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两个男人暗中的交锋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祁世臻闭着眼,嘴里突然蹦出一句诗来。
好一个“人生得意须尽欢”。傅司宴心想。
“那你呢?”
祁世臻又道。
“我?”傅司宴怔了一下,转瞬才说道:“跟在你身边,当一个侍卫,如何?”
傅司宴脸上带着笑,有种冰山消逝时的乍然奇景,难得的不再肃着一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脸。
“你现在不就是我的侍卫吗?”祁世臻打趣道。
“是啊。”
傅司宴恍然,低头看着阖着双眼的祁世臻,无声地笑了笑,深沉的眼眸里,一道光芒亮起,一颗心急速跳动了两下。收回眼神,他眼眸有些意味不明——
可我想当你独一无二的那个,哪怕只以侍卫之名——
“从来未曾想过,有一天我傅司宴也会如此平和与一人随意聊天。”
他以前,对谁都是一张冷脸,哪怕是面对皇子殿下,亦是如此,沉默寡言。
然而现在,终归是不一样了,至于原因,傅司宴低头看着祁世臻,眼底柔和,嘴角微扬。
祁世臻因为饮了酒,脸色有些潮红,连带着白皙的耳廓,也染上了一抹淡粉色,在这暖融阳光下,格外显眼。
“看得出来。”祁世臻低声道,随后嘴上带笑,心里暗忖:当时让他当自己侍卫,不过是想见他冷冰冰的面孔上,会不会出现旁的表情,哪怕惊愕、茫然……
祁世臻是不会承认,她当初纯粹是恶趣味使然罢了。
“呵呵……”
空气里,传来傅司宴低低的轻笑声,不过一瞬,又消失在这微微和风里,仿佛刚刚那一霎那,是她的错觉。
一时间,两人静默不言,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独特却又格外和谐的气息,就在祁世臻她都忍不住要去梦周公时,她的院里,又来人了。
沉稳的脚步声响起,在一时安静下来的院子里,格外明显。
傅司宴眼光很温和,余光却是一直停留在祁世臻身上,此刻,他骤然看向来人。
顾惊尘愕然抬眸,撞进了一道淡漠的眼神里,他无声地看了看那人,随即目光准确地落在屋顶上另一道身影上。
他能感觉到两人莫名和谐的气氛,可心里,却是说不出的不爽!
往日里觉得傅司宴沉默寡言,为人沉稳,在一众世家公子中少数不多他看得上眼的人,然而此刻,他蓦然觉得这人很是碍眼。
若说以前是欣赏,那么,当他意识到他对祁世臻是不一样的时候,他越看这人,却越发觉得他碍眼了。
气氛突然冷了下来,弥漫在这院子里的,是两个男人那一瞬的眼神里,无声的交锋。
顾惊尘抿了抿唇,微微低下眼睑,眼底闪过一道暗芒。
最终,还是傅司宴先开口,碍于身份。
“四殿下!”
“嗯。”顾惊尘蹙着眉,冷着一张脸,愕然比之前被祁世臻戏称大冰山的傅司宴还要冷,几乎带着极度的漠视,只是这漠视,独独针对傅司宴。
祁世臻赫然睁开眼,并没有察觉到两个男人暗中的交锋。
倏然坐起身,“顾惊尘?没想到我今日的院子里这般热闹!”祁世臻笑着打趣道。
祁世臻甫一开口,顾惊尘却隐约嗅到了院子里,一股极淡的酒香味,就像是上次西域进宫来的极品葡萄酒的香味。
再看祁世臻,白皙的脸上,此时却明显透着一抹绯红,哪里还不明白?分明是这人又饮酒了……
呵!真是好兴致?大白天的二人对饮?猜测至此,顾惊尘心里升起一股酸意,低沉的眉眼里,闪过一抹不明的意味。
小骗子!
他方才在街上撞见沿街一路买吃食的祁飞,再一联想此人满面酡红的样子,舌头抵在后槽牙上,“小骗子”三个字无声淹没在他唇齿间。
定然是这人借着吃食的借口,支开了祁飞罢。
与顾惊尘猜测的那般,祁飞的确是被她使唤去了,若不然只怕她还没饮酒呢,就能被赶来的亲哥阻止。
也不知道最近大哥怎么了,以往倒是甚少管着自己,年岁渐长,却愈发管束自己了。
祁世臻不知道的是,祁世卿不让她饮酒,纯粹是怕她万一醉了,说漏嘴或者被人发现身份罢了。
气氛一下子怪异起来,祁世臻后知后觉开口问道,“你怎么有空来?”心想,傅司宴来她理解,可这人时不时来自己的澄瑞轩,几个意思?
顾惊尘蓦然,逡黑的眼眸里深邃无比,张嘴道:“傅司宴来得,我来不得?”
有心想与她好好谈话,然而一见方才之景,心里酸溜溜的,这话不期然间就蹦了出来。
“当然来得!只是你这,来得也太勤了吧?”祁世臻不解道,为何感觉他这话阴阳怪气的?
她倒是从不曾与别处想。
傅司宴在一旁,看着顾惊尘被祁世臻一句话怼得无话可说,嘴角微微扬起,然而这在顾惊尘眼里,却是一种无声的嘲笑。
心里更酸了——
顾惊尘:“……”
舌头狠狠抵了抵后槽牙,顾惊尘才再次低沉道:“此次来,有要紧事。”
要不是顾毅他们查到北昱国动作频繁,再加上朝堂上的诡异气氛,他又岂会巴巴过来告知。
“嗯?”
祁世臻愣了一下,想起了亲爹与大哥这些天的怪异,甩了甩脑袋,有些重。她意识到可能有重要的事,连忙运起内力,不过片刻,酒劲尽数被逼出散去,顿时,人就恢复正常。
若不是身上残余的点点酒香味,任谁也看不出来她刚刚饮了足足一坛酒。
祁世臻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顾惊尘,随即一个俯冲,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再一看,她已经站在了顾惊尘旁边。
而傅司宴,抿了抿唇,也跟着一个轻跃,下了地。
傅司宴见顾惊尘认真的神色,心想,或许是很重要的事,他适当退了一步,打算避开。
然而,祁世臻注意到了他的举动,笑容明媚道:“傅司宴,不用回避。”
傅司宴后退的举动霎时停了下来,乖得一批,站在祁世臻身后,神色凛然地看着顾惊尘,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就好像无声的耀武扬威。
顾惊尘瞧见了,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轮廓分明的脸上,神色莫名,好看的眉宇蹙着,祁世臻带着他们到院里凉亭下,这才道:“事情很严重?”
顾惊尘深深地看了一眼祁世臻,道:“你可知北昱的情况?”
祁世臻侧眸看着她,入眼是他完美流畅的下颚线,侧颜俊美无双,这副皮囊长得可真好看啊。
恍然回神,祁世臻才干巴巴地回道:
“说来听听。”
祁世臻看他的表情,知晓他定是探查到了什么,遂开口道。傅司宴坐在她右手边,肃着脸,一手搭在衣袍上,神色莫名。
“北昱朝堂分为两派,一派是北昱大王子北堂熙为首的主和派,另一派则是四王子北棠枭为首的主战派。”
说到这里,祁世臻隐隐有所明白,她父亲多年打的战争,北昱国战死了一个骁勇善战的三王子北棠晟,现下大概率也是要重新引发战争了。
果然如祁世臻所料想一样,平静了十几年的边关,早已蠢蠢欲动,再加上没有主将镇守,北昱国已经忍不住了……
顾惊尘见祁世臻若有所思的模样,又接着道:“想到了吧?”
祁世臻点点头,傅司宴想的更多的是,如果玉关城真的掀起战争,镇国公不出意外是要尽快赶去边关掌军,傅司宴看了看祁世臻,她是不是到时也会跟着一起回玉关城?
“如你所想,北昱朝堂大部分人支持北棠枭,再加上现在玉关城没有主帅镇守,只怕,战争一触即发!”
顾惊尘说到这里时,脸上满是肃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祁世臻,更多的话,却再说不出口。
他能够理解父皇的想法,可,若是他,他绝不会如此行事,将镇国公召回上京,是一个愚蠢的决定。
他心里,再一次升起对那个高高在上的父皇的不屑,父子间的隔阂,不但没有随着时间消融,反而日渐坚固,再难撼动。
“难怪最近我爹一直忙碌,原来是早有预料。”
祁世臻恍然。
她猛然回忆起上辈子的她,那时候,她几乎一生都在杀敌。说实话,她真的不喜欢战争,可偏偏,很多时候,别无选择,只能以战止战!
“户部尚书是谁?”祁世臻倏然问道。
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如果真要大战,粮草军饷乃是重中之重,这是祁世臻第一次向顾惊尘问起朝堂的事。
“是程钊,六皇子的外祖。”顾惊尘毫不避讳道。
“此人如何?”祁世臻问道。
“铁公鸡,一毛不拔。”顾惊尘冷着脸说道。
“依你之见,若真的战起,此人是否会……”祁世臻不得不问道,虽然她也能想尽办法去弄来粮草,可这祁家军虽是他们祁家掌控,却也是东陵子民,为国而战,难不成那仁景帝还敢不掏银子吗?
“不会。”顾惊尘信誓旦旦道。“六皇子需要助力,程钊不会在此节骨眼上,自掘坟墓。”顾惊尘很明白,储君之位对于他那几位兄弟的诱惑力,相信程钊那老匹夫,不会这么目光短浅,自寻死路。
想到那位存在感极低的六皇子,祁世臻不由得挑了挑眉。
“希望如此。”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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