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耳机
早上,顾澄野难得醒的很早,闹钟还没能有机会响起,就被她关掉。
现在是六点半。
她慢慢磨蹭着起来洗漱,对着镜子,她特意收拾了一下乱翘的短发。
抓着书包开门,把鞋子穿好坐在玄关换鞋的小板凳上。
顾澄野拿起手机,打开天气预报。今天没有下雨。
不过她还是以防万一,把自己的伞塞在了伞兜。
觉得不够,她看了看柜子,上面摆了瓶香水。
叶曼香的香水很多,不过平时都摆在主卧化妆台上。她以往都没注意到玄关这儿还摆了一瓶。
香水瓶上还系了个黄色领结。
她打开盖子,喷头对着自己的手腕喷了喷,一股淡淡的柠檬混着茉莉的淡香。
她很满意这个味道,学着平时自己看到的别的女生喷香水的样子,对着空气喷了喷,在水雾飘散范围内转了两圈。
顾澄野又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默默倒数。
主卧门打开,叶曼香出来喝牛奶,就看见顾澄野准备好一切,却傻坐在玄关那边。
“咋,不去上学啊?”
顾澄野把食指放在嘴上,轻轻地“嘘”了一声。
叶曼香感到一阵莫名其妙,但是也没管那么多,她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牛奶。
她路过玄关,闻到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很像丈夫之前买回来摆在玄关柜子的那瓶潘海利根的皇家橡树。
顾澄野安静地蹲在原地,直到听见外面关门的声音。
她“腾”地一下,把手机塞进包里,站起来打开了门。
余争被邻居突然打开的门吓了一下,回头看见了开门的顾澄野。
她在玄关蹲久了,突然站起来,腿酸麻着。她踉跄两步,尴尬地站好,对站在门口的余争笑得灿烂:“早哦。”
“早。”余争点点头。
“好巧,要去学校吗?那一起吧。”顾澄野说。
余争没说话,顾澄野关了门直接跟上去。
两人和昨天那般,并排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闭,垂直下坠。
封闭的空间里,余争闻到了顾澄野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香水味道不腻不刺鼻,闻的很舒服。和眼下这个穿着韩式校服衬衫把校服外套抱在手上的女孩很是搭配。
顾澄野抬头看余争。
余争难得带回手机去学校,他现在正在解乱成一团的耳机线。
电梯门打开,两人一起走出去。余争边走边解手上乱成一段的线,把线团解成一条长长的白色耳机线。
顾澄野看着他把耳机插进手机里,戴上耳机。余争打开音乐软件,在歌单里翻找着歌曲。
“我也想听。”顾澄野扯了扯余争的衣角,用眼神示意他把耳机分自己一个。
余争把左耳的耳机拿下来,轻轻塞进她的左耳里。
余争点了一首英文歌,顾澄野刷视频的时候有听过。是首很悠扬鼓点沉顿的歌。
"pastlivescouldn''teverholdmedown,
lostloveissweeterwhenit''sfinallyfound,
i''vegotthestrangestfeeling,
thisisn''tourfirsttimearound"
顾澄野很想问问是什么歌。
“promise”余争说。
“什么?”顾澄野一下子没听明白。
余争把手机揣口袋里,说:“歌名。”
顾澄野哑口。为什么余争会知道她想问这个。
街道上依旧只开了星星点点几家早餐店。
顾澄野问余争吃早饭了没有,余争摇头。
她指了指阿婆早餐店,跟他说:“要不去吃那家吧,阿婆的手艺很好的。刚好我也没吃早饭。”
余争点了点头。顾澄野拉着他跑向早餐店。
店里,阿婆在摊煎饼,看见顾澄野和她身后的余争笑得一脸慈祥。
“阿野啊,今天要买什么。阿婆煮了牛肉粥。”
顾澄野很久没有吃牛肉粥了,就点着头说好,又回头问余争:“那你呢?”
“豆浆和一盒红糖糍粑。豆浆不要糖。”
顾澄野伸手去拿黄色塑料箱里的红糖糍粑。红糖糍粑用透明塑料盒装着,上面洒满了黄豆粉和红糖浆,盒子还有些热意。
“阿婆,这个,再加一袋无糖豆浆。”她指了指红糖糍粑,从书包里拿出她的手机对着墙上贴的支付码扫码付款。
余争刚想阻止,下一秒店里收款小广播就响起了“支付成功”的声音。
他接过了阿婆递过来的装着糍粑和豆浆的袋子,带着疑惑地看着顾澄野。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
“昨天蹭了你的伞,这些是回报你的。”顾澄野干巴巴地解释着。
其实她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抢着付钱,可她就是想这么干。
她接过了自己的粥,阿婆总是比较偏爱她,多给她舀了些牛肉。她把粥和手机一起放包里,推着余争走出店门。
余争觉得有些好笑,顾澄野于他眼里,就像个有些呆,不善于掩盖自己想法的小狐狸。自以为聪明,其实早就露出了所有马脚。
他把早点放进自己的书包里。
耳机里的歌又切了下一首。
学校到了,余争把音乐关停。顾澄野乖乖把耳机摘下来放进他手里。
余争攥着那只耳机,上面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校门口没什么人,他们一前一后刷了卡进去。
两人漫步在学校的绿茵大道,旁边栽着零散几棵老榕树。
有高三的学长学姐在榕树下坐着背诵。
他们在七班门口分别。
余争把书包扔在座位上,顾澄野和他说完再见就跑了。
他拿出那盒红糖糍粑放在桌上,又用嘴咬开豆浆袋子,捏着豆浆袋在包里翻找着吸管。
顾澄野从后门拐进教室,梁雨桐不在座位上,应该是去打水了。
她刚坐到座位上,瞿唐就紧随其后进门。
她连书包都没有放下,直接蹿到了顾澄野身边。
顾澄野拆了塑料勺子,舀了勺粥往嘴里塞。
瞿唐直接霸占了顾澄野前桌的位置,神秘兮兮地凑近问:“你最近是不是有情况了没跟我说?”
顾澄野莫名其妙地看了眼瞿唐:“我有什么情况,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什么情况。”
“你少装,我都看见了,”瞿唐脸上浮现一丝八卦的表情,“早上和你走一起的那谁?”
瞿唐早上难得起的早,到校门口就看见了顾澄野那熟悉的背影。旁边还有个很高的男生。
她按耐着自己激动的心情,悄悄跟在顾澄野后面躲躲闪闪地走,还看见他俩在七班后门说了再见。
顾澄野听完瞿唐讲述的自己的所见所闻,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瓜。
“你不做狗仔,可惜了。”
瞿唐清醒的很,丝毫不给顾澄野转移话题的机会:“别扯,那男的是谁!”
“是邻居。”顾澄野老实巴交地看她。
“只是邻居?”瞿唐微微眯起眼睛,用质疑的眼神盯着她。
顾澄野被盯的有点心虚。
“我昨天晚上蹭他的伞回家的。他就是我昨天晚上跟你说的那个男生。”
瞿唐更激动了:“我去,早知道我刚才就冲过去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儿了。可恶,又错过了。”
瞿唐蔫了吧唧地回了自己的位置。
顾澄野继续吃剩下的粥。梁雨桐拿着水杯和一叠红纸走进班里,一股淡淡的粥香钻进她鼻子里。
“吃什么呢,牛肉粥吗。这么香。”她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把水杯放在书桌上。
顾澄野点了点头,她的目光看向那叠红单子。
“那是什么东西?”她问。
梁雨桐抽出一张给顾澄野。
她接了红单子,标题写着《社会实践活动告家长书》。
前几天就有在传学校要组织军训的事情,现在可终于是盼来了。
上课铃响起前一秒,余争的同桌潭哥才喘着粗气从后门冲进来。
余争见怪不怪,转着手中的笔继续思考他的题目。
这节是数学课,铃响过三分钟后,他们班那个肚子滚远的数学老师姗姗来迟。
潭哥桌上摆着昨天晚上就放在那儿的英语课本,他也懒得把书收起来。
“看阿牛又迟到。”潭哥一只脚踩在书桌的横梁下面,翘着椅子吊儿郎当地跟余争说。
余争嗯了一声,没管那么多。
阿牛目光永远只停留在前排,对后排那些爱胡作非为的学生向来是不闻不问。
余争也不是很喜欢听课,他有自己的一套学习方式,只需了解了公式和定理,做做题就会了。
数学课就是枯燥和乏味的代名词。
有些老旧的大叶电风扇悬在头顶慢慢地转啊转啊,没有一丝的风,只能靠发出一丝细微的“吱呀吱呀”的噪音来证明自己还能被使用。
课还没过半,班级睡倒了大半。
阿牛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用长木尺敲了敲讲台。
众人又纷纷抬头,强打着精神给唱独角戏的阿牛最后一点面子。
余争停了笔,也意思意思抬起头看看黑板。
他旁边的潭哥没抬头,睡的很死。
阿牛难得注意到了后排,用不善的眼神继续盯着呼呼大睡的潭哥。
余争用食指敲了敲他的桌子,咳了两声。
谭哥把眼睛从自己温暖的臂弯中睁开,只露出半张脸用茫然的眼神望着阿牛。
阿牛用长木尺指了指黑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抄的题,喊他的名字:“潭之铭,你来回答一下这道题。”
潭哥在全班人带着同情和有些幸灾乐祸的眼神中缓缓从座位上站起。
他眯了眯眼,想看清黑板上写的题目。
教室安静了半晌。
阿牛注视着他。
潭哥很认真地说:“不好意思,不会做。”
全班人倒吸一口凉气。余争视力很好,他甚至看到阿牛磨了磨他的后槽牙。
阿牛气急败坏地瞪了潭哥一眼,又把目光投向旁边的余争。
“你来回答。答出来你们俩就坐下,没答出来那就一起站一节课。”他说。
潭哥向余争投来了希望的目光。
全班的目光又转向了余争。
余争放下笔,拉开椅子站起来,瞟了一眼黑板上阿牛指的题目。
题目不难,只是融合了这节课和上节课的定理而已。
他脑内速算了一下,很快就得出了答案,告诉阿牛正确结果。
阿牛满意地点点头,让他俩坐下。
全班人似松了口气一样,都转回头面对黑板,继续强打精神听这节烦闷的数学课。
“牛啊争哥,我看你上课也没怎么听,怎么就会做呢?”潭哥坐下的时候也不忘提出自己的疑问。
“我是因为会所以才不听。我们本质上不一样。”余争说。
潭哥笑了笑,说:“佩服,佩服。”
说完,他又把脑袋埋回自己的臂弯。
余争没听课,也没继续做题。他撑着脑袋看向窗外。
一只孤单的候鸟在天上踉踉跄跄的飞。
它还不属于这个季节,也不应该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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