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遗嘱
第二天,白知起的晚,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
出了房间,发现妈妈已经去干农活了,白知便马上去洗菜做饭。
白知在厨房忙碌着,几个小朋友嘻嘻哈哈从窗户外跑过。
“知知姐姐,你的病好了吗?”
一个脆脆的声音从窗外响起。
白知抬头看向窗外,头上扎着两条小揪揪的小女孩歪着脑袋看着她。
“姐姐好啦!”
白知眯起眼睛笑着说,把手里的水擦干净后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小雪!看!冰棍!”
一个小男孩跑过来,手里拿着两根绿豆冰棍,把其中一根递给小女孩。
白知看到小男孩手里的冒着冷气的绿豆冰棍,身体有点僵硬,这种绿豆冰棍这里只有阿爷在卖,可阿爷已经……
“知知姐姐,我跟你说欧,张叔叔在那里免费送冰棍,就村口小卖部那里,你快点去拿吧,晚了可能就没有啦!”
张叔叔?原来是他。
“好!姐姐知道了。”
洗好菜后,白知拿起钱,骑上单车去小卖部。
小卖部门口前围着一圈圈的小孩,一个年纪大一点小孩在派着冰棍。
小卖部的后面有一个木屋,那是做冰棍的地方。
白知扶着单车往那木屋走去。
木屋的门是开着的,张处在里面拿着熬着绿豆。
他侧着身坐在灶头前观察着锅里沸腾的绿豆,额头上的汗也像绿豆一样,一颗颗往下流。
张处专注地看着锅里的情况,没有发现门外的白知。
白知悄悄地拿出钱放在门旁的桌子上,拿了一双筷子压住。放好后便安静快速地离开了。
张处熬完后,起身拿勺子时,看到了桌上的钱,下面还有一张纸条:
这是还你的钱,谢谢你带我去看病。
张处把纸条折好放进裤袋里,擦干净汗,转身去捞绿豆。
几天后,白知的病彻底好了。
中午忙完家务后,白知便回到房间写暑假作业。
天气越来越闷热,即使开着风扇也抵挡不住这热浪。
风扇“呜呜呜”地响着,笔在纸上“刷刷刷”地移动着。
白知完全沉浸在作业里。
“白知!白知!白——知!”
好似在梦中幡然醒悟般,白知从作业里抬起头,往大门走去。
她刚打开门,看见张勇像风一样向她扑过来,抓着她的肩膀大声说:“白知!你在干嘛?喊你那么多声,现在才出来,快点拿出那个盒子跟我去村委那!现在那里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白知被张勇的大嗓门和语速说的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张勇咽了几口口水,扶了一下眼镜,看见白知那懵住样子,立马又扯开大嗓门喊着:“白知!你别懵啊!快点去拿那个盒子啊!阿爷那个!!!”
“啊!”
白知终于反应过来了,立马跑回房间从床底拿出一个锁着的木盒子。
“快快快!”
张勇扶着单车,向白知用力地招手,白知抱着盒子跳上车后座。张勇半弓着身子,使劲地蹬着单车往村委方向去。
白知抚摸着手里两个木盒子,轻声地开口。
“那些人提那些事了?”
张勇喘着粗气说:“对啊!前几天祠堂里那堆人就是他们!恶心死了!一个个在猫哭耗子,假慈悲!我去他们的!那天他们没有说,现在,呵!”
白知把盒子紧紧地抱在胸前,想起那天那些虚浮的哭声,那种反胃感觉又上来了。
“吱——”
“诶诶诶!卧槽!啊!”
下坡的时候单车的链突然间脱了,张勇发现的时候控制不住车,车就要往田里栽下去了。
“白知,跳车!”
白知马上往旁边的路扑过去,她抱着木盒子在地上滚了几圈,木盒的角戳到她的肚子和胸口,疼得她眼泪流了出来。
“白知!你没事吧!啊!”
白知听到张勇痛苦的喊声马上爬起来走到路边上,往下看过去。
张勇坐在泥里表情痛苦的抓住自己的右脚,看到白知过来,喊道:“白知,我的脚扭了!我要休息一会儿!你现在能跑过去吗?”
白知用力地点头:“我可以!那你注意安全!”
“好,等一下我会赶过去的!”
白知抱着盒子迈开腿开始跑,刚跑没几步,膝盖一阵剧痛。她低头一看两个膝盖上都破了一大块皮,正往外流着血。
白知用裙角擦了几下,忍着剧痛全速地奔跑着。
“他爷爷死了,那房子就是我们的!”
“关你们什么事?你们和那个老头隔了几条河的关系!要轮也是轮到我们!”
“啊呸!你们这些表的一边去!我们这些亲的都没有说话!”
“是我的!”
“我的!”
谢书华看着面前一堆人指着对方鼻子骂,都差点打起来了,连忙走过去劝架。
“各位同志!听我讲一下!张爷已经老了,那遗产方面的话是留给直系亲属的,就是张爷的儿子,但很不幸的是,张爷的儿子和儿媳妇都在很久之前去世了。那现在,这个遗产自然是落到他的亲孙子,张处身上了。”
“什么?!”
“给那个小子?!”
张金富伸出带着大大的金戒指的手指指着旁边吃着烟看着门外的张处喊道,声音尖锐刺耳。
张处按灭了烟,转过头,眉毛压低,眼睛看不出一点感情像一滩死水,他盯着张金富一动不动。
张金富被他盯得发毛,打了一个冷颤。
“就是!凭什么给他!他一个小子有什么资格!”
“我还看到他把他爷爷气死了!”
“对!我们也看到了!”
“他进去后,没说上几句话,老头就死了!肯定是被他气死的!”
张处听到这些“亲戚”义正言辞的言论,勾起嘴角,冷冷的笑了。
“你笑什么?你害死你爷爷你还笑!”
张处站起来看着前面一堆有着丑陋嘴脸的人,沉声说:“爷爷说他的全部遗产由我继承。”
这时,全场安静。
有愤怒,有不解,有疑惑,更多的是怀疑。
“笑死了!哈哈哈哈!”
“你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你当我们傻吗?”
“你有什么证据?”
“撒谎不打草稿!”
“你配吗?”
“对啊!你配吗?”
张处握紧了拳头,他的确没有证据,因为爷爷死之前就说了三句话。
“张处,你能帮爷爷经营小卖部吗?五年就行。”
“能。”
“那好,我的遗产是你的。”
“爷爷?”
“对了,还有冰棍记得给那两个孩子,白知和张勇,记得了。”
“好。”
话音刚落,爷爷便闭上眼睛像进入了梦乡。
张处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一阵风吹过,灯,灭了。
“都给我住口!”
女孩的喊声像是生气的翠鸟,有力而清脆。
张处转过头看到白知抱着两个木盒子站在大门那,脸部偏红,胸部剧烈起伏着。
她今天穿着一件米黄色的及膝裙,头发凌乱,脸上有灰,触目惊心地是她的手上和膝盖上有大片的血,裙子边也有一些,膝盖上的血已经流到脚下。
白知继续喊着:“我和张勇有阿爷的遗嘱!”说完她扬起手上的两个木盒,但是因为身体脱力,白知站不稳重重地跪在地上。
“嘶!”
白知被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时,一个巨大的身影向她跑来,白知感觉自己瞬间脱离地面,然后被人抱了起来。
“书记!拿一下药!”
“好好好!”
白知靠在张处的胸口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感觉鼻子有点发酸,她吸了吸鼻子,把手里的木盒递给张处,眼眶里的眼泪好像摔倒的水壶,一直往外流。
“我赶到了,他们没有对你动手。”
张处把木盒放在一旁的座子上,看着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白知,有点无奈,他这种体型,一般人是不会动手的。
谢书华抱着药箱心疼地哭着的白知,再看看她身上的伤口,默默地把药箱放在桌上,拿起纸巾递给张处。
张处接过纸巾,抽了几张,递给白知。
白知接过抽泣着擦着眼泪,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遗嘱是阿爷叫我和张勇写的,盒子里的内容只有自己知道,圆锁的是我的,长方锁是张勇的,钥匙阿爷拿了,只要砸开这个木盒就知道遗嘱内容了。”
谢书华点点头,转身去找铁锤,找到后对着圆锁木盒用力地砸下去。
“邦——”
木盒被砸裂,里面有一封信。
谢书华拿起信,吹了一下信上的木屑,打开,读了起来。
本人张知恩,留有的遗产有:
房子一间,小卖部一间,钱三十六万。
读完后,谢书华把信放在桌面上继续砸另一个箱子。
本人张知恩的遗产继承者是——张处。
谢书华读完后,人群里立马发出尖叫声。
“不可能!这些肯定是小孩……!”
谢书华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视着吼到:“够了!安静!遗嘱上现在清清楚楚的写着了,你们睁大眼睛看看!上面还有手指印!”
看着一向温和的谢书华暴怒的样子,张金富那些人低着头像个鹌鹑一样。
谢书华收好信看着那一堆人还在那里杵着,眼睛一眯:“走啊!要不要我请你们出去?”
“走走走。”
本来气焰嚣张的他们现在个个都低着头走得比狗还快。
“谢谢。”
张处的声音低沉带动着胸腔一起震动到白知的耳朵里,空气中飘散着一些烟草味,白知仔细嗅了嗅,不难闻。
“呀!”
白知看到自己还坐在张处的腿上,小小地惊叫了一声,准备往下跳,这时,张处抱着她放到旁边的凳子上。
“别动,我帮你弄一下伤口。”
没等白知拒绝,张处接过书记的药箱,拿出药水,蹲着给白知擦药。
“疼的话就说,我轻一点。”
“嗯。”
风,穿堂而过。
白知看着张处低着头,宽厚的手拿着一根小小的棉签轻轻地,柔柔地,清理着伤口。
“砰砰砰——”
心脏跳动的频率好像比刚才较快了一些。
“砰砰砰——”
好像又快了。
“这几天不要碰水,结痂了不要扣,会留疤。记得了吗?”
张处抬起头看见白知呆呆地看着他,头发微乱,眼睛下透着红,白嫩的脸部有一点粉,小小的嘴巴微张,像一只看到新奇东西的小兔子。
白知看着张处放大的脸,有点不知所措。
他的眉毛浓而有型,眼睛的颜色偏浅,眼神坚毅,鼻子高挺,有点像美术室里的石膏像鼻子,嘴唇轻轻地抿着,这似乎是他习惯性的动作。
“不客气。”
张处听到白知回了一句奇怪的话,嘴角往两边展开,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笑着说:“你的反应速度有点慢。”
白知低着脑袋,双手交叠放在腿上,脸慢慢地浮出一抹红色。
“白知!我来了!”
谢书华转头看着门口拿着一根粗树枝泥人一样的张勇,差点没认出来。
“张勇?”
“书记,是我!是不是变帅了,认不出来了?”
张勇挥着手咧着嘴向谢书华打招呼。
谢书华摇了摇头:“你去哪了,那么大个人,去玩泥坑了”
“诶~怎么会呢,我……我靠!白知,你怎么了?!”
张勇看见白知身上的伤口,立马把手里的棍子扔了,一蹦一跳地跳到白知面前。
白知看见张勇的脚踝处肿成一个小包子,担忧的说:“你的脚……”
没等白知说完,张勇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东西,嘴巴像炮仗一样,噼里啪啦地说着。
“是不是那些王八蛋对你动手了?我去他大爷的!对一个女的动手,有没有点人性!打成这样子,人还走了?我要打死他们!书记,抄家伙!”
谢书华看着暴跳如雷浑身甩着泥点子的张勇,忍无可忍地走过去一拍他的脑袋。
“嚷嚷什么?白知没被人打,应该是摔伤的,你在瞎猜什么东西?浑身泥在这里甩来甩去,以为自己女娲转世呢?”
张勇捂着头“嘶”了一下:“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白知站起来,慢慢的走过去比了个圆:“张勇,你的脚都肿成这样子了,快坐下吧。”
张勇低头一看,果然是,立马往前一倒,伸手紧紧地抱着谢书华,仰起头嗷嗷嗷的说:“书记!好疼啊!救命啊!”
谢书华被张勇这一嗓子嗷的差点聋了。
“别喊了!我去给你拿药!”
张勇坐下后,看到的对面在收拾遗嘱的张处。
张处收拾好后,拿起扫把扫着地上残破的木盒,张勇目不转睛的看着张处,扫视着他的身高和肌肉,眼睛里充满了羡慕。
“张处哥,你多高啊?”
张处转头看见张勇眼睛亮亮的看着他,他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张勇这个人长得斯斯文文,戴着眼镜,一副书生气,一张嘴却跟土匪似的,与脸严重不符。
“186。”
“哇——”
张勇的眼睛更亮了。
“那,张处哥,我还能长高吗?”
“能。”
“那你能教我锻炼肌肉吗?我想和你一样!”
“没空。”
“我去小卖部给你打下手,不收钱。”
“好。”
“哇!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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