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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 章


“最近,    愉妃可有什么异动?”皇后问。

                舒妃安静地坐在下首,对皇后道:“没有,愉妃自接手婉嫔手中的活计以来,    便一直安分守己,    从不做多余的事,    在遇到重大的事情之时,    都会先请示臣妾的意见,    暂时看不出她有什么野心来。”

                皇后道:“她才刚刚接替婉嫔协理六宫宫务,若是此时便急匆匆地展露出自己的野心来,    意图越过你,    培养自己的势力,那不是聪明,而是愚蠢。倘若她是个聪明人,至少在她能够完全令宫中的人敬服她之前,    她是不会有什么大的动作的。”

                “皇后姐姐说得是。不管怎么说,愉妃也有着指使芳答应谋害您的嫌疑,哪怕她眼下表现得再无害,咱们也不能对她掉以轻心。那幕后之人能够将痕迹抹得干干净净,且还让人追查不到她的身上,可见她心思缜密,行事滴水不漏。从这个层面上来说,倘若愉妃当真这么快就被捉住了把柄,那么,她反而不可能是那幕后之人。愉妃越是表现得无害,咱们反倒越该对她警惕才是。”

                愉妃作为与芳答应走得较近的妃嫔之一,也有一定的指使芳答应谋害皇后的嫌疑,但舒妃私心里还是认为纯妃和嘉贵妃的嫌疑更大一些。不过,    这并不意味着,舒妃会对愉妃掉以轻心。至少从愉妃拒绝皇后的招揽这件事中,可以看出,愉妃也是有野心的,她并不像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么与世无争。

                “说来,最近六格格的病情也大有好转了,婉嫔最近也能腾出手来了。若是皇后姐姐当真不放心,可以以愉妃不熟悉宫务为由撤销她协理六宫的权力,依旧让婉嫔回来协助您。”舒妃想了想,道。

                虽说愉妃还算安分,且办事能力也不差,与她合作,对于舒妃来说没有太过糟心的地方。但舒妃终究与婉嫔合作了那么多年,且又是同一阵营的人,有着相同的利益,她们之间的默契,自不是区区一个愉妃能比的。

                如今舒妃与愉妃合作,有七八分的精力要放在宫务上,剩余的两三分精力则要放在防备愉妃上。如若换成婉嫔,舒妃与婉嫔配合默契,且婉嫔又不需要舒妃花费心思盯着,她根本不必花那么多功夫,皇后也能安心许多。

                皇后道:“不必,如今六格格还没有好利索,即便咱们让婉嫔回来干活,婉嫔恐怕也是无法心无旁骛的,倒不如让她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儿地陪一陪六格格,也弥补一下她这些年来未能好好照顾六格格的遗憾。”

                当初祈嫔在得罪了皇后之后,皇后便设法将六格格抱给了婉嫔抚养。婉嫔没有自己的孩子,这些年,把六格格视作了自己的亲骨肉。

                平心而论,婉嫔是一个好额娘,她尝试着去学做一个合格的母亲,在物质方面尽可能给六格格最好的,在精神方面,她也从不吝惜对六格格的关怀。除此之外,婉嫔对六格格的维护也是不遗余力,她的宫中有谁胆敢因为六格格的生母而轻忽六格格,其余阿哥、格格若是胆敢欺负六格格,她绝不会退让半分。

                只是,婉嫔协助皇后管理六宫事务,实在是太忙了,她很少能有这样的机会停下手中的活计来,全心全意地陪伴自己的女儿。

                作为一个体恤下属的“老板”,皇后自然不介意给婉嫔放一个长假,让她趁着这个机会与女儿共享天伦。

                “这……”舒妃一时有些语塞:“皇后姐姐当真体恤婉嫔。”

                皇后看向了舒妃,开玩笑似的对舒妃说道:“你也不必羡慕婉嫔,回头,等婉嫔忙完了,你若是想要休息一阵子,好好儿地陪一陪十阿哥,也是可以的。”

                若是寻常妃嫔,想要请个假,还要担心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协理六宫之权会不会被人顶了去,舒妃和婉嫔作为皇后的人,自是不必担心这方面的问题的。皇后这番话,说得可谓是真心实意。

                舒妃感受到了皇后的善意,但还是笑着婉拒了道:“多谢皇后姐姐,只是这协理六宫之事毕竟非同小可,无缘无故的,臣妾也不好让皇后姐姐为臣妾破例,回头没的让人说臣妾轻狂。且十阿哥如今也渐渐大了,素日里自有太傅们操心他的功课,臣妾充其量也只需要在他下课之后关心一下他的饮食起居,别的也不需要臣妾多费心思。”

                她终是不愿落人口舌。

                皇后闻言,感叹道:“你也未免太过谨慎了。”

                “在这宫中,每日多少双眼睛盯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舒妃道:“皇后姐姐若是不愿让婉嫔提前归位,少不得还要再让愉妃干一阵子活了——不过,这样也好,愉妃若是才掌权,皇后姐姐就夺了她手中之权,难免让人以为姐姐容不得愉妃。”

                皇后颔首道:“是这个理儿。愉妃那儿,你多费些心思盯着。最近,嘉贵妃、纯妃可有什么异动吗?”

                “嘉贵妃与纯妃因着婉嫔手中空出来的权力而有所意动,不过最近都老实了。纯妃每日在宫中‘养病’,时不时便将六阿哥和六福晋唤进宫来侍疾,往皇家寺庙送东西的频率也变高了,说来,皇上为四格格指婚之后,纯妃一腔慈母心肠倒是被激发了出来;至于嘉贵妃,她正忙着吃斋念佛,对于已经出继的四阿哥也还算关心,在这方面,她倒是汲取了纯妃的经验教训,只是,四阿哥到底已经不再是嘉贵妃的儿子了,嘉贵妃最近难免将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八阿哥与十一阿哥身上。”

                “纯妃看似精明,这些年行事越发不着调了,手段也越发简单粗暴。嘉贵妃倒是比纯妃行事更为谨慎一些。只是,她这人喜欢自作聪明,与纯妃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魏嫔呢?”

                “魏嫔最近似乎还在派人追查芳答应之事,她本人则是越发低调、深居简出了。七格格那儿,她只定期派人去问候几句,旁的倒也看不出什么来。”舒妃仔细回想着下人们向她禀报的话语,道:“自打怀上这胎之后,魏嫔倒像变了个人似的,越发老实了,与怀着七格格时的做派,完全不同。”

                “指不定是太医对她说了些什么,倘若她腹中怀的是男胎,她会这般小心谨慎,倒也不足为奇。既然她暂且没有什么异动,咱们就先不管她。最近,还是将主要的精力放在另外三人身上吧。”

                与此同时,婉嫔处

                婉嫔看着服了药后昏睡过去的六格格,为六格格掖了掖被角,而后退出了六格格的房间。

                许是因为这些年来,婉嫔鲜少有时间好好陪伴六格格的缘故,这回六格格生病,粘婉嫔得很,醒着的时候,总要婉嫔陪在她的身边,给她讲讲故事,喝药要婉嫔亲自来哄;便是不喝药、没故事可讲的时候,也要让婉嫔陪在她的身边儿。也唯有六格格沉沉睡去的时候,婉嫔才能好生松口气,与心腹商议一些不方便让六格格知道的事情。

                六格格也曾经问过婉嫔,她这样是不是很烦,会不会让婉嫔讨厌她。她却不知道,她的这个问题,非但不会让婉嫔厌烦她,反而让婉嫔心中充满了对她的怜惜之情。

                小孩子向自己的父母撒娇,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六格格兴许是早早便得知了婉嫔并非她亲母之故,虽对婉嫔十分亲近依赖,但平日里鲜少向婉嫔提什么要求,总怕会给婉嫔添麻烦,也尽量在婉嫔面前表现出沉稳的一面来。这回,若不是生病引出了六格格内心中脆弱的一面,只怕她还不会这般撒娇粘人。

                面对这样的六格格,婉嫔只觉得怎么疼爱都不够,又如何会对她生出厌烦之心来呢?

                只是,当婉嫔从六格格的寝宫之中退出来后,她面儿上的温和之意消失殆尽,面容沉静地凝视着自己身边儿的心腹宫女:“这么说,六格格这回生病,也是有心人算计的,并非是巧合?”

                “回娘娘话,自打祈嫔设计让小主子知道她的存在后,为小主子的心情着想,奴婢们平日里并不敢拦着祈嫔与小主子相见。不知祈嫔从哪儿打听到小主子爱吃杨梅的消息,在小主子生病之前,她给小主子送了不少冰镇杨梅。小主子贪凉,一是吃多了,便病倒了,后来的事儿,您也知道了,祈嫔一状告到了皇上跟前,控诉您照顾小主子不尽心,想要以此为由,将小主子给要回去,幸好皇上没有相信祈嫔的鬼话。起初,奴婢也以为,祈嫔这么做,只是为了将小主子给夺回去,可后来,咱们派去盯着祈嫔的人发现,祈嫔最近似乎与别宫的妃嫔有所往来,奴婢这才觉得不对劲儿。”

                心腹宫女细细将打探到的消息尽数告知了婉嫔,而后又加上了她自己的揣测:“如若是在平时,六格格病了,您得推了手中的宫务来照顾六格格,有皇后娘娘和舒妃娘娘在,也出不了什么乱子。可怎么就这样巧,这回,皇后娘娘因难产之事,身子亏损,不得不将手中之权全权下放给舒妃娘娘和您,随后六格格就出了事,您也为了照顾六格格,不得不辞了协理六宫之事,最终由他人顶上?”

                “你说得不错。祈嫔她若是想要使绊子将六格格给要回去,早就可以动手了,可她这些年来一直不曾行动,却偏偏选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动手,定是被人利用了。”婉嫔道:“本宫还道她怎么忽然转了性子,竟也会用这等手段来对付本宫了,如今看来,这主意,只怕是与她接触之人为她出的。”

                “那人行事实在是谨慎,奴婢们未能查出那人究竟是谁。”婉嫔的心腹道。

                “其实,在这件事上,能不能直接查出那人究竟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从中获得最大的利益。”

                与芳答应谋害皇后之事不同,六格格生病之事,只是一件极小的事,即便是查出究竟是谁做的,最终也不能将那人怎么样。更何况,在婉嫔看来,这件事,其实根本就不用详细去调查。既然有人指使祈嫔利用六格格来做筏子,那说明六格格生病对那人有利,顺着这个思路推测下来,获得最大利益之人,便极有可能是利用祈嫔之人。

                “娘娘是说——愉妃?”婉嫔的心腹道:“可当日娘娘因六格格之病,推了协理六宫之事,当时可以顶您位置的人,并非只有愉妃一人。倘若这事儿真是她做的,她就不怕为嘉贵妃或者是纯妃做了嫁衣么?”

                “虽说候选人又数位,但身居高位、膝下有子的,也就那么几位。纯妃与嘉贵妃都曾经与皇后娘娘作对,愉妃却与皇后娘娘素无罅隙,若非要从这几个人中选一个出来协理六宫,皇后娘娘会怎么选,还不明了么?”

                “这倒也是。”不说别的,就说婉嫔的心腹,在得知自家主子手中的职权要暂时交给别人来代理的时候,心中想到的也是愉妃以及一些无子无宠的妃嫔,而不是嘉贵妃以及纯妃。她的想法很简单,自家主子不过是一个嫔,且一直以来圣宠稀薄,在嘉贵妃和纯妃面前,难免底气不足,若是这协理六宫之权交给了纯妃和嘉贵妃,只怕日后就很难要回来了。这协理六宫之权若是给了愉妃,甚至是底下的一些嫔,那么,情况对于自家主子来说,自然更加有利。

                当初,在得知,这协理六宫之权是给了素来在宫中不争不抢的愉妃时,婉嫔的心腹还曾松了口气。只是现在看来,这口气松得太早了些,愉妃也不是什么善茬。

                婉嫔冷笑一声,道:“旁的本宫不管,有人拿六格格的健康做筏子,本宫却是无法容忍的。”

                自从有了女儿之后,婉嫔便一直将这孩子视若珍宝,可以说,这孩子就是她的底线。她会兢兢业业地协助皇后管理六宫宫务,起初只是为了报答皇后,后来,则是为了保护女儿。

                虽说这次的事儿,看似只是一件小事,但却结结实实踩到了婉嫔的底线上。

                这回,那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设计着让六格格生病,下回,若是那人发现,害了六格格的性命对她来说有更大的好处,她是不是也会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这么做呢?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婉嫔就觉得无法容忍。再温和的人,也会有被触怒的时候,对于一个护犊子的母亲来说,触怒她的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伤害她的孩子。

                “本宫眼下要照顾六格格,脱不开身,也不能引起有心人的警惕,你挑一个舒妃与皇后娘娘说话的时间,替本宫往翊坤宫走一趟,将咱们最近查到的事,以及咱们的猜测,原原本本地告诉皇后娘娘。”婉嫔对她手底下的人吩咐道。

                “是。”

                皇后在得知此事后,对舒妃感慨道:“瞧瞧,本来咱们还在讨论着,觉得愉妃兴许会不老实,这不就来了?宫中这些人,当真是一刻也不能让人放松。”

                本以为,愉妃虽说有些小心思,但也只是在婉嫔手中的权力空出来之后,顺势而为。

                没想到,这件事从一开始,背后就有她的手笔。

                “竟能想到利用祈嫔来促成此事,难怪咱们在招揽愉妃的时候,愉妃对娘娘的提议不屑一顾。咱们以为,愉妃能够协理六宫,是皇后姐姐您给她的机会,谁知,竟是人家通过自己一步步算计得来的,倒也当真是辛苦了。”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舒妃就觉得无法再直视这些日子一来一直“安分守己”的愉妃,她的演技,未免太好了些:“婉嫔妹妹也实在是太大度了些,倘若这事儿发生在我身上,愉妃敢为了协理六宫之权对我的十阿哥下手,我可没有这个度量,让这件事轻轻揭过。”

                从舒妃的话语中,皇后自然能听出她对婉嫔的些许不满,不由出言劝道:“婉嫔外柔内刚,虽然平日里轻易不与人发生争执,但在涉及儿女之事上,她态度还是颇为强硬的。只是这事儿,终究只是咱们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再怎么查,也只能查到祈嫔与人有往来,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婉嫔在这件事中便是想强硬,也强硬不起来,你也别怪她了。”

                舒妃思忖片刻,才开口道:“皇后姐姐说得有道理,是臣妾把这件事想得简单了。臣妾只是尝试着把自己和十阿哥代入到婉嫔妹妹和六格格的角色上,便觉得受不了,难免对婉嫔妹妹要求严苛……回头,臣妾命人给婉嫔妹妹送些上好的药材和补品,权当是赔罪了。”

                皇后却道:“这话,出得你口,入得本宫耳,婉嫔是不知道的。你若是不想让婉嫔知道你说过这话,直接将此事赖过去便可。”

                “瞧娘娘说的,若真如此,臣妾成什么人了!臣妾自从与皇后姐姐和婉嫔妹妹成了姐妹,便与你们推心置腹,事无不可对你们言者。如今,臣妾既然说了这话,就不屑于赖过去,否则,回头若是臣妾自个儿在皇后姐姐跟前说漏了嘴,让婉嫔妹妹知道臣妾曾这样说过她,反倒不妙。”

                在有些方面,舒妃也是较真儿。

                难得她还保留着这样坦率的一面,皇后本也对她的这种性子颇为喜欢,便纵容地点了点她的头道:“随你罢。”

                舒妃见状,嘀咕道:“总觉得,皇后姐姐把臣妾当作五公主和十二阿哥一般对待了……兴许现在还要加上一个十三阿哥。”

                话音刚落,两个人便听到了一阵充满稚气的声音:“皇额娘和舒额娘在议论我什么呢?若是两个人悄悄躲起来说我坏话,我可不依!方才你们提到了我,我都听到啦!”

                皇后愣了愣,对舒妃道:“这人呐,可真是不经说,瞧瞧你,不过是略提了芃芃一嘴,就把她给召来了。待会儿,她若是要找你‘问罪’,你可得自己跟她解释去,别把我给拖下水。”

                “皇后姐姐也忒狠心了些,方才还与臣妾姐妹情深呢,五公主一来,立马就把臣妾抛在一边儿了,生怕臣妾得罪了五公主,害得您在五公主那儿‘失宠’。”舒妃看起来颇为可怜:“哎,皇后姐姐可以不顾及臣妾,臣妾却做不了那狠心之人……”

                皇后看着舒妃这副搞怪的模样,忍不住拍了她的肩一把:“行啦,快把你这副样子收起来,待会儿若是让芃芃看见了,可让孩子怎么想你呢。”

                在外人眼中,舒妃沉稳冷静,偶然言辞犀利,让人下不来台。

                可在皇后和芃芃面前,舒妃却完全不是这样。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沉稳而又可靠的,不过,与某个人走得近了,对于她身上的一些缺点,难免也看得越发清楚了。

                比方说舒妃这般“戏精附体”的模样,在芃芃跟前,就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不过,因小十二用在功课和骑射上的时间越来越长,这些年来与舒妃和婉嫔见面的次数日益减少,在小十二跟前,舒妃倒是还可以勉强维持住形象。

                芃芃在看到这样的舒妃时,没有丝毫惊讶,只是瞪着一双死鱼眼对皇后道:“已经看到了。”

                而后又对舒妃道:“舒额娘可不许趁着我不在,就在背后偷偷说我坏话。”

                她的耳朵现在可尖了,哪怕是隔着那么老远,都能把舒妃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自然也知道“喜获提名”的除了她自己外,还有小十二和小十三。不过,她却没有要为她兄弟出头的意思。

                这“公道”么,总要自己来讨,才让人舒坦。当然,芃芃这么追问舒妃,也不仅仅是为了这个,按照她的直觉,方才舒妃与皇后的对话中,信息量可着实不小。可惜她方才去哄弟弟了,没在现场,现如今,想要套出点儿情报来,自然要使些手段。

                芃芃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舒妃看着简直快成一个小小人精的芃芃,自然明白这个小祖宗不好糊弄,她见皇后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将这整件事儿的前因后果告知了芃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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