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梁钰的心思
半月后。
“你听说了吗,这西灵的太子明日便要入都了,听说长得极其俊美,好想一睹芳容啊!”
“去去去,一睹芳容那是形容女子的。不过话说回来啊,我见这西灵太子未必长得有如传言那般俊美,那传言传的,可谓是天花乱坠,那世间所有描写男子俊美的辞藻全都用在了他的身上,这能合理吗?由此可见,传闻是不值得信的。”
“我说钰师兄,平日里倒也不见你说话这般顶真。怎么,你是怕这西灵的太子比你这自诩天师阁第一美男还俊美不是?还是说,你怕翟师姐……”
梁钰面色上有些不自然,握起拳头放到唇边轻咳了几声。
“够了,哪……哪有的事,再者,我和翟师姐那可是清清白白的,你们不许造谣,也……也不许诬陷她!”
几名弟子觉得戏弄他戏弄够了,便哄笑着散开了,独留下梁钰一人愣着出神。旁人都看得出他爱慕翟师姐,却独独她感受不到。
梁钰有些不知所措,走到庭院中,看向清澈的蓝天。
微风拂过,悄悄地捏了一朵云。
他知道,自己对于翟潇灵来说,只是如这一朵浮云一般,来也无痕迹,去也无踪影。
他没忍住又一次回想起七年前的那个夜晚发生的事。这已经是他第无数次回忆起那个夜晚了。原来早在七年前,他就已经沦陷了啊。
“师弟,想什么呢?”身后一道清脆的女声想起。梁钰按耐住心中无限的情意,转过身来灿烂一笑。
“师姐你看,今日分明是万里晴空,却独独此时飘来了一朵云,师姐,你猜这是什么意思?”
翟潇灵顺着他的指尖方向看去。“晴空万里,唯一云与过,怕是这都城中要来什么大人物了。梁钰,我才被师父解了禁足,最近可是有什么事吗?”
果然是翟师姐,天师阁公认的下一任掌门人啊。
梁钰心中泛出丝丝苦涩,“师姐聪慧,这些自然是瞒不过师姐的。明日西灵太子要入都了,陛下点了名的要天师阁阁主随他一起迎接使臣。”
翟潇灵了然,随意地向梁钰道了谢,便转身去寻元褚“兴师问罪”了。
这半个月,她忍气吞声,忍耐着吃了那么久的斋饭,还将这祠堂打扫地锃亮,排位一尘不染,按时添置烛台,当然还不忘给门口的弟子行了些方便,好让她这些日子在祠堂里的积德行善能被老头知道。
在这天师阁,她翟姐敢说自己摸透了元褚的脾性是第二人,便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一。果不其然,元褚半个月便将她放了出来。
“还是能自在地行走于天地之间的日子最舒服了啊!”
梁钰望着她雀跃的背影,眼中是满的快要溢出来了的欢喜。这么多年来,他是越发觉得自己的喜怒哀乐都随着翟潇灵走了。
他抬头望着天边那即将飘去的云,心中不免泛起一阵苦涩。“我知道你就像这朵云,小小一方的天师阁根本不可能困住你。”
方才的问题确实很简单,连他这个顺天诀都无从捏起的普通外门弟子都能明白其中的答案。但是他其实刚才是多么希望她看不懂这道天意啊。
这边翟潇灵蹦跳着与路上的弟子们打着招呼,向着元褚的屋子走去。而路过的弟子们不禁感叹,这才半个月未见翟师姐,怎么感觉她出落得更加清丽出尘了,难怪梁钰那么喜欢她,果真是个美人胚子。
翟潇灵轻车熟路地闯入了元褚的院子,本想悄悄地给老头一个惊吓,谁知她前脚刚踏入院中,元褚浑厚的嗓音便响起。
“潇灵,老夫知道是你,你进来,为师有要事要与你相谈。”
翟潇灵想要恶作剧的心情顿时消失了。每回师父的语气一严肃,就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或人要出现了。
“师父要说的可是这西灵国的太子殿下明日要入都,圣上亲令师父伴君迎接这件事?”她脚步轻移,带着水色的裙角微微翻扬起来。
“哼,刚出祠堂就知晓了这外头发生的事,看来你这祠堂关的也不怎么严实啊。”
元褚顿时吹胡子瞪眼睛起来,他就知道,这丫头到哪儿都不让人省心。
翟潇灵见状,赶紧上前求饶,元褚听到是梁钰这小子告诉她的,心中也了然了。连他这个作师父的都替梁钰这小子感到心疼,明显是面前这丫头压根就没开窍,却连得那小子那么多年,他着实佩服这份坚定的心态。
元褚敷衍着把装哭装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还企图擦到他的衣袖上的翟潇灵一把推开来。“老夫知晓了,你倒也不必这幅哭天喊地的样子,你这模样,还怪丑的。”
翟潇灵听罢,顿时不干了。
她好歹也是名正常的女子,试问哪名女子不爱美?虽然旁的弟子们都赞誉她是天师阁第一美人甚至是皇都第一美人,但她自己可不敢应下这夸张的头衔。
绝世美人算不上,但她自恃长得也不算难看,现在这老头居然说她丑!
翟潇灵上前作势要拔掉元褚的胡子,这可是她想干了半个月的事,如今终于可以大仇得报了。
元褚洞悉了她的目的,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胡子。
“我说潇灵,你能不能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你这幅野天野地的模样叫其他弟子学去了,可真是丢我天师阁的脸面!”
翟潇灵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丝毫不在意。“师父,你找我来不是有要事详谈吗?”
元褚脸上有些挂不住,开始正经起来。
“既然你已经知晓此事了,为师也不再与你多说。此番迎接使臣,是圣上钦点,此乃圣意,不可违背。为师要你安排好阁中各个大小事宜以及弟子们的日常修习,管理好整个天师阁。
此次为西灵太子接风洗尘,需要在皇宫中暂住几日,你也随为师一同前往,等会儿就快些去收拾屋子吧,为师在天师阁大门处等你。”
嗯,要一同前往。嗯?
翟潇灵差点没反应过来,怎么老头又要她管理天师阁,又要跟他一起入宫啊?这不是存心为难她吗?
翟潇灵刚想出言询问,却被元褚一眼瞪了回去。好吧,又要麻烦薛大哥了。
巧的是,翟潇灵刚离开元褚的院子没多久,便遇上了正在寻找她的薛正。
她高喊了一声薛哥哥,便上前同薛正交代了师父的嘱托,不禁让薛正一个头两个大。
有事薛大哥无事薛师兄,又是翟潇灵当甩手掌柜,他来收拾残局的画面。薛正虽然也很无奈,但是还是应下了元褚的嘱托。
这些年以来,天师阁之所以能在这都城之中屹立那么久,还威名在外,全靠的是师父的精心打理与全宗上上下下那么多弟子们的合力配合。
有道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天师阁也不可一日无人来操持着各个大小事宜。
翟潇灵知道薛正是不会推辞的,便高高兴兴地回自己的屋子收拾物件去了。
除了几件换洗的衣物与自己为数不多的珠钗玉簪木簪,还有那谢家给的玉牌,倒是似乎也没什么可带的了。
她正坐在床边发着呆,眼角瞥见了那个雕工精美的大红酸枝材质的妆奁。
妆奁塞在桌下,上面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灰了。她伸手,用力地将妆奁搬了出来,从中将一支钗头刻有略显粗糙的彼岸花的象牙钗拿了出来。
钗身由于长时间不被它的主人使用而触感生涩,乳白色的钗头虽有些细微的裂痕,但是在人为凿刻的纹样上清晰可见。
翟潇灵完全没有印象这支钗子是从哪里得到的,好像一直便出现在她的记忆里。
让她更奇怪的是,每回她将这支钗字戴上时,心口总是会有些发闷。
关于这件事,她也找过元褚多次,可每一次师父都没瞧出些什么来,只说是她自己身体有些毛病,正好在此时发作了罢了。
原先她不信邪,结果后来每回使用过后却又接连感染风寒,让她不得不感觉这支簪子有些邪气,索性便将它放在了妆奁中,塞到了桌下。
此番她想到了这支簪子,无非也是想再试一次,但是更主要的原因是,
她再没有别的首饰了。若是不带上这支簪子,看着似乎还要更加寒酸些。
收拾好了包袱,突然发现手腕上还带着那个摘不下来的紫玉镯。
这镯子美则美矣,可是着实有些招摇。
她当真是害怕在圣上面前露出来,毕竟戴着这样不太合自己身份与身价之物,论谁想都会觉得这是她通过不正当途径盗取来的,但是她真的冤枉啊!
过了将近一个时辰,翟潇灵才匆匆地带着包袱赶到天师阁大门。
元褚显然是等她等的有段时间了,灰白的胡须一颤一颤,“哼,你这丫头居然还能记得为师说的话,真是稀罕。”
翟潇灵也自知自己耽误了一会儿,现下哪里敢顶嘴啊。
“我说好师父,您就饶了徒儿这一回吧,这不是收拾的慢了些吗,回头我给师父带些桂花糕,您就别责罚徒儿了,那祠堂好生昏暗,徒儿可不想再去了,徒儿只想一心追随师父,修习顺天诀。”
元褚又哼了哼,然而语气也柔和了些。
“罢了,罢了,说不过你,但是你可要切记,进了宫里,什么事都要谨慎些,什么话都要先过脑子,若你还是如当下这般口无遮拦,就是有你几十个头都不够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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