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拐杖

“龟哥哥对我有这么大的信心？那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对了，龟哥哥怎又回来了？”平时都是好久才回一次归远的。
  花归摆放着柴火的手一顿，不知如何开口。
  就在这时，破败的房子里传来苍老的声音。
  “咳咳，你们两个进来。”
  听到这声音，花归和花渐离连忙放下手里的柴火，在水盆中将搞得乌漆嘛黑的手洗了一遍又一遍，生怕有脏处。
  但沾满灰尘的衣服却是没法再换了，只能拿湿布擦擦敷衍了事，幸好两人穿的都是玄色衣裳，这才看不出脏。
  接着又相互为对方整了整衣着，直到两人都满意后才往屋内走去。
  花渐离一边走着一边还舔了舔嘴唇，生怕有糖葫芦的残渣留在唇上。
  在这一点上，两人的动作十分一致。
  为何？因为自家师父对衣冠方面要求十分严格，而且这花渐离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自家师父了。
  直到现在花渐离还记得一件事。
  花渐离六岁那年，本来卖了草药就该回归寻山庄了。
  可他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看着来回穿梭的人，一时兴起，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为何这些人都穿得花红柳绿的，只有我。”
  说着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黑，将自己从头到脚嫌弃了几分，心里暗自道：“不行，我也要穿得鲜艳点。”
  心里的想法和身体的动作倒是一致，小脸张望着两旁的店铺，突然停下了脚步，对着一家成衣铺露出了笑容，然后颠了颠手中的银两便跑了进去。
  老板是一位年纪偏大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他看着站在门口一身黑衣的花渐离，笑道：“这位小朋友，我们这里是卖衣裳的，可没有吃的。”
  老板看着这么点的娃娃站在自家门口，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哪家调皮的小孩从家里跑出来寻吃的来了。
  花渐离看着眼前的五颜六色，歪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老板看他歪着头不说话，便又要开口，只见他嘴中的小朋友突然伸出右手指着布匹大声道：“老板，我要这套衣裳。”
  老板顺着花渐离的手指望过去，顿时笑得乐不可支，“小朋友，你眼光真毒，这匹布料可是本店最昂贵的料子。”话中之意任谁都能听出来。
  但这话却吓不了花渐离，对于他来讲，钱不是问题。
  只见花渐离右手一甩，便将手中的钱袋正好扔在了老板的手中，老板看着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的钱袋，再看看一脸执着的花渐离，这才明白过来，这个小孩可不是从家里偷跑出来买糖吃的孩子，应是一位不听话偷溜跑出家门的富贵小公子！
  于是攥紧钱袋，十分欣喜，连忙道：“来来来，这位小贵客，先到后面来，给你量量尺寸。等量好尺寸，麻烦小贵客在旁稍等片刻，我们的成衣速度可是这盐官城最快的。”
  果然，一刻钟后，老板便捧着一套成衣走了出来，“小贵客，衣裳做好了，试试。”
  花渐离看着老板手中的衣服，急得心痒痒，连忙拿过跑到后面兴冲冲地换了衣裳。
  等到花渐离换衣走出来时，老板的眼睛都瞪直了，“小贵客与这套衣服真是相得益彰啊。啧啧，瞅瞅这小脸蛋，长大后必定是个祸害无数少女的主。”
  花渐离瞅着镜中的自己，十分嘚瑟，于是摸了摸下巴，“这身红衣，确实不错。”
  他进店的第一眼，就看上了这个颜色。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他刚才在街上瞅了许久，都没看到有同龄的孩子穿红色。
  所以，他对这个红色是情有独钟。
  “多谢老板。”花渐离并未理会老板的夸赞，照完镜子就喜滋滋地出了门。
  换上新衣服，整个人的心情都好了不少，于是他决定多玩一会儿，于是又在街上瞎逛，直到天色渐渐黑了下去，太阳都快被远山完全挡住这才想着回归寻山庄。
  回去的路上花渐离就一直盘算着该如何才不被师父发现，可还没等他想好对策，就看到师父站在门口了。
  师父苍老的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这是他第一次见自己师父如此神情。
  花渐离面如死灰地看着黑衣道人，“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门口，垂在两侧的小手不安地抓着红色衣角，结结巴巴道：“师父，阿寻，阿寻知道错了。”
  “你说，你做错什么了？”师父的声音没有一丝情感。
  “阿寻，不该独自一人下山，也不该这么晚回来。”完蛋了，完蛋了，被抓包了，绝对不能让师父知道自己常溜下山的事。
  “继续说。”
  花渐离低着头绞尽脑汁想自己的错，想着该如何撒谎，看着眼前的一片红，突然明白了，抬起头道：“阿寻，不该买新衣，更不该买鲜艳之物。”
  “哼，你还知道你的错。既然如此，按家规处置。”
  花渐离听到“家规”二字，顿时作势就要哭出来，“师父，阿寻知道错了，挑粪砍柴我都认，能不能不按家规处置？”
  “多加一棍。”
  花渐离连忙闭了嘴。
  为何花渐离如此怕这家规？原来，在此之前，他亲眼见过这家规的恐怖程度。
  之前不知道是何原因，花归刚回山便被师父惩罚了一番，不论师姐与他怎么求情，都没有用，之后花归在床上躺了整整半个月才能下地，至于后背上可怕的伤疤，这辈子都去不了。
  花渐离心中想着花归的以往，背上突然传来一阵疼痛，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方，原来是师父的黑拐杖已然执行了命令。
  是的，师父的法器便是这其貌不扬的拐杖，样子普通，名字更普通，它就叫黑拐杖。
  对于这个名字的来源他倒是问过师姐，问过花归，只是二人都表示自己不清楚，只知道从拜师那时起，黑拐杖已经陪伴师父左右了，至于来历，更是一无所知。
  花渐离努力挺着背忍受着一下又一下的疼痛，尽量不让自己显得那么难看，两只小手紧紧握着都快没了样子。
  真的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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