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章 沥泉光阴，最后困境

神尊宫。
  自那位超脱至尊青羽道陨之后，此地也发生了一些不少变化。
  宏伟的青铜大殿之中，依旧坐着二三十位超脱至尊，却已经看不到王亥的身影。
  玄都城的传道大会开了三天三夜，他们这些人就在这里看了三天三夜。
  对于这些超脱至尊而言。
  无论是什么样的道统，都很难让他们升起重修的念头，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需要了解未来正统。
  任何新事物的出现，都会快速引起神尊宫、引起他们这些超脱至尊的注意，尤其是未来正统这般足够改变天地大势的道统。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一直屹立在世界之巅。
  “诸位，你们觉得如何？”有巨人开口，似乎想验证一些内心的想法。
  “即是未来正统，自是人间顶尖之法，只不过内里的怪异之处……想必不止我一人察觉吧？”
  有人回应，但是目光却不断打量四周，同样也在验证什么。
  “既然都觉得有问题，那就不是我一个人看花了眼。
  直说吧……铁棠的这门道统，或许可以成为最顶尖的旁门，但绝没有道理成为正统才对！”第三人的发言，得到了许多人的赞同，引来了阵阵颔首。
  “不错，他的功法足够强大，却也足够晦涩艰深，根本不是普通人可以入门。
  我看就是窍穴之道的绝巅天骄，也不见得人人能够学会。
  这样一来，其实他与旁门道统没有任何区别，很难理解天地为何会认定他为未来正统？”
  “所谓正统，便是天下一统，若是不能传遍天下，仅限于少数人之间流传，此法何德何能担得起正统之名？”
  ……
  众人议论纷纷，将三日三夜的见解尽皆抒发，几乎一致认定铁棠的功法难以成为正统。
  这一次。
  不是他们有意刁难或者故意抹黑，而是身为超脱至尊的眼界见识，仅从肉身境的功法，就能管中窥豹，一探全境。
  铁棠的功法太难了！
  哪怕他全心全意讲解了三天三夜，整个玄都城竟然无一人能够入门。
  连门都进不去，后面的境界再厉害也没用。
  甚至类似的功法……已经在世间出现过。
  那就是《太巫寂灭典》！
  由大商人皇亲自开创的功法，天下间没有一个人会觉得不够强，但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
  因为没有人能够习练。
  一本无人能够学会的功法，再厉害又如何呢？
  “未来正统，不该如此，这里面……想必是有些什么，连我等都无法看穿的内幕。”
  重新穿上蓑衣，带上斗笠的寒衣开口了。
  他在人群中威望不低，且之前曾经真身外出，与铁棠亲自会面，乃至交手，话语有一定的说服力。
  “哦？寒兄的说法倒也有些意思，不过我等也不是没有见过正统，当年大尊王传道，我亦在场。
  当时的盛况……简直堪比天道亲自下场赐福，不知有多少人得到了天大造化。
  又哪里是如同他如今这般凄凉？”
  在场的二三十位超脱至尊，足够古老，足够强大，见过许多人未曾见过的场景。
  正统传道，也非世间第一次，自然也有人见过。
  “我赞同沐兄之言，虽然我没见过大尊王亲自传道，可想想也知晓，正统宣扬天下，连天道都要为之庆贺。
  如此盛事，怎会无一人能够入门？”
  曾经出宫仅存的第二人，江云冷笑一声：“我等虽然都不是正统，可也有不少道友是旁门道统出身。
  想必所谓的正统，除了能够遍传天下这一点，与旁门相比，不见得有多大差距吧？”
  此言一出。
  在场几位旁门出身的超脱至尊，尽皆眉眼一颤，缩了缩身躯，并没有开口。
  他们的反应都落在其他人眼中，立刻就明白旁门终究是旁门，无法真正比肩正统。
  道统的秘密，除了开辟者之外，其他人很难知晓了。
  在场超脱至尊虽多，可没有一人是真正的道统开辟者，纵然是习练旁门道统的那几位，也是习练了前人功法。
  与真正的开辟者相比，终究还是有些差距。
  “其实说起来……若是王亥在场，他或许能够知晓一二，毕竟他在明面上，也算是半个道统开辟者了。”
  “王亥？”有人嗤笑。
  “他现在可不见得有心思关注铁棠，修复六道轮回的苦力活，足够让他平静数千年了。”
  “他也是活该，仗着道尊令得瑟，却不想捅出了这等大祸，连累青羽道友身死。”
  “挽倾，扶正，乃是道尊殿的法旨，倒也不能全怪于他。”
  “可道尊殿不会有错！”
  “错的……只能是……”
  此时此刻。
  在幽寂孤暗的阴司地府，王亥正大马金刀地坐着，周围有一具具僵尸、骷髅伺候，脸上见不到一丝疲惫，依旧是那洋洋得意的笑容。
  倘若被神尊宫那些人见到，只怕都要惊掉下巴。
  代替道尊殿背了半口大黑锅的王亥，没有了护身的道尊令，下场可想而知，绝不会太好过。

  可他此时哪里有半点受到惩戒的模样？
  王亥端起身旁粉红骷髅递过来的美酒，一饮而尽，看着前方一道残缺不全的伟岸身躯。
  “青羽啊~这次你应该见识到我的实力了吧？”
  “铁棠要杀你，神尊宫都护不住，你过往那些所谓的道友……又有哪个为你出头？
  只怕他们现在都在神宫逍遥快活哩，谁会记得一个死人呢？
  终究还得是我出手。
  记住！
  是我救了你，让你替我修复六道轮回，不算为难吧？”
  本该彻底死去的青羽，此时有了残缺不全的元神魂魄，实力也远不如在世之时。
  可他毕竟……活了下来。
  在那道恐怖无比的掌印之中，青羽知道自己真的要死了，根本没有人会来救他。
  不过身为超脱至尊，身为远古百强种族之一的沥泉光阴，青羽有着属于自己的奇异伟力。
  沥泉，传闻是在时光长河堤岸喷涌的一口古老泉水。
  而光阴之名，更是堪比时光之力。
  沥泉光阴一族，便是沥泉之内的伴生生灵，拥有着世间其他任何种族都没有的独特力量。
  在濒死之际，这股神力爆发，护住了青羽一丝真灵不灭，重新返回到了祖地。
  当时本就在时光长河之中，沥泉离战场并不算太远，加上青羽足够幸运。
  他还是保留了这一丝真灵。
  但也仅止于此了。
  纵然是回到了沥泉之中，可失去了一切的青羽，想要再度回到原来的境界，几乎没有一丝可能。
  光是走出沥泉，重新化作一个真正的生灵，都不知道要耗去多少载光阴。
  也许一直等到天地寂灭，也等不来那一天。
  就在这时。
  王亥出现了！
  像是一缕光，一根溺水之人抓住的稻草，给予了青羽那近乎遥不可及的一丝希望。
  已经见过超脱风光的人，又怎会心甘情愿居于泥底？
  于是。
  青羽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王亥的所有要求。
  所有！
  他能重新出现在世间，区区修复六道轮回这种苦力活，根本不会让青羽对王亥产生一丝怨恨。
  “我若能重回超脱，再入神宫，必以你唯马首是瞻，这点小事……不敢劳动尊主！”
  青羽极其谦卑的答复，让王亥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像是穿透了重重幽冥，一直落到了人间大地，落到了那座往昔的天下第一城内。
  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铁棠法相庄严的身躯。
  “正统，你之正，还要问过两个人！”
  玄都城内。
  过去了三天三夜，无一人能够入门，却依旧没有任何人质疑一声。
  那些原本就处在肉身秘境的武夫，全都下意识地认为是自己问题。
  悟性不够，资质不足？
  或许都有吧。
  总不可能是铁棠的功法出了问题。
  而作为道统宣扬的正主，铁棠自身，敏锐地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我的功法不会有问题，有问题的……肯定是其他地方。”
  “难道说我这个未来……还要再等候数十上百年？”
  铁棠不再传法，闭目凝思，十指开始掐算。
  “我传道统，连天道都来庆贺，理应是未来已至，即将成为现在，为何还会有阻碍？”
  他心神沉浸，眼前出现了一条朦朦胧胧，却有千丈辽阔的大道。
  在这条大道之上，此时只有三道身影屹立，显得极为孤单、寂寞。
  铁棠回首，远眺。
  在他身后，是一条同样宽敞，尽头连接无穷星空寰宇的大道。
  与自己脚下熠熠生辉的大道不同，那条大道已经显得有些暗淡，却依旧绽放勃勃生机。
  这是铁棠此前从未见过的情景。
  “与我这般大小，想来便是少司命的正统大道了……”
  “那大尊王的窍穴之道何在？”
  他用力仰望四周，只见群星漫天，天地寰宇只有自己与少司命的两条大道，再无其他。
  “没有吗？不应该啊！”
  铁棠心念一动，身影飞起，俯视脚下自身无比辽阔的道统，以及后方少司命那神秘奥妙，不输自己的玄奇大道。
  “按照道理，大尊王的道统……理应在少司命后方才对。”
  黑瞳闪耀星光，洞彻一切。
  入目之处，却仅有漫天的璀璨银河，其上镶嵌着一枚枚似玉如珠的煌煌神星。
  陡然间。
  铁棠浑身一颤，脑海中浮现了一个极为惊人的想法。
  “莫非……”
  “这片天地都是大尊王的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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