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
陈晞郡想：朱燕妮说的可能有点对。林恒这个男孩子呢，平时要多温柔有多温柔，但是一旦让他觉得事情脱出他的计划和掌控，就会蛮不讲理。
对，她就是觉得林恒现在很蛮不讲理。
甜甜的恋爱不谈，跟她在这里讲他的规划。
所以请问他俩是规划办的吗？一成不变顺着计划走的恋爱还是自由恋爱吗？
每天出门是要在计划表上画个对钩表示一切按原定方式进行？要不要再年初出个规划，然后做个表格搞挂图作战？
完不成计划是会被扣绩效吗？
她不说话，林恒只得开门准备走。
陈晞郡站那儿没动，听见林恒开了卧室门又关了卧室门，听见客厅里方丽萍应该是感受到了气氛不对，也没留，只客气的让林恒路上小心。
林恒道：“那阿姨我先走，您看看晞晞。”
“好。”方丽萍等林恒下了半级楼梯才关了大门。
防盗门“砰”的一声才刚响，陈晞郡就眼睛红红的出来了：“妈妈，我不想谈恋爱了，谈恋爱可真累。”
方丽萍盯着她，语气里都是纵容：“那就不谈。”
谈恋爱累不累陈晞郡懒得想了，反正第二天是周六。
睡觉前把手机设了静音，又关掉所有的闹钟。陷入黑甜的梦想之前，她想：希望林恒感受到她的怨念，明天也别来找她。
反正这个恋爱要不要谈下去，怎么谈？就不应该是林恒单方面做计划就能决定的事情。
拳头硬了的陈晞郡破罐子破摔了。
刚刚有一点她没说谎，确实是困了。
一时间陷入寂静，只有加湿器闪烁着莹莹的光。充沛的水雾腾空而起，给整个房间带来丝丝缕缕的湿润。
静了音的手机屏幕亮起来，过了一会儿没等到人打开，只得不甘心的又暗下去。
万籁俱寂。
事实上，陈晞郡情感比较收敛，两人的交往也一直都是不温不火。昨晚的交锋，算的上两人情绪最外放的一次了。
这就导致林恒一直到睡前，眼前似乎都始终循环陈晞郡包着泪的一双眼。
委委屈屈，又千言万语似的。
这种感觉和记忆经过一晚上的发酵，越来越清明，甚至早上四点半他一醒，那副景象就又恍若出现在眼前。
再这么下去得疯。
这会子天还是黑的，只东方隐隐透了些白光。林恒套上运动服，胡乱用清水抹了把脸，就拿上钥匙出去晨跑。
冬日里天亮的迟。
小区里叮叮当当是送牛奶的开始工作，警觉的小野猫迈着优雅的步伐，见到人立刻窜的无影无踪。
空气里肃杀的朔风一阵又一阵，耳朵塞了蓝牙耳机，音乐入耳又入心。
毛不易浅浅淡淡的说着：像我这样聪明的人，早就告别了单纯怎么也会为了谁，想过奋不顾身像我这样不甘平凡的人，世界上还有多少人。
跑起来的时候，脑子不是空白的，反而似乎在放电影，一帧一帧的过这半年。
温柔的、绵软的、倔强的、委屈的。
更鲜活，却也更脱离计划。
洗完澡擦头发的时候，手机在房间响了起来。
林恒带着希冀过去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王立明。稍微整理了一下失望的情绪，划了接听：“喂，主任。”
周六的清晨七点，不是工作日。但王立明的声音却带着急切：“8点之前到单位，市里面马上过来检查a126段，现场和台账估计都要看。”
“好的。”
“还有，你叫下贝贝。中午应该有接待。”王立明电话挂断之前，又补了一句。
接待是肯定的，市区过来近两小时，检查结束必然在食堂吃个便饭。王立明是想：大城建全体到齐，无论检查结果实际怎样，至少可以混个态度分。
“好。”林恒道：“那我过去接她一起过来。”昨晚车开了回来，方便去陈晞郡家里，也方便本来要约她的今天。
电话接通的时候。
林恒不意外对面的声音还没醒。
眼睛都没睁，郁贝贝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师父？”
“嗯，早。”林恒的声线偏暖，即便是人不在跟前，也觉得一股子的温柔：“收拾一下吧，我7点45左右过去接你。”
眼看对面要挂，郁贝贝赶紧叫住：“等等，您知道我家在哪？”
“你发位置给我。”林恒不太想在这个问题上面浪费时间，早点过去早点工作，事情完成以后他必须今天再找陈晞郡。
时间有时候不是个好东西，尤其是彼此有误会的情况下。
愈演愈烈。
陈晞郡是被方丽萍十点半叫醒的，懵的一脑门子问号：“您叫我干嘛呀？不是周末吗？”
方丽萍坐在床边拍她被子：“周末也得起来吃饭啊，早饭都没吃，就知道睡。”本来是心疼女儿昨晚吵架的，可眼见着日晒三竿，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才进来。
眼睛还有点肿，陈晞郡心里可烦，于是“嗷呜”了一声又把被子盖住脑袋，严严实实的：“不起不起，我就不起。”
方丽萍笑她：“多大个人了，还赖床。”却也没再催，只走到门口时下了通牒：“最迟十一点，赶紧起床吃饭，不然菜都冷了，等你起来还得重新热，烦不烦人？”
陈晞郡：行吧，我可能就是个添头。
林恒到郁贝贝家门口将将才7点半。
郁贝贝家的位置很好找，新城区的香冶小墅。开盘时不怎么打眼，因为面积大，所以算起来均价也就跟老城区差不多。
但这几年规划吃紧，房产政策几番调控以后，主城区就再没有别墅，是以这儿也被戏称为南城最后的别墅区。
虽说是别墅，但门口的保安确实南城这边的特色了，平均年龄50+，老头儿保安服都穿的松松垮垮，眯缝着眼睛问他找谁。
林恒按规定在来访表上登记。
老头儿的眼睛眯缝的更厉害了：“小伙子来找郁书记女儿？不错。”跟着又意味不明的笑了声。
林恒签完字抬头看了眼保安，道：“可以进去了吗？”
老头儿连着“可以可以”说了好几次，拿起抽屉里的钥匙，按了下门口自动门。
林恒还是说了谢谢，转身去门外开车。
车进来拐弯时候，保安还不放弃的站在门卫室里跟他摇手示意，林恒笑了笑，缓缓升上了左边车窗。
郁贝贝发过来的微信不仅有定位，还有幢号。
车开到五幢旁边停了下来，没熄火，林恒就在车上等，也没打电话或者发信息给郁贝贝催她，说了7点45的，索性就自己先看会儿新闻。
倒是发了个信息给陈晞郡，只不过大概率她现在还在睡觉，并没有回。
也就过了最多5分钟，他看见郁贝贝一手拎着个袋子，左顾右盼的张望着往前走，手机贴在耳边，一手虚虚的扶着。
果然，手机很快显示郁贝贝来电，于是车喇叭滴了一下，郁贝贝循声看过来，一时间笑的灿烂。
林恒愣了一下，这种笑容是完全不同于陈晞郡的肆意的笑。像是七月繁花热热闹闹，卷簇着浓烈似火的香气，霸道的横冲直撞。
这种感觉持续到郁贝贝上车，问他：“没吃早饭吧？”
林恒握着方向盘，闻言看了她一眼。
下一刻，郁贝贝自带音效“当当当当”，氛围感拉满似的才满意打开刚刚手拎着的袋子。
“时间太赶了，根本来不及吃早饭。”皱了下鼻子，跟着却又笑起来：“我妈蒸了虾仁小烧麦，可好吃了。听说你来接我呀，特地给我带了两份的，呐！给你一份。”
说着，郁贝贝从手拎袋里面拎出两个小饭盒，里面是四个小烧麦，饱满圆润。还有一袋牛奶。
林恒没接：“开车，到单位再吃吧，谢谢。”
郁贝贝有点懵，因为明显感觉到了林恒语气中的疏离。到底也是娇生惯养的，林恒既然作这幅样子，她也就转过了脸，小小口坐在副驾驶吃自己的那一份。
一路无话。
到单位的时候，车先在办公楼停下，郁贝贝气呼呼的扯了安全带就下车。
看着恨不得一步走三米的背影，林恒叹口气，却又自顾自的笑了一声。
还真是，截然不同的脾气啊。
林恒去停车场停好车上楼，王立明已经站在门口等了。看他过来，立刻道：“辛苦了，刚贝贝还说你早饭都没吃，赶紧把早饭吃了，我们先去现场。”
林恒闻言往办公室斜了一眼，郁贝贝本来抬着头，瞧他看过来，立刻又低头看手机。
“好，谢谢主任。”
王立明拍拍他肩膀：“贝贝就留办公室吧，等会儿有接待她帮忙订餐安排。”
林恒点点头。
王立明又道：“那我先下去，等会儿你直接下来，驾驶员在底下等。”
林恒见王立明下楼，这才转身面对着办公室。
一时安静着。
林恒走进去，到了郁贝贝位置上，斟酌了一下措辞说：“抱歉，今天是我情绪不对。”
郁贝贝闻言诧异地看下他。
林恒拿了她桌上说给他的那份早饭，笑了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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