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温骄是个男人?
众人大哗。
之前没人往这个方向想过,所以虽然温骄个子甚高,嗓音奇怪,衣领拉高到下巴,众人却都视而不见。毕竟女人立于世,只以学识本事为重。浅薄之人就算爱攀比,比的也是金钱地位,外表并不重要。但是一旦被点破,换了正常眼光看去,人人都想,之前怎么会没看出来?这分明就是个男人。
直到这时,在场众人才反应过来。只有话本里才有的事情居然发生在眼前,众官不顾仍然在朝堂上,忍不住议论起来。
一片嘈杂中,丞相大声请罪:“都是臣失职,竟然让男人混入了朝堂,扰乱朝纲,有污圣目。臣罪该万死。”
真玉用套话安抚丞相:“丞相言重了。”
太尉在一边笑说:“正是呢,此事与丞相何干?倒是蹊跷,此人科举出身,授官凤阁,经了户部和吏部层层审查,尤其科举还要验明正身,怎么还能放了个男人进来?”
那边传来叩叩声,是翼王用她那只能动的手一下一下地打在轮车扶手上。
翼王说:“杀!杀!杀!”这几个字发音清楚又洪亮,根本不用世女从中传话。
刑部尚书严方上前一步:“此人身份不明、居心叵测,待臣将他带回刑部大牢,严加审讯。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黧州知府展鹏举见刚才跟自己相争的温骄居然是个男人,眼看他就要倒大霉,抚掌称快:“正是,温骄适才拼力为逆党开脱,说不好他自己就是其中之一。严大人,一定要让他逐个尝遍刑部的五行大法。”
一个低品官员在旁谄媚:“展大人,学生年轻,五行大法是什么?”
展鹏举摇头晃脑:“五行者,金木水火土。是为金刑,木刑,水刑,火刑,土刑。每套刑罚下面,又从轻到重分为九道手段。以前那穷凶极恶的巨盗梁上燕,那样狠厉一个强人,也没挨完两套刑罚,就全招了,只为求个速死。”她得意斜睨地上被制的温骄,脸上的恶意都要溢出来,“不知道这贼人能受得了几道。人人都知道,男人的忍痛能力可远不如女人。”
刑部尚书严方见展鹏举有些忘形,把刑部手段说得不堪。忙奏报说:“那臣就命人将他押入死牢。”
丞相摆摆手。
下面待命的侍卫把温骄从地上强行拖拽起来,要把他押走。温骄自知身份败露,定然无幸。死都要死了,索性大叫:“陛下,臣犯了何罪要下狱?整一本玉朝律法,哪条规定官员必须是女人?”说话时声音也不再矫饰。
他知道自己一旦落在刑部这些人手里,恐怕会被狠狠羞辱折磨,所以明知不可为,也仍然奋力挣扎不已,只盼御前侍卫将自己格杀当场。
众官退后一些,给正赶过来的更多侍卫腾出地方。她们目光冰冷,看温骄就像看一头不肯被屠宰的猪,虽然嘶声嚎叫,百般挣扎,但是结局已经注定不可更改。
但是真玉说话了。
她声音轻快,充满好奇:“我朝律法中,到底有没有规定过官员必须是女人?”
这句话一出,现场就静了下来。就连温骄也一时停下挣扎,结果被御前侍卫们牢牢按在地上。
真玉等了片刻,无人应答。她还不罢休,点着刑部尚书问:“严卿?”
严方不能不答,她理应是朝中上下对律法了解最多的人,想含混过去都不行。只好说:“回陛下,并无此规定,但是本朝男子不得出仕,乃是约定俗成人尽皆知的。这贼人极擅巧言诡辩,陛下切莫被他误导了。”
真玉说:“那律法上是否规定了男人出仕的罪名?”
严方原本以为小皇帝初次临朝,只是好奇问一问。但是发现真玉并没有受自己的引导,仍然在继续追问。即使真玉口气非常和缓,她也察觉此时情势对己不利,打起了十分精神说:“回禀陛下。并无这样的规定。”
真玉又问:“那为何你一口一个说要把他处死,更别提众人说的那个什么五行大法。又是循的哪一条律法?”
严方不打磕绊:“陛下明察,律法虽然并无男人出仕的相关条例,但是此人男扮女装,混入朝堂,已经是犯下欺君大罪。此罪律法上有,是死罪。”
真玉心里暗叹一声。果然还是不该在没熟悉朝政也没了解这些官员脾性的情况下发言,现在自己发难不成,反而被问住。
她正准备说句原来如此之类的话给自己台阶下。却听到一边地上的温骄说:“臣并没有欺君。何来欺君之罪?”
严方侧头向御前侍卫说:“为何不堵住这罪人的口?”
御前侍卫正要动手,真玉说:“让他起来说话。为何没有欺君?”她决定给温骄个机会,看看他能不能圆上自己的面子。
真玉发话了,温骄身上的压制果然减了一些,只是侍卫虽然奉命松开他,却仍然防他暴起。温骄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跪好,还整了整衣衫,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说:“回陛下,臣确实没有表明自己是男人,但是臣也并没有声称过自己是女人。是别人认定臣是女非男,不关臣的事。所以,臣并没有欺君。”
严方冷笑说:“你胡说,你一路科举做官,那一处不需要你自己填写身份来历,怎么可能没有自称过是女人?”
温骄说:“文书上并没有男女这一项。”
严方说:“胡说!”她回头一找,看到身后站着吏部尚书左星耀,她问,“左大人,吏部官员入职,造册登记上,难道没有男女这一项吗?”
吏部尚书左星耀原本在看热闹,万没想到自己被扯下水,一愣之下赶紧回想,然后不得不说:“确实没有。因为那个,都是女人。无须多这一列,写了还枉费笔墨。”
严方气得发晕,又说:“温骄,就算你没亲手写过自己是女人,但是你日日穿女装,化浓妆,总是事实吧?”
温骄说:“女人可以宽袍大袖也可以劲装,可以艳妆也可以无妆,可以女装也可以男装,世人也不会认为一个男装的女人就是男人。又有哪条律法规定了男人不可穿女装不可化妆?”
严方语塞,再也无话可说。
丞相出来打圆场说:“律法总不可能样样俱到,所以才会经常有查漏补缺。有些事情是约定俗成,即使狡辩,也掩盖不了韩因矫饰入朝,心怀叵测的事实。而且他身份掩藏如此之好,背地一定有些曲折。不如让他去刑部接受问讯,此事必得查清楚才好。”
真玉听了,心知温骄即使此时占了点口舌上风,但是只要一进刑部,就不会再有命出来。而且他当众不留余地,刑部那帮人折了面子,只怕让他死也死得不好。
她想到这里,看了一眼温骄,发现他也正在仰头看她。
这人聪明得很,知道现在只有自己能救他。但是却也不肯开口求饶。
真玉说:“我朝历代还是第一次出这样的奇事,朕亲审吧。”方才乱时,雁来带领一众天女宫侍卫把真玉团团围住,后来见事态在控制下,众人散开,雁来还守在真玉近旁以策万全。真玉转向雁来,唤了一声,“雁来。”
雁来应了一声,立刻指人接管温骄。干脆利落,此事就直接定了。
丞相说:“陛下?”
真玉觉得众臣看自己的眼光有些复杂。但她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也无须解释。淡淡说:“典礼继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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