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一和“第一”

　　比试正式结束了。场上的弟子们多多少少都能预测到自己的名次。那些发挥特别出色的，或双目炯炯，拉高音调，拉着同门激动地说着什么。或者眉飞色舞，满心欢喜地到处乱窜。而那些发挥不佳的，则一个个眉头紧皱，沉默不语，在心里一遍遍计算着自己的进入前四十四名的可能。
　　思无邪属于后者，他是全场八十四个弟子之中，唯一没有使用任何仙术、蛊术或者幻术的人。但是他的武道确实给木武童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就实用性而言，他觉得自己进入前十应该没有任何的问题。
　　他心怀忐忑，一边望眼欲穿地盯着正殿的大门，一边不断给自己鼓气。
　　而大门的那边，却是一阵又一阵的沉默。
　　天宝十三年十二月琅琊山天威殿正殿
　　大道如天，我独不出
　　“怎么过去了这么久，还不出来啊？”
　　“是啊，真真急死个人了。我到底能不能进前四十四名啊？”
　　“哎，各路神仙一定要保佑我进入前四十四名，留在神殿里继续修行啊。”
　　“是啊，是啊。我可不想在荒郊野外，自生自灭一个月啊。“
　　思无邪和那些焦急等待的弟子一样，忐忑不安。他在一株芭蕉树下不停地徘徊，如同一只孤单飞行，在天际彷徨的鸿雁一般。他心中不停地计算着自己进入前十的可能，同时拿出手帕不停地擦拭着双手，直到手帕快要被他擦碎了，他都没有发现。
　　回忆起自己表现好的地方，他的脸上就现出自信的神色，眼睛里放射出快活的光芒。
　　回忆起自己表现不好的地方，或者其他弟子优秀的表现，他的眼神就黯淡下来，脸上仿佛上了一层霜。
　　他偶尔抬起眼睛，看一眼正殿的大门。又低下头，机械般的来回走动。
　　就在此时，从正殿里传来了激烈的争吵。思无邪心里咯噔一声，赶紧和其他弟子一样，向正殿飞速走去，想听得更真切一些。
　　思无邪仔细分辨着那隐约的争吵声。突然，他的身体一震，心中隐约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分辨出，那是”姜姜“姜梦瑶和龙璐的声音。她们的情绪都十分激动，声音几乎都变了型。但她们的声音终究还是被李瑶池尖锐的笑声掩盖了下去。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十二剑仙从正殿鱼贯而出，姜梦瑶和龙璐拉着脸，而李瑶池和臧维尔的脸上却一脸兴奋。
　　李瑶池招了招手，一个又高又胖的仙童一下子跳到了十二剑仙面前。他像是一座小山一样，在日光的照耀下，影子在地上拉的好宽，好长。
　　仙童对着十二剑仙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从李瑶池手里接过了一个卷轴。
　　广场上的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看着他的手指缓缓将卷轴拆开。
　　仙童高声说道：”经过十二位剑仙的评判，现在宣布第九十九届天威殿比试结果。“
　　广场上鸦鹊无声，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那个卷轴。思无邪能够清楚地听到周围人咽口水的声音。
　　仙童抬起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高声说道：
　　”第一名，蓬莱殿林月桐。“
　　哇~~~~~~~~~~~~~~
　　场上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所有人同时向林月桐看去。她如一朵细雨中的百合一般站在那里，清丽不可方物。凝脂般洁白的脸上微微泛起一阵红晕，显得更加可爱诱人。
　　其实比试一结束，所有人心中都知道，第一名一定是在林月桐和秦无衣之间产生。而此刻仙童宣布了最后的结果，所有人都心悦诚服地望着林月桐，情不自禁地拍起掌来。
　　思无邪怔怔地看着她，心里明明很为她感到高兴，但却怎么也兴奋不起来。
　　仙童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道：
　　”第二名，天威殿秦无衣。“
　　哇！
　　又是一阵欢呼声。秦无衣的小师弟们围绕在秦无衣身边，唱着跳着，而那个粗犷的西北汉子也红着脸颊，挠着头，憨厚的笑着。
　　”第三名，琅琊阁郑小凛“
　　思无邪的心又震动了一下，他看着二哥笑了笑，努力点了点头。
　　”第四名，……“
　　……
　　“第九名，……”
　　终于马上要宣布第十名了。思无邪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口中不停地嘟囔道：“一定是我，一定是我。”
　　“第十名，玉树殿康云艺。“
　　思无邪的心像是被人剜掉了一大块，身上仿佛被人浇了整整一盆冰水，冻彻心扉。
　　自己果然没有进入前十。而更令他难堪的是，自己竟然连同门的粟特人都比不上。
　　立夏范阳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兴奋地扑在康云艺怀里，狠狠地亲了他一口。而其他粟特弟子也都一边跳着舞，一边斜眼看着思无邪。他们故意笑得很大声，让思无邪听得真切。
　　而神殿之上，臧维尔的脸上也仿佛罩上了一层金光，笑意盈盈，面有得色。
　　”第十一名，不是我。“
　　”第十二名，不是我。“
　　……
　　“第二十名，玉树殿冯泽宇。”
　　“第二十一名，不是我。”
　　”第二十二名，不是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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