的债务，还给她引荐一位编剧——摩根·查尔斯，他同时也兼任时尚杂志主编。
一开始她以为这是场骗局，但了解之后才知道这位夫妇是非常有名的牙医，他们拥有全英国最大的牙医诊所，格兰杰先生还是牛津大学的教授。
多年来为了回馈社会，会资助一些有才能的青少年完成自己的梦想，这也是他们排解寂寞的方式之一，因为他们唯一的女儿赫敏·简·格兰杰一直在国外留学。
贝丝感激不尽，她多少次幻想自己能重获自由，真正为了自己而活，而这一刻居然这样奇迹般的降临了。
不过奇怪的是他们最后提出要为自己更名，那时候的她还叫薇薇安·格林。格兰杰先生建议她换一个名字，就当开始新的人生。好吧，她挺喜欢这个理由的。而且很意外，她以为自己很难适应突然改名字，但她接受得很快，就像出生后就使用它似的。
正当她回忆着这段奇妙经历时，听到一个女生娇滴滴地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好了亲爱的，查尔斯在等我，爱你，拜拜。”
那女孩戴着一副时髦夸张的茶色墨镜，只露出巴掌大的脸，黑色皮草大衣衬得金色卷发更加华丽耀眼，一双细白长直的腿夺目而来，整个人如发着光一样。她迈着猫步直接走了进去。
而阿曼达远远看到她时就站起来迎接了，天呐，看看她的嘴脸，贝丝简直火冒三丈，这个前台小姐欺骗了自己！
但她并不打算去找对方理论，眼下最重要的是见到查尔斯先生。贝丝趁人不注意，用头发挡住脸混进了办公室。
但这里实在太大了，她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了几圈。到处都是套着防尘袋的时装，走廊上走过的工作人员们都步履匆匆，或者抱着文件，或者推着衣架。
“是的，这个我无可奉告，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我们正在挑选新面孔。”一个穿着皮裙的女人迎面过来，她正歪头用肩膀把手机抵到耳边通话，一边在文件上写着什么，看到手机快要从耳边滑落，贝丝眼疾手快过去帮她接住扶回去。
她放下文件，停在贝丝旁边，对着电话那头说：“我会发邮件给你的，记得及时确认，回聊。”
“你是谁？”她上下扫了眼贝丝，这个女孩身上没有工作证。
“贝丝·格林，我和查尔斯先生约好了上午十点钟在他的办公室见面。但这里太大了，我迷路了。”
女人点点头，指着走廊尽头说：“在那里，不过这会儿大概没有时间。”说话间，之前见到的金发女孩气呼呼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好吧，真赶巧，那是珍妮，看样子他们闹得不太愉快，你最好小心一些。”女人拍拍她的脸蛋，“祝你好运，小姑娘。”
贝丝叩响门，听到应答后轻轻推门进去。
那位查尔斯先生正低头写着什么，他坐在那里什么话都没说，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却那样地气势逼人，一身奢贵都成了多余的物件，让贝丝愣了下神。
他听到她进来，头也不抬问：“什么事？”
“查尔斯先生你好，我是贝丝·格林，是格兰杰先生推荐来面试的女孩”贝丝顿了顿，她竟然忘记问自己是来面试什么，当初格兰杰先生说有一个机会，她真是高兴得昏了头。
“我当然听得出你是个——女孩。”查尔斯仍聚精会神地看着面前的文件，没有抬头，“好了，你只有5分钟，有什么才艺？”
“我擅长唱歌、跳舞还有表演。”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传奇的人物，竟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擅长这些，查尔斯合上钢笔，本想看看这样愚钝的女孩长什么样子，抬头却顿了顿，他整整看了她一分钟。
贝丝有些焦躁，她第一次被人像看某件商品一样刻薄无情地观赏，但她不敢错过这次机会，“查尔斯先生，我唱一段”
“愚蠢，真愚蠢。”
“什么？”
查尔斯站起身，整理了下西装，他走到一面镜子前，稍稍一推，那面镜子照向了贝丝。
“意识不到自己天赋的人，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人。”
他走近她：“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脸蛋可比这些珍贵多了，看看吧，它就像流通的货币。”
贝丝不喜欢这个比喻，玛戈夫人确实也说过这样的话，但她一直不喜欢别人关注自己的外貌，那让她觉得自己是某种漂亮宠物或者名贵珠宝。
那是因为她没有被精心对待过，以为美只会沦为谄媚的工具和低俗的玩物。
她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地方，人们把美当作神迹，在这里，美丽有至高无上的尊贵和权利，它可以轻易捕获所有人的关注和喜爱，令人迷醉倾倒。
她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无意之中走进了这里。
“你合格了，亲爱的贝丝。我会把你打造为下一个珍妮，不，我会让你比她还要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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