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托孤
“诶，魏小子，这小姑娘你哪找来的，吃得也太多了吧，可不好养活。”
“哟，老爷子您可别说了，这小姑奶奶掌门的师叔祖年纪都大，您可别叫她小姑娘。”
一老一小悉悉索索地说着话，那小的手上还没有片刻停歇，时刻准备着给正在胡吃海喝的混沌钟钟灵添些食物。
至于那还残留着几点荤腥油脂的空盘子，大抵不过是坚持了片刻就可以准备清洗了。
“这不过二三十来岁吧，而且看着也不大啊……”
二长老一对招子看向了钟灵的某处不该看的地方。
“我的老爷子啊，别往那个地方看好吧，大写的危字在您头上亮着呢！出事了，您也别怪我不讲情分，每年过年清明多少给您烧点……”
魏庄和风闲二长老在背后说的那些混账话，自然是丝毫不落的进了钟灵的耳朵，但她也没兴趣和那两个小玩意计较。
无它，掉辈分。
更何况此时她又更好的享受，身边的小姑娘很不错，帮她切着果子，拌着饭食，尽心地服务着。
虽然在外人面前好像钟灵似乎被投喂住了，但她此刻还是觉着颇为享受的。
她只是觉着拿着没有一丝能量的混沌钟去交换几顿好饭，再加上小姑娘伺候，可是太值当了。
不像那个太清圣人，完完全全的资本家，只让驴子推磨，却不给饭吃，关键时候，倒是还会用天地大道、众生福祉之类的东西给她画饼。
虽说那些是真的，但你好歹也投喂些吃的也好啊，混沌钟连取得合理报酬的机会都没有了吗？没有人权了啊……没有灵宝权了啊喂。
就是总觉得这位魏庄的师妹怎么对自己总有一点别样的感觉……这姑娘怕不是觉得我和魏庄是那个吧？拜托，找太清……啊不……找上清……不行，太古董，找玉清……算了，找谁也不找他啊！
不管混沌钟此刻内心戏如何多，但既然如此被投喂住了，魏庄也不怎么担心，而是边烤制些什么，边和二长老交谈着。
“紧赶慢赶，最后睡过了头，但礼物是缺不了的，喏，给您的生辰礼物。”
魏庄递过了一个小锦盒，风闲长老随手接过也不在意，当着魏庄的面就给它拆开了。
“你小子能送出现什么好东西……卧艹，什么玩意这么闪。”
锦盒里面摆着的，自然是最后一只十二灵纹金菩果，魏庄特意给二长老留的。
二长老已经在虚丹巅峰困守了几十载，一直不得方法尽皆金丹，虽还有一百年好活，但他这做“后辈”的，自然不可能看着对自己最好的二长老困在一个小小的金丹境界之前。
然而二长老并没有认出这果子的身份。
“一颗破灵果，还整的挺正式，谢了哈。”
随手给丢在了一边。
二长老拜托您，读点书吧，到现在为止，就您一个人没有认出这是金丹境界三大灵根之一了。
魏庄暗中腹议，但也不好开口，所以也就顺着长老的话，说道：
“确实算不得什么，长老记得闭关的时候吃了就行……”
话未毕，终于有识货的人来了。
“这是，这是金菩果，还有十二道灵纹？！”
换下了正装的庆云真人本来想找魏庄说说事，却发现二长老手里竟然拿着一颗如此珍贵的宝贝，不禁喊出声来。
“这是啥玩意？”
二长老疑惑，不就一灵果嘛，至于吗？还以为是灵根吗？
“摸鱼摸傻了吧你，叫你平时看看书不听，这东西可是金丹境界三大灵根之一，金菩果树所结的果实，又提升金丹品质的作用。”
庆云真人有些恨铁不成钢，二长老好歹也是宗门的二把手，怎么连个基本常识都不懂？
“这么宝贝？”
二长老捡起盒子，左右看看，嘀咕着。
“十二纹金菩果只存在于古籍记载中，甚至能铸成十二品劲道，整个天元界的历史中从未出现过，你是怎么得来的？”
庆云真人本来已经把魏庄归成了十分神秘的存在，但没想到他一出手就是这等宝贝？
“一个秘境里，但十二纹的只有三颗，一颗送给一姑娘了，一颗给卫林，也就是那蛟龙用了，还剩这么一颗。”
魏庄不在意，随口就给掌门透了底。
“那你给风闲长老这个老糊涂？不自己用？”
“哎呀？你说谁老糊涂呢！信不信把你十八那年尿床上的事情给你……唔……”
二长老遇到后辈冒犯丝毫不退，直接就给透露了天机，庆云真人赶忙去挡，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一阵烟尘散过，两人各自拍了拍衣上的尘土。
“二长老，请您注意一下长老形象！”
“是你这混小子先不讲武德的。”
年纪大有年纪大的好处，掌门也不敢跟长辈噎，但二长老反应过来后还是把金菩果给魏庄推了回去。
“我这么大岁数了，你给我这玩意干嘛，你们年轻人用，或者给你师妹用也行。”
二长老可不想耽误后辈的修行，这种顶尖灵宝还是留给年轻人用的好。
“礼物拿有退回来的礼，文师妹绝品道府，天生是十二品金丹的，我也用不到……”
说着给他二位略微释放了一些自己道府里的气息。
一股无上的道韵慢慢显露，四周所有的生灵都在这种洪荒般的道韵下感受到极致的压迫。
幸而被魏庄控制了力量，只是对着二长老显现了一缕气息，否则黎山都得大乱不可。
即使只是这么一缕气息，竟也让身为金丹的庆云真人感到了很大的压力。
这又是何等的道府！
然而他们不懂的是，虽然这道府已经出生，甚至已经化作了洪荒三界天地，端的是厉害，但是这道府它……不能用！
这道府似乎仍然在孕育中，所有的能量都要供给道府的拓展稳定，他这个主人竟然不能取出丝毫灵力。
幸而，他心思一动，直接在这洪荒三界天地的背面，直接给开辟了一个反面的镜像空间蕴养灵力，否则他算是入了个假的筑基。
“……你这是？”
庆云真人小心地问。
“嘘！应该要比师妹的月宫道府要更厉害些。”
“唔……”
二人豁然，二长老也不再把果子往回递。毕竟说不想入金丹那是假的，谁不想在境界上有所突破？只是若是因此耽误了后辈，他不想罢了。
掌门看着二长老收了十二纹金菩果，心里颇有些羡慕，他可不过是八品金丹，风闲长老怕是十二品有望了。
当然，除了羡慕之外他也挺高兴，毕竟二长老是自己人，而且二长老在黎山宗过得好了，这位神秘的弟子应该也会对宗门更有归属感。
“二长老既然得了这金菩果，择日便冲击金丹吧，我会请师叔祖为你护法。”
“嘿嘿，好。”
风闲长老颇为高兴，这臭小子还挺孝顺。
话说他之前说还给了一个果子给一个姑娘……这小子是想纵享齐人之福？但现在元阳也未泄啊，跟大长老一般是个雏儿啊。
想起大长老，风闲赶紧给庆云真人使了个眼色，庆云真人立马收到。
该给大长老破一破了。
魏庄自然不可能知道这两老头在密谋着什么，但感觉并不在自己身上，也就不再管了。
庆云真人正待拉着寿星去干坏事，临走前给魏庄说了一句：
“师叔祖说想见你一面，你看这？”
“好，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二长老则对魏庄说：
“今夜不回来了，和他们自己约了酒局，你和你师妹好好处吧……切记她才十六七，别把持不住。”
魏庄无语，在风闲长老心里自己是个这样的玩意？要是真是那种人，他该有个和轩辕黄帝一般的三千佳丽了。
直接把掌门和风闲长老赶走，看着仍在胡吃海塞的混沌钟，他唤过了卫林接手烧烤摊，自己则去山顶大殿见黎山宗的老祖去了。
……
黎山宗，并不知道从何而来，原本大赵并没有这样一个宗门。
突然有一日一批带伤的老修士带着一些年轻人来到了这处东南界域，占据了这片黎山。经过了几处论战，站稳了脚跟，以黎山为名，定立山门，开宗立派。
在外人面前，黎山宗始终很低调，往往只能知道一个金丹真人在主持着局面，以至于觉着黎山宗也就这点实力了。
若不是因为护住筑就月宫道府的门下弟子，谁能知道黎山宗还能有位隐藏的元婴修士呢？
此时桓华剑尊正站在黎山之顶的祖师殿内，给三清道祖上着香，又转身至另外一处，对着十数张牌位拜了拜。
他们是黎山宗的先贤。
“在祖师殿摆牌位似乎不守规矩啊？”
魏庄直接进得大殿来，言语之中似乎对这大殿内的陈设有些意见，但他却也像桓华剑尊一般，先持香敬三清，随后焚香拜各位黎山宗先辈。
最后对桓华剑尊施了一礼，他似乎发现了什么。
“来了？”
“您别说这个，否则等会我说一句来了，我们就得尴尬一阵了。”
嗯，结局仍然是尴尬一阵。
“你是我黎山宗的弟子吗？”
桓华剑尊再度发问，竟所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剑光如炬，直视魏庄。
“是，也不是，我是二长老捡来的，在黎山宗生活了十几年，黎山宗自然是我的宗门，但我确实有些其他身份。”
魏庄并不畏惧，镇静地看着桓华剑尊的眼睛，回答道。
“嗯，是就好。你确实有些邪性了，筑基击杀金丹战力，确实有些让人匪夷所思。”
桓华剑尊收回了目光，却已经相信了魏庄的回答。
毕竟他用了剑心问道，稍有一丝撒谎就能立马感知出来。
魏庄也知道他用了剑心来问，虽说以他的境界，说几个谎话桓华剑尊根本分辨不出来，但他还是据实相告。
“天下之大，无所不有……您找我来不会就是问这个吧，您元婴已经用过尸魂之法了，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
他一说话，自是每一次都是语出惊人，明明生龙活虎的桓华剑尊怎可能没有几年好活呢？
“看出来了啊……”
却突然见原本顶天立地般的剑者下一次就有些萎靡不振，元婴都变得有些虚浮，佝偻着身子站在那一堆牌位的前面。
“尸魂之术，强行焚烧真灵以求取逆天的寿元，每时每刻都要经受神魂的炙烤，经受世界极端的痛苦，一旦真灵耗尽，必将灰飞烟灭，一丝痕迹都留不下……是什么东西值得您如此做？”
魏庄自然知晓这种秘法，都是寿元将尽的修士所采取的法门，并不能延寿太久，却是每一刻都会遭受巨大的折磨。
甚至连轮回的希望都会完全消失，虽说轮回已经寻不到，但仍然没有人会为了一段痛苦的晚年而断绝这条路。
除非心有执念。
“懂得很多嘛，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掌门知道吗？”
老人摇了摇头。
“庆云那小子看似坚韧，实则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勇敢，宗门的担子压在他身上，每时每刻都充满了担心，要是我不在了，他估计会更难过。”
“是有什么难处吗？”
事情到了结点了，若是没有其他危机，黎山宗大可以有无数条出路可以供选择，并不需要困守在这黎山之内。
老人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看着牌位之下的一盏盏飘摇的烛火，似乎想起了些什么过去的记忆。
“我们宗门本不叫黎山宗，是叫道衍门，并非是这大赵的宗门，而是很远很远的国度大梁皇朝的四大宗门之一，宗门内高手无数，甚至还有一名老祖已窥化神之境，也算是风头无俩。
只是后来大梁皇帝竟串通了万剑宗与七伤魔门共灭我山门，最后只得我们这几十个老弱病残逃了出来，隐姓埋名，创立了黎山宗。
我们本来心有不甘，想要报仇，但当仅剩的几位长老重伤陨落，也就没了想法。我此刻也要死了，我不想把这压力传给下一代，只希望宗门这些人能过好这一生就好了。
只是魏庄啊，今日的情形你看到了，他们受了挫，下次背后的势力应该仍会卷土重来，我大概是提不动这剑了，你能帮我照看黎山宗吗？”
老人突然伸出了手，紧紧握住了魏庄的手。
灯火摇动，一道道牌位的影子在火光之下不断摇摆，和老人的身影逐渐融为了一体。
魏庄看了看身边这位上一刻仍然威势滔天的老人，最后缓缓地点头：
“放心吧，我不会让黎山宗出事的。”
放心吧，我会让那大梁、万剑宗、七伤魔门付出代价的。
“那谢谢了，突然有些累了……”
老人眼中的神光慢慢的消失，最后一丝话语飘散在人间。
“……好想，好想再回到当年的宗门啊。”
他似乎看见了曾经的同门再向他招手。
下一刻，黎山宗山上突然金光闪动，却忽然消失。
老人用尽了最后一丝力压制住了自己死去引发的异象，身体化作了一名持剑的风流公子，注视着千里黎山，仍然守护着他的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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