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第二阶段，开始！

“咚咚。”
  这心脏跳动的声音如此的清晰且熟悉，熟悉得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一样。
  那个时候，在终年风雪的罪域当中，他能够用来作为娱乐的方法很少，所以，每当他无聊的时候，就会数着自己的心跳声，每跳上一百次，他就会在地上摆放上一块石头，等摆放到一百块之后把它一把退散。
  来来回回，乐此不疲地重复这个过程。
  这就是他童年觉得最开心的事情。
  他不喜欢做梦，因为梦都是虚幻的，是给人希望又会给人以绝望的东西。
  抓不到的东西，永远最让人讨厌。
  可有的时候，他也会想，如果让他自己选择做一个美梦的话，他会幻想出什么样的场景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一直都很清晰。
  例如回到那片罪域，这一次那片雪域当中不再是两人一鸟，而是三人一鸟。
  父亲没有英年早逝，母亲不必思念成疾，他会很幸福很幸福地在父母和冰羽的陪伴下长大，然后他会在祖脉觉醒之后一个人悄悄地离开罪域，来一场属于少年人浪漫的离家出走。
  他会离开冰灵族，碰到带着姐姐游历大陆的静姨。
  他们不必经历分别，会一路平安地长大。
  他还会因为机缘巧合来到应龙城，见到那三位长辈，见到彩云间的小伙伴们，见到应雪儿那个调皮鬼。
  也许，他还能去往小西天界，被娘亲亲自带着回到洛神族，认识外公洛天神，妹妹洛璃。
  他会这样普普通通的长大，和姐姐成亲，在亲朋好友的祝福下相伴一生，白头偕老，一起老去，被时光夺走生命，结束自己这平淡而又温馨的一生。
  他不用担心冰灵祖脉的威胁，不用考虑衍天经修炼者的使命。
  这样的平淡，其实就是他心中最大的美梦。
  如果真的能够沉溺在这样的美梦中死去，也许，未尝不是一个好的结局。
  “如果你身上没有那根锁链的话。”
  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应白夜抬起头，看向了那个站在风雪当中，朝着他露出浅笑的倩影。
  “你和我最大的不同，就是你在这个世界上，仍旧有着思恋之物。”
  都已经过去了很久，他差点就要忘记这个人名字了。
  “白惊柳。”
  “是我，但也不是我。”
  白惊柳双手背后，朝着他的方向轻轻跳过几步，她来到应白夜的面前，弯下了腰。
  “在这场梦里，我就是你幻想出来的另一个自己。”
  应白夜为什么会对一个从相识到相杀，最后死在自己手里的人记忆如此的深刻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白惊柳和自己真的很像。
  若是应白夜没有遇到灵溪，也许此时此刻的他，会做出同白惊柳一样的选择。
  那个时候，看着白惊柳眼中闪过的解脱，他心中未尝没有羡慕的情绪。
  但……
  “我们最大的不同就是你是被线所牵着的风筝，而我，早早的就断了线。”
  白惊柳直起腰，笑着看着应白夜。
  “想起你的风筝线吧。”
  话音刚落，白惊柳的身影消散，紧接着，那道让应白夜无限眷恋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她没有像美梦中的亲朋一样劝着自己留在这里，她只是皱着眉头，看向应白夜，俏脸之上都是不满。
  “你该回去了。”
  灵溪如此说道。
  “嗯，我该回去了。”
  应白夜如此回复道。
  灵溪闻言，皱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她红唇轻启，声音柔和地说道。
  “不要死，至少……在我还活着的时候。”
  就像是曾经许下的誓言。
  “如果你的生命在明天结束，那么我的生命，也只停留在明天就好。”
  “如果你在今天继续活着，那么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活在今天。”
  灵溪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同一时间，周围漫天的风雪也在此刻崩塌，应白夜闭上眼睛，感受着意识的回归。
  他奋力地挣扎，挣扎，再挣扎。
  这一刻，他的求生意识强到了足以将彼岸花藤的毒素压制。
  再一点，再用力一点。
  马上，就能够冲破那层屏障了。
  ……
  传承空间内，森罗幽魔帝转过头，打量着面前被彼岸花藤逐渐吞噬的身影，只要血红色藤蔓将应白夜的身体全部吞没，那么也就意味着应白夜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可是，就在他放下心想要继续转身朝着空间隧道走去的时候，应白夜的手指轻轻颤动一下。
  紧接着，一道微弱的喃喃声轻轻响起。
  “冰羽……”
  “嗯？”
  森罗幽魔帝疑惑地看着他，这声音小到让他觉得是幻听。
  他上前几步，想要看看到底是不是应白夜在说话。
  可还没等他上前，应白夜的声音就再一次响起。
  “冰羽……”
  这次的声音很大。
  “冰羽。”
  声音越来越大了。
  “冰羽。”

  应白夜空洞的双目在逐渐恢复光泽。
  “冰羽。”
  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似乎像是想要从泥泞当中爬出。
  “冰羽。”
  他的视线恢复了正常，入眼所见，第一眼就是那个与他对视在一起的森罗幽魔帝。
  那一身九品至尊的气息，简直可怕到足以让任何人胆寒。
  但没办法，他答应过姐姐的，他一定得活下去，那条锁着自己的锁链把自己的一切都和他捆绑了起来。
  为了她，自己也必须得活下去。
  所以……
  真的该拼命了！
  “冰羽！”
  应白夜身上灵力骤然爆发，周围的温度直接下降到了绝对零点。
  他与森罗幽魔帝死死对视，眼中是浓浓的杀意。
  血肉之躯更好，只有一条命，斩起来干净利落。
  只有斩了他，现在的一切才都可以结束。
  所以……
  “归融。”
  轰——
  应白夜赤裸的上半身迅速爬上了一块冰蓝色的凤凰纹身，他的眼中鎏金色的目光越发耀眼，整个人身上散发出凛冽的寒意。
  五品至尊，六品至尊，七品至尊。
  应白夜的境界连跳两境，庞大的寒属性灵力弥散，直接将他脚下的地面冻结成冰。
  “之前的，居然还不是全部吗？”
  森罗幽魔帝的目光逐渐凝重。
  他知道的，自己是又又又一次小看这个大千世界的天骄了。
  他的底牌，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多。
  可七品还不够！
  应白夜注视着森罗幽魔帝，他的心头出现了这个一个想法。
  七品还不够。
  森罗幽魔帝不同于他之前战斗过的没一个对手，这是一个曾经身为天至尊的上古强者，即便因为各种原因，他需要从头开始恢复，可那份经验和沉淀是一般人没办法比得上的。
  面对他，自己跨境界战斗将会没有任何优势。
  所以，七品还不够，至少也要八品才行。
  想到这里，他狠狠咬牙，手中突然出现了一颗熟悉的珠子。
  蚀木珠。
  能够让人拥有八品至尊境界守卫木灵的实力。
  但是，应白夜这个时候不需要守卫木灵的实力，他需要的只是蚀木珠中那磅礴的灵力。
  即便只能暂时调用，但也能维持至少两个时辰。
  想到这里，应白夜毫不犹豫地用力一捏，蚀木珠直接碎掉，一股庞大的灵力向着应白夜至尊海当中灌入。
  一根根冰蓝色的藤蔓缠绕在了应白夜右边的身体。
  藤蔓爬上脸颊，覆盖住赤裸的半边身子，冰蓝色的藤蔓让应白夜那本就俊美的形象显得更加妖异。
  这一刻，应白夜的灵力境界径直突破到了八品至尊。
  冰蔓.归融.应白夜。
  这也许会是一生只会出现一次的形态。
  这一切的变化都在一瞬之间发生，等到森罗幽魔帝反应过来的时候，应白夜的灵力境界已经到达了八品至尊的层次。
  一时间，森罗幽魔帝的压力剧增。
  战局的第二阶段，开始了！
  ……
  “那些黑色的灵木，居然都枯萎了。”
  孟悠然一脸讶然地看着黑色木藤干瘪下来，随即第一时间把目光投向了空间隧道的方向。
  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空间隧道的大门在黑色藤蔓枯萎的一瞬间居然就这样消失在了他们的眼前。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没办法驰援传承空间里的应白夜了。
  “我来劈开它。”
  沉默许久的慕幽泽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他从腰间抽出自己的武器，看向了之前传承空间所在的位置。
  “没用的，位置已经发生变化了。”
  雪琉璃开口说道。
  冬雪灵猫的感知力极强，它能够极为敏锐地察觉到应白夜所在已经消失在了之前空间隧道安置的地方，这也就意味着，传承空间转换了坐标。
  “想要再度打开空间隧道只有集齐五块碎片这么一个办法。”
  可现在的问题是，他们这边只有木琴月这一块碎片，其余的四块都还在应白夜的手里。
  这可真的是……一个天大的乌龙。
  “放心吧，我们不会闲着的。”彩潇的声音在此刻响起，她眺望着荒木遗迹的远方，因为之前的树木都被她用七彩灵火烧了个干干净净，所以她眼前没有阻碍地将整个荒木遗迹一览无余。
  “我们有我们需要做的事。”
  “什么事？”
  孟悠然好奇地问道。
  自从离开传承空间就一直沉默寡言的木琴月同样也抬起头好奇地看了过来。
  彩潇单手扶腰，明明是一个懒散的动作，可此刻让她做出来却显得风情万种。
  这是一种天生的魅力。
  就连慕幽泽见到这一幕心脏跳动都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吓得他连忙定气凝神，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孟悠然的方向。
  发现孟悠然没有关注自己这边，他这才松了口气。
  彩潇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孟悠然的问题，她美眸微微闪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沉默了几秒之后，她给出了答案。
  “我们的任务，在那里。”
  修长的玉指遥指远方，那个方向是……
  魔沙海。
  ……
  “有小家伙们闯入那里了。”
  魔沙海之外的那家酒肆当中，老人用抹布清理着旁边酒坛上的灰尘，喃喃自语道。
  “师父啊，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
  “黑木鸦，紫月宫，黑天狗，几位师弟的后辈子孙真的将您的遗嘱传了下去，可这却成了那个邪魔恢复实力的饵料，五大佣兵团，一个都不剩的死在了遗迹当中。”
  “您当初说过，要我相信您，可就现在的结果看来，我真的没办法再相信您了。”
  “我知道，袖手旁观是冷血，是怯懦，出手是不忠，是不孝，但弟子真的不想再在这魔沙海旁纠结了。”
  “弟子纠结了一辈子，要是再纠结下去，可能会铸成难以想象的大错。”
  “在这一点上，我甚至都不如那几个现在在遗迹当中拼命的孩子。”
  老人放下抹布，他转过头透过窗户，直直地看向了那片魔沙海。
  这片沙海，困住了他一生。
  “不等了，等不住了。”
  老人叹了口气，直起弯了几百年的腰。
  他是时候和过去做一个了断了。
  “师父，我来了。”
  说完这句话，他的身上骤然爆发出一股极为庞大的灵力威压，这股灵力，甚至比九品至尊的森罗幽魔帝还要更强。
  他一步迈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他要去做他早在千年之前就该做的事了。
  ……
  传承空间当中，应白夜和森罗幽魔帝四目相对。
  两人的气息都在朝着最为巅峰的位置攀升，接下来的战斗，不会有任何留手的余地。
  就和第一阶段的战局一样，杀招，杀招还是杀招！
  “我很好奇，你来自于大千世界哪一个种族？”
  即便是在这种时候，森罗幽魔帝仍旧有着想要聊天的想法。
  看的出来，能够重新获得血肉之躯真的让他的心情十分的愉悦。
  应白夜没有说话，他的眼睛一直都在森罗幽魔帝的身上打量，寻找着他的破绽。
  但结果，只能说不愧是活了上万年的老怪物，他站在那里，就是无懈可击的完美，根本找不到半点破绽。
  既然找不到破绽，那就只能是打出一个破绽了。
  应白夜呼出一口气，将自身的状态调整到了最好。
  战斗，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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