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可恶，被他装到了
体育课是下午第一节，大家习惯从家里出来就直接到操场上集合，带着刚刚睡醒的倦意在草坪上小憩一会，暖风总是能吹走这一周的焦虑
许逸舟和林彦到的时候，赵锐他们几个已经在球场上跑半天了，看他来了远远的就跟他打招呼
“老许快来！就差你了”赵锐冲他喊道
旁边其余几个打球的同学也都跟了过来，一个皮肤黝黑中等个头的过来勾着许逸舟脖子说：“你今天怎么回事，快上课了才到，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这人林彦有印象，应该是姓李，可能是因为外形粗旷豪放，他们几个都管他叫“逵哥”，班级学生太多他一时也记不住名字，只是座位附近的能混个脸熟，其他人打个照面基本上都没说过话，只有这种极其有特点的形象能印在他脑子里
许逸舟笑着回他“午饭吃得晚，耽误了一会”
“来吧，上课之前先打一会”刘晓枫吆喝道
许逸舟看了看一旁的林彦，忽然发觉自己一个没注意晾了这人半天，他今天立志要让林彦这不说话的毛病改一改，赶紧问道
“你要不要一起？老刘等会才来呢”
林彦有点跃跃欲试，但这些人他是在不熟，直接上去抢球什么的多少有点尴尬
‘不熟…‘
’还是算了吧…’
心里升起的那么点蠢蠢欲动又被自己给强压了下去
“你们先打，我看一会，好久没玩了，手生”
林彦乖乖的在球场旁边盘腿坐下
许逸舟想着，治病，得循序渐进，切记生猛强硬……
“行，那你先活动活动”
几个人迅速的在球场上跑开，五个人三两成伙，打了个半场的热身赛
林彦坐了一会，手脚也渐渐开始有些闲不住，站起来抻了抻胳膊腿
他看着球场上的几个少年，心里暗暗的盘算着
许逸舟身量修长投球十分有准头，赵锐猴子似的拦了好几次也没拦下一个，逵哥别看身高不占优势，但抢球可有一套，神不知鬼不觉的晃几下球就被他弄到了手里去……
这十分钟的热身看下来，林彦只得出了一个结论，战不战术的他没看懂，但这几个人实力都不容小觑，就连平时看着弱鸡似的刘晓枫，这会也能跟着支棱起来
随着上课铃响，老刘吹了几下口哨，五六十个学生瞬间聚到了一起，女生大多是从石凳上刚站起来，上边还摆着她们喝了一半的奶茶，男生早都玩的满头大汗呼哧带喘，他们可从不放过一点摸球的机会
要是学习能有这劲头，那全校前百得被他们挤爆了！
不过也有几个“娴静”的小男生，坐在和女生一排的石凳上，拿着单词小本本正背的起劲儿，这会还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小本本揣进兜里
“同学们好！”老刘边说边鞠了一个躬
“老师好！”同学们同样回了一个躬
“今天还是老规矩，好，同学们听口令，”
“向右看齐！”
“向前看！”
“稍息！立正！”
“体委带着跑两圈”
体委，就是逵哥，此刻他正在掏那和他同色系的黑漆口哨
“向右转！跑步走！”
“一二一”刚一吹响，二年三班就呈方阵跑了出去，又瞬间打散队形
男孩子大多跑在前排，嗖嗖提速想着快点解散，女孩子基本坠在后边，其中不乏也跟不上掉队的，这个时候有几个男生就显的很贴心了，一个一个的陪在小女朋友身边，热了帮人拿衣服，渴了给拿水，旁边其他人路过都很自觉的绕开
真是让大半部分“单身狗”看了牙龈发酸！
林彦和许逸舟并排跑在一起，八百米对他们来说轻轻松松，甚至还能边跑边唠唠家常，但是林彦并没有开口的打算，他在想一会那场篮球要怎么打
他总是会考虑很多别人根本不会在意的问题
在许逸舟看来这就是不需要过脑子的事情，运动嘛，自然怎么开心怎么来，在肾上腺素的驱使下哪里还会分析什么战术？？
今天老刘破天荒的没给他们直接解散，而是等所有人都回来集合，这可给刚才那几个冲在前边的小子郁闷坏了，看着后边磨磨叽叽的几对情侣，火气直接盖过了酸意
许逸舟抱着球低声冲林彦说
“看见了么，后边那几对”
“嗯，怎么了？”
“天天下课出去粘牙就算了，在这磨蹭啥呢这是，一会他妈的下课了！”
“那要不你去给人女朋友扛过来？”林彦望着远处的人幽幽的开口
“艹，说什么呢，那几个小子不得撕了我？”
刘晓枫脑袋一歪：“老许，等你找到对象那天可别这样啊，跟口香糖似的”
“艹！”许逸舟一脚踢过去：“老子用你管？”
最后一个学生也已经归位，一声口哨响，老刘叫了集合
“都回来了吧”
“说个事，学校要开运动会，咱……”
后话还没说完就被队列里突然炸开的叫声打断，一个个跟皮猴子似的：“老师啥时候开？”“老师今年有没有球赛啊？”“老师开几天啊？…………
又是一声哨响
“安静！”老刘逐渐开始气急败坏：“我话还没说完呢！校里只是有这个打算，时间大概在月考之后期中之前，不出意外的话篮球赛和足球赛会拎出来单独举行……”
又是一阵起哄声
“所以！你们现在可以开始自己准备训练了，报什么项目后续体育课我陆续会统计”
“最后说一句，篮球和足球依旧是学年之间打比赛，高三备战高考不参加，咱们学年到时候会选出一支篮球队和一支足球队去和高一的打”
“去年打高三比较吃力，今年你们和新生打比赛”老刘拿着口哨的手点了点许逸舟他们几个：“不会再让我失望了吧？”
“不会！！！”几个小子笑嘻嘻的喊
“有没有信心？”
“有！！！”
“行了，解散吧！”
人呼啦一下子散开来，林彦被许逸舟一把拽走
“来啊林彦，给你介绍一下子咱们三班最强篮球队”
刘晓枫和赵锐两个小子许逸舟自动忽略，指着李磊刚要开口
“逵……哥？”林彦叫了句
“卧槽你怎么知道？”到嘴边的话就这么生生被噎了回去
“刚才听你叫半天了”林彦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许逸舟感觉他在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
“林彦是吧”李磊揽着他的肩膀说：“叫了逵哥那就是我兄弟了啊！”
许逸舟气不过，又拽着最右边一个男生，他和逵哥外形全然不同，乍一看比林彦还要白些，鼻梁上卡着副金丝框眼镜，五官精致却不张扬，简直斯文到了极致，混在这群人里不免显得有些超脱
这完全不是一个气质的呀
“这个你总不知道了吧”许逸舟一脸坏笑的开口
林彦看了一会摇了摇头
“这就是咱班的，金刚同学”
“什……什么？”林彦笑容一下子凝固在脸上
“你好，我是金刚，叫我刚子就行”对面的人笑着冲他伸出手，搞得林彦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握了回去
“你好你好，我叫林彦”林彦不失尴尬的笑了笑
这都是什么奇葩名字和外号啊！！！‘刚子……？’对着这么一个帅气温柔无毒无害的怎么叫的出口？？
林彦觉得这班里可能没几个正常的……
“再墨迹一会真下课了”赵锐把许逸舟手里的篮球拍走，跑着说：“麻溜的吧！”
六个人呼啦一下子跑开
跑动中也不知是谁喊了声：“老规矩，输了的请冰棍！！”
看这架势，人不多跑的却是全场
符合许逸舟装逼的性格，林彦想
林彦跟着许逸舟带着刘晓枫，剩下三个自成一队
赵锐一开始就控住了球，向左带了两步准备绕过许逸舟传给逵哥，许逸舟早就摆好了拦下的姿势，高举着双手胸有成竹的等着赵锐把球扔出来
之后他就可以拦截、上篮一气呵成，好好的在林彦面前装一把！
却不料那人手腕一转从右侧向许逸舟身后投了出去，
“刚子！！！”赵锐大吼一声
许逸舟回头一看，果然，金刚守在那个位置，跑过去已经来不及，林彦位置不错，但是球飞的太高，目测基本上没有机会
突然，他看见林彦腾空跃起，手臂奋力伸长，纤长的骨架上裹着一层紧实的肌肉，t恤向上弹起，漏出了八块白净的腹肌，修长指尖刚好碰到球体，十指一抓，完美拦下这一投
落地瞬间两滴汗随发梢飞出，趁的这张脸格外帅气
许逸舟看的一愣：“卧槽，你属弹簧的吗一蹦这老高？？？”
林彦没理他，几步蹿到三分线上，双手越过赵锐的扑拦用力一投，球砸中篮板的声音从赵锐身后传来，紧接着在六双眼睛的注视下，那只球傲娇的在篮筐边上绕了一圈，终是从篮筐里落了下来
“牛逼！！！”刘晓枫在篮筐下喊了一句
许逸舟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可以啊林彦，有点意思，继续继续”
林彦被他们几个的欢呼声弄的有点不自在，扯起衣角擦了把汗
球被刘晓枫扔回场上
“我可要认真了啊！”赵锐说
这次逵哥先抢到了球，逵哥比他们几个矮一些，却显得更加灵活，嗖嗖过掉了林彦，一看许逸舟和刘晓枫双双守在前边，虚晃一枪方向一转，向侧面投了出去，金刚看着“文文静静”实则球技好得很，接到之后立马纵身一跃，双手向前一掷，球被悄悄绕到他们身后的赵锐立马接住，就着篮筐下方的好位置来了个单手灌篮
“哇！！！！”一声尖叫齐齐传入场上人的耳膜，球场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一堆女生，围着看半天了，估计就差集体给人喊加油
“好帅好帅！！！”
“我刚才看见他腹肌了！！！！就跳起来那一下！！！”
几个女生楞是把自己看的脸上像打了腮红
“老赵行啊，这么多小姑娘过来看你”许逸舟凑在他耳旁戏谑道
“啧，毕竟咱这魅力在这呢！”赵锐相当给他面子，他异性缘一直都不错，尤其在球场上，每次球赛都不乏给他喊加油的小姑娘
“艹，这么自恋呢！”
之后这帮小姑娘像是叫开了一般，挨个给场上的人喊加油，叫到林彦的时候，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这么多人一起喊过名字的他被搞的颇有些不好意思，一个没注意就给金刚抢走了手里的球
“林彦别害羞啊！”金刚逗他说
林彦冲他硬挤了一个笑
‘这人怎么和看着不太一样呢……’
很快两边的比分涨到两位数，赵锐他们咬的很死，“战况”十分焦灼，刚开始林彦还有些拘谨，可慢慢他发现这群人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管他熟不熟，这该死的胜负欲几乎占满了他的整个头脑，离下课还有不到三分钟，比分刚被反超了一分，他也不知是为了冰棍还是什么，今天就是特别想赢这一球
林彦在金刚身边晃了几下，这人和他身高体型都差不多，但却不如他灵活，一个假动作就把球骗到了自己手里，紧接着带球就往前跑，背身绕过逵哥，眼看着篮筐近在咫尺，却又窜出个赵锐死死的挡在他前边，这几个人虽然实力都不错，可放在一起还是要分个三六九等的，赵锐绝对属于靠近金字塔顶端的那一类，不论是林彦背身还是假动作打幌子，赵锐都能一一拦下，这时候他忽然看见了赵锐身后的许逸舟
“老许！！！”随着林彦的一声大喊，球朝着许逸舟飞了过去，只一瞬，却又很漫长，许逸舟被他这一嗓子喊的有点懵，又立马反应过来，赶紧伸手把球接住，回身就要投篮
可偏偏逵哥这个时候跑到了他身侧，起跳的那一瞬间，他也高高伸出手，眼看着手里的球就要被打掉，许逸舟一侧身精准避开，膝盖曲起，手臂向后如拉弓一般
恰好一阵风吹过，短袖浮起，八块腹肌完完整整的露了出来，由于整个身体都是绷紧的状态，别人甚至还能看见他身侧隐隐约约的鲨鱼肌
许逸舟一个挺身，手瞄准篮筐用力一扔，球飞了出去……
当啷一声，篮球进筐，又是一阵小姑娘的吼叫声………
“三分！！！”
“漂亮！！！”林彦过来跟许逸舟狠狠的击了个掌，他忽然发现他俩很有默契，许逸舟永远可以预判他的预判
这短暂的半小时仿佛被拉的老长，长到里边的人都忘了时间，他们沉浸于此乐此不疲，几个半大小子的汗水几乎沾湿了这块操场，发丝变成了一缕一缕，脑门脸侧全是水珠，短袖的前胸后背更是阴湿了大片，在这个快到十月份的冷涩天里，硬生生是造出了盛夏酷暑的假象，但在他们的神情中看不出一丝疲惫，或许是运动后产生生长激素造成的兴奋，又或许是过程中大喊带来心理上的释放，反正林彦就是觉得
爽！！！！
很久没有这样痛快的，彻彻底底打一次篮球了，很小的时候他妈妈送他去学篮球，只是为了带他出去和同事家孩子玩的时候方便吹捧，不至于给她丢脸，可渐渐的兰丽觉得篮球不够文艺，又送他去学钢琴和美术，篮球自然是不让他碰，长大了些之后，他就偷偷跑去公园里打，后来上了高中，课余时间变得更少，高一时候仅有的几次训练也是体育老师为了赢得球赛看中了他，他才有机会摸一摸熟悉的篮球
而这次不同，没有面不面子、荣不荣誉的，像是一场纯粹的狂欢
一节体育课，好像让他那些阴郁烦闷都随着汗水挥发掉了，什么小混混，什么数学题，通通都去他妈的，林彦现在只想享受这醉人的快乐，哪怕片刻
下课铃响，比赛以16比14结束，许逸舟他们三个作为胜利者乐颠儿的跑去超市冰柜里胡乱挑一气，怼进对面逵哥怀里，等着人给买单
倒不是说冰棍儿有多贵，也不是这玩意儿有多好吃，可这会看着手里的“战利品”林彦心里就是说不出的激动
“打得不错，看来这半年你没退步啊！”许逸舟和林彦并排坐在操场一侧的大树下，嘴里舔着那根冰棍儿
“再怎么说我也是赢过你一次的人”林彦冲他挑了下眉，略略得意的说
许逸舟把冰棍往嘴里塞的手突然一顿，他感觉林彦像变了个人似的，就好像回到了高一那场球赛上的样子
眉宇之间少了那丝阴郁，多了少年该有的活泼和阳光，
“我说我们是三班最强篮球队，没毛病吧，怎么样，要不要跟我进学年的校篮球队”许逸舟的眼神里满是期待
林彦愣了一下，自己刚转学不到两周就要往校队里掺合，怕是有点太抢尖了。其实他还没怎么准备好，‘不熟’这两个字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你们校篮球队不应该是早已经选好了吗？”
“哎，这就是咱地域差异了，校队每次运动会都会重新挑选，每个班都有机会”
“可是我……”
“哎呀犹豫什么！”许逸舟冲他笑着说：“别总想那么多，你要是想在运动会上打球赛，直接报名就完了！”
“那你呢，你去吗”他看着许逸舟的眼睛
“我当然，你问问他们几个，哪场球赛我没……”
“那我跟你”，林彦打断了他的话，起身便往教室里走，独留许逸舟一个人坐在树下愣愣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跟……我……？什么意思…”
许逸舟总觉得这话怪怪的，林彦的语气不像请求，也没有期待，而像是某种盘桓了很久的决定……
“他刚才…好像叫我老许来着……”
“这人转回来到现在，怕是连大名都没叫过我几次，今天这是怎么了……”他嘴里叼着冰棍杆，两手向后撑，手掌压在蓬松的落叶上
在他没看到的另一面，林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秋天的落叶很厚，很软，很舒服……
“谢谢”
林彦回到班级给许逸舟发了条微信，但收信人却不明所以
“？”是一个小熊猫探出头来冒出两个问号的表情包
对面正在输入中的状态持续了得有一分钟，许逸舟就这么一直楞楞地盯着屏幕
“你中午说的”
“？？？”许逸舟更懵了，他中午说啥来着？米粉好吃？篮球好玩？他不知道林彦指的是哪一句
“发泄出来确实感觉很好”
林彦编辑了半天，一狠心才把这条消息发出去，他不是很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心里的感受，也不是很愿意承认一个自己从没认同过的东西，现在这绝对史无前例的第一次
“哦，那个呀，那有啥好谢的，我就是……有啥说啥罢了”许逸舟想了想又发了两个憨笑过去
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都得教……
许逸舟笑着摇了摇头，拍拍屁股上沾的碎叶子，赵锐和逵哥他们正好朝他走过来，
……
“嘿！走了！”逵哥冲他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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