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新年的第二天是女儿回娘家的日子，自从陆母和两个弟妹因着大儿子的事闹出矛盾后，关系一直冷着，要不是两个弟弟待她已久亲热，从不因各自的媳妇儿与姐姐生分，且亲生父母也还健在，陆母真是不想回去。

        不过，那都是往事了，自从家里的生意蒸蒸日上，日子越来越好，两个儿子也越来越出息之后，赵母也就不再反对回娘家了。

        这天，把给父母带的礼物大包小包的整理好之后，四个人身上挂的满满的，陆宁安兄弟俩跟着陆父、陆母一起去探望外祖父和外祖母。

        外祖父、外祖母和两个舅舅依旧如往常一般对姐姐、姐夫和两个外甥亲亲热热的，陆宁安也不是不识好歹之人，同样笑脸回应。

        至于面对两个舅母的时候就不免添上了几分虚假。

        陆宁安一家来的早，两个舅母也是准备回娘家的，只是刚准备出门，就被陆母的到来给堵了回来，不过，这也不耽误她们走，冷冷淡淡的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被两个舅舅岔开话题，各自带走。

        终于清静了。

        陆宁安一家送了口气，这才放松下来。

        外祖母无奈的看了看女儿，嗔道：“瞧你，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还这么直脾气。”

        “又不是我的错，还不行我发脾气了。”陆母不愿意了，这都多长时间了，当初那件事也早就一清二楚了，那钱根本不是他儿子拿的，被冤枉的是她儿子，结果她那小弟媳妇儿居然一句道歉也没有。

        说着，陆母又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瞅了大儿子一眼，这也是个木讷的，被人这么冤枉也不知道说句话，跟个木头似的，肯定是像他爹。

        又看了看小儿子陆宁安，这么聪明，书也读得好，听他爹说被陆秀才夸过好几次了，还得了县令大人的赏，不但长得像自己，这份聪明劲儿也像她。

        陆母心里想得美，脸上也难得露出笑意。

        这次，外祖母没有打断自己女儿，算了，女儿也有自己的孩子，为孩子着想又有什么错。

        午间，两个舅舅和舅母都没有回来，估计是被各自的岳家留下了，于是，陆宁安一家四口也就顺势陪着外祖父和外祖母用了一顿团圆饭，才在两个老人的不舍下离去。

        过年也就这几天的功夫，陆宁安给自己放了两天假，就准备开始继续努力学习，他不敢小看古代人，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道理谁都懂，陆羽恒在家里看书到很晚，何佳琪也被他爹那棍子在屁股后推着学，同伴都如此积极，更何况人才济济的大顺。

        听说也就初一那一天陆秀才家因着过年没有学子上门求学问，其余时候人还是围的满满的，一个小小的村庄内卷都如此严重，如何还能不提升陆宁安的积极性。

        时间飞逝，农家人都闲不下来，刚过了年，下地农忙的，进城找活儿的比比皆是，陆宁安也接到了去学堂的通知。

        家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

        陆父整日自县里和村里来回跑，忙着砖窑口的事，只早上和晚间在家里吃饭，平时难得见到人。

        陆宁平接着回到陆木匠那里去做学徒，刚过年，陆木匠就接到了一桩大生意，人手不足，因此，陆宁平也忙的紧，就算如今雕刻木工也像模像样的了，但是哪能不需要时间，也是忙得不见人影。

        家里两个劳力都不沾家，那地里的野草、家里的牲畜和杂事也就只有陆母来负责了，别看不惯全职妇女，自己做起来才知道其中的艰难，陆宁安只在旁边帮着陆母一起除草，就累得满头大汗了。

        新的一年，学堂的学子倒是增多的很，十来个不高的小萝卜头，大概三四岁左右，只是大都用略带仇恨的目光看着陆宁安，把他给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陆宁安扭头问旁边的何佳琪，怎么感觉他得罪了好些人？他和这些人没仇吧？

        “嘻嘻。”何佳琪嘿嘿一笑，捂着嘴悄声说道：“你过年的给村里人些春联，他们觉得你才读书不长时间就写的那么好，就把自己家的孩子都送来了。”

        原来如此，陆宁安错愕，有些哭笑不得，这对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可能还真是深仇大恨。

        陆宁安可没忘记前世路过幼儿园门口时，某些又哭又闹着不肯去上学的小孩子。

        若是乖巧懂事的还好，就怕来个熊孩子，到时候再来个护短的熊家长，不过这是在古代，应该没有那个当家长的敢挑战陆秀才作为师者的权威，想到这儿，陆宁安放心不少。

        事情也如陆宁安所料，除了在陆秀才看不见或者无人的地方，某些熊孩子对他冷哼一声，瞪一眼之外，多余的动作，什么都不敢做，这让他安心不少。

        若是那些熊孩子敢动手动脚，他陆宁安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到时候，一定要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可惜有陆秀才的戒尺和他们父母的巴掌在上面压着，没有他的用武之地，陆宁安还颇为可惜。

        过了年，春天就来了，二月，春风徐徐，绿意盎然，到了三年一度的科举之时。

        虽然科考暂时与陆宁安、何佳琪和陆羽恒三人无关，他们想要去参加科考怎么也得是再一次了，不过，学兄们热烈的学习热情依旧把他们也内卷了进去。

        学兄们学到的知识比他们多，探讨的时候旁若无人，并不介意他们旁听，估计也是觉得他们离参加县试还早的很，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但陆宁安倒是听得很认真，有些问题虽然他现在不懂，但是可以慢慢来，先从了解县试开始。

        从众位学兄的谈话中，陆宁安了解到考秀才之前，先要取得童生资格，也就是科举的敲门砖。

        童生试分三个阶段：县试、府试和院试。

        县试有各县知县主持，每年二月连考五场，通过后才能进行府试。而府试要在四月份去府城参加，连考三场，府试过了之后才可称为童生。

        取得了童生的名号还不算完，还要去参加各省学政或者学道主持的院试，只有过了院试的学子才有资格被称为生员，也就是秀才。

        至于再往上的“乡试”、“会试”等，离他们这些最高的也才是童生的学子来说还太遥远，更别说陆宁安这些连童生都不是的学子了，这些也就没说的太详细。

        已经得了童生功名的学子已经不再来学堂了，院试即将开始，省城里村里有些距离，坐马车也得好几天的路程，他们已经提前出发了。学堂空出了一大片，当然空出来的位置立刻就被村里送来的小童填满了。

        因为学习进度快的原因，陆宁安不可避免的被陆秀才挑出来当做榜样来激励他们。

        坐在边上的位置，陆宁安只能尽量忽视那些小童羡慕嫉妒恨甚至不服气的目光，说不上如芒在背，倒是觉得有几分好笑，古往今来，当老师的都免不了拿成绩优异的学子出来表彰，当做后来者超越的目标。

        陆宁安倒觉得无所谓，只是在被陆秀才点名道姓的夸奖的时候略微窘然，他也不过是仗着比他们多活了二十多年，经历同期甚至比他小的孩子多了点而已。

        不过同时也让陆宁安有了危机预感，既然他能穿越到这个世界，不代表别人不能。

        消息传播不发达，他无法掌握县城意外的信息，书本上提取的消息也有限，虽然没听说过有前人穿越的痕迹，但是谁都不能保证没有后来人。

        陆秀才也说过他的诗赋写的一般，原本他还想着是不是可以用些他那个时代的诗词，可后来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不是自己的东西，用起来也心虚的很，他既然想捂好自己的小马甲不暴露，还是老老实实的自己写吧，难是难了点，可是学到的知识毕竟也是自己的，收益的也是他。

        好在这个世界还是有算数的存在的，虽然秀才以下的科举中没有，但对陆宁安也是十分有利的，至少他不用在算学一门上再费工夫，只要弄懂了算学题目的大致意思，那这一门科目对他来就是小意思。

        连陆秀才对他在算学一门上表现出的天赋都大为惊讶，对他更是大赞特赞，于是，便又是一番夸赞，这次，不止那些新入学的孩童了，连比陆宁安多读了数年书的学兄和两个小伙伴都不免用斜视的眼神瞧他了。

        这丫的是在家里偷偷用功了？还是真的天赋异禀？

        众人心里不免都在偷偷泛酸。只是畏于陆宁安是陆秀才的得意弟子才不敢明目张胆，只是到底还是有人在背地里偷偷说些酸话。

        虽然陆宁安不放在心上，听见他们说的不好听了，也会直接当面就怼回去，不过他的两个小伙伴可看不上某些人的眼红，听见一次当场就直接把对方撅回去，陆宁安想着这样也不是办法，于是某一日便趁着夫子不在，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话说开了。

        “有时间在这里眼红我，倒不如自己回去用功复习来的快。各位家里应该都不富裕，一家老小举家之力供我们来念书，是为了考取功名，不是为了让你们来磨洋工，给同窗下绊子的，若是如此，还念什么书，回家种地吧。”

        陆宁安环视一周，眼神在何佳琪和陆羽恒满意的脸色绕过，又看了看众人或认同、或不忿的表情接着道：“只听夫子夸了我几句便开始眼红，那日后去参加科举便不止是与我比拼了，而是数十万大顺学子，他们可都不是泛泛之才，到时候眼红的人岂不得气死。”

        话说的难听，理却不糙，只看原本还有不忿的人瞬间冷静下来的表情就知道了，众人于是又是一阵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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