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宴会风波
“西灵使臣覃宇，西灵使臣宋冥，参见羲朝圣上。”
许熠昌坐在龙椅上，看着在殿前微微颔首的二人，心中有些不满。不论是哪国的使臣，入了他羲朝，还从未见过不行跪拜礼的。
“圣上莫怪，我西灵从未行过跪拜礼，况且此次本宫前来是与圣上商讨这，互通贸易一事。西灵与羲朝乃是平等互利的两国，又何来俯首称臣一说呢？”
覃宇十分笃定地开口。他早就听闻这羲朝皇帝的脾气，古怪暴躁，还贪美色，但在政事上却是难得的头脑清醒。当年他能够以铁血手腕将羲朝先皇拉下皇位，便足以见证他的理智与冷静。
“哦？太子殿下如此狂妄，朕倒是要看看，你们西灵究竟有什么能让朕在这商贸中不得不答应的条件，好叫朕，开开眼啊？”
覃宇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抬头，环视着殿中的众人。
王公公紧紧攥着拂尘，身体有些发抖的站在许熠昌的龙椅旁，而许敏儿和元褚分别坐在许熠昌下座的两侧，翟潇灵则站在元褚的身后。
这西灵的太子果然狂傲不羁，然而羲朝也不是谁都能来分一杯羹的，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这份傲气的资本。不过，这羁傲不驯的样子，倒是有些像一个人……
她有些怀疑的眼神落在了覃宇身上。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覃宇偏了偏头，和她的视线坦荡的相撞。
小灵儿好像不太相信本宫呢。覃宇收回视线，示意宋冥上前说话。
“此次吾西灵太子殿下亲自护送商物前来，想必圣上必然也是知道了这批商物的珍贵程度。”宋冥不紧不慢地从袖中拿出一卷已经卷好的商物清点单。
王公公见状，小心地接过，转身递给了许熠昌。
许熠昌将清点单慢慢展开。极品宝石玛瑙百箱，上品皮草千匹，西灵宝马五十匹……
“不过是些寻常物，往年便也是有的，我羲朝又不是供不起，有何珍贵可言？”
“圣上有所不知，有一项并未罗列与清点单之上，因为是需要条件的。”
许熠昌眯了眯眼。跟他谈条件？有意思，他倒要看看西灵这闷葫芦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按照开朝惯例，西灵会进贡给羲朝七十吨极品玄铁矿石及百吨上品矿石。圣上久经沙场，自然是知道这玄铁矿石对于兵器的冶炼锻造的重要性。当然，羲朝也会如数提供丝织帛缎万匹，瓷器百余件与茶叶千吨。”
宋冥看了一眼覃宇，继续开口。“此次，我西灵愿与羲朝签订百年商贸和平交易，每年进贡铁矿。圣上可答应这桩买卖？”
四座皆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这可是桩稳赚不赔的买卖，这西灵是想向羲朝投诚？
翟潇灵却觉得事情似乎没有看上去的这么简单。事出有反必有妖，西灵敢下如此大的一个赌注，想必所要求的事也很重要吧。
许熠昌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的。“你们究竟有什么要求？”
覃宇轻笑了一声。“其实对于圣上来说，此事倒也不难办到。”
“吾西灵，欲与羲朝，结为秦晋之好。”
此话一出，众人都沸腾了。
羲朝只有许敏儿这一位公主，虽然也是快到及笄之年了，但是突然要求和亲，想必敏儿公主也是很为难的吧？
许敏儿浑身一凉。和亲吗？她吗？
她对上了覃宇那双带着笑意却冰冷的没有温度的眼眸，连连打了几个寒颤。
她绝对不要嫁给这种人。她要嫁的，是像谢嵩那般温润如玉，彬彬有礼的男子。
覃宇自然是知晓许敏儿不愿和亲的。“看来敏儿公主似乎不是很乐意啊？既如此，那……”
“且慢。”许熠昌及时开口阻拦。“太子殿下且待朕好好想想，三日之后，必然会给你一个答复。”
“那本宫，便静待圣上的圣旨了。”
覃宇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很是随意地行了一个西灵的礼，便转身待着浩浩荡荡的商队之人离开了议政厅。
一瞬间，翟潇灵想到了秦小九。当时，秦小九也是这般放荡不羁地笑着离开祠堂。
不过此刻，她只能将疑问压在心里。
她提着长长的裙摆，小跑到许敏儿的身边。“圣上，臣先送敏儿公主回宫去了。”
许熠昌此刻也顾不得翟潇灵有些失礼的言语，紧蹙着眉。“元褚，谢卫宏，你们二人随朕来一下书房。”
————
翟潇灵拖着已经完全吓傻的许敏儿回到椿敏宫。
“敏儿，敏儿！”许敏儿在她连续几声高呼中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回到椿敏宫了。
看着周围那些熟悉的摆设，她紧绷着的身子才骤然放松下来，眼泪也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涌出了眼眶。
“潇灵，我不想嫁，我不想。我不要和亲，我，我只想要谢嵩当我的驸马……”
“我知道，但是皇命难违啊。更何况，就算不是身在皇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子的婚姻大事从来都不是自己能决定和控制的。”
翟潇灵方才在殿上便注意到了许敏儿时不时在偷看谢嵩，没想到，他们金尊玉贵的公主殿下在一个情字面前，也与一个普通的小女孩无异。
看着眼前的女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翟潇灵连忙叫霜雪霜霖二人去准备一些糕点和甜羹。这甜羹，还是自己在天师阁时闲着没事琢磨出来的，是在雪耳与糯米小圆子煮熟后，淋上蜂蜜与冰窖过的牛乳制作出来的一道甜食。入宫后，为了哄着霜雪与霜霖，便一道教会了她们。
不多时，二人便将点心端了上来。有美食在面前，许敏儿也不怎么哭了，选择暂时将烦恼抛诸脑后。
“潇灵，这真的是你教会她们二人的啊？你也教教我，这样你不在的时候，我也能享到口福！”
翟潇灵见她心情好了许多，一颗悬着的心也暂时放了下来。她生怕敏儿公主一时想不开，伤着自己，那她必然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她一面敷衍着许敏儿，保证着自己会将甜羹的制作方法教会她，一面想起方才在殿中，被许敏儿看着的谢嵩。
她怎么感觉，敏儿不是一个人在承受相思之苦呢？
————
“老臣，参见圣上。”
许熠昌摆了摆龙袍宽大的袖子。“众爱卿无须多礼，不知二位对于方才西灵太子所提之事，有何见解啊？”
他将这个难题抛给了座下的二人。元褚和谢卫宏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
“回圣上，老臣说句有些大逆不道的话。于私，老臣自然是知道圣上疼爱公主，想让公主平稳度过此生。但是于公，公主殿下出身皇室，很多责任都是她生来便需要承担的。此乃她的命，天命难违啊。”
“天命吗？难道我泱泱羲朝，还会怕他一个小小的西灵不成？”
许熠昌怒声呵斥着座下的谢老爷子。“谢卫宏，莫不是你老了，人也糊涂了？”
“回圣上，老臣掌管这羲朝军队以来，一直恪守纪律，从不敢有半点差池。如今，羲朝的士兵众多，但兵器亏欠严重。这士兵们谅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做不到赤手空拳同那些锋利的剑刃对打啊。”
许熠昌沉默了。当圣上十几年了，这还是他第二回遇事不敢做出果断的决断的。
“元褚，你可有良策？”
元褚微微作揖。“回圣上，臣早前便同圣上说过，天师阁从不参与政事议论争斗，臣只能为圣上预知天意一二，其余的，还需圣上亲自定夺。”
他也不管许熠昌的脸色有多难看，便自顾自的打坐了起来，手中捏着顺天诀。
许熠昌虽然心中不满，但他却根本不能对天师阁发泄自己的怒火。天师阁掌握着羲朝国运大势的大致动向，为羲朝规避灾祸。本就是预知天意之事，他又怎可向天意发泄心中愤懑呢？
作为天师阁的阁主，元褚自然是能看到比翟潇灵能看到的东西更多。
十里红妆，凤冠霞帔，那团扇后面的脸，却好像看着不是敏儿公主。
花轿起，唢呐响，天下祥和，彩云环绕。
新人笑，旧人哭，横征暴敛，苦不堪言。
佳酿香，美人歌，几人欢喜，几人惆怅。
忽然，元褚眼前的场景又一转。
人头动，兵马围，九五之尊，困于殿中。
新皇起，百姓欢，大赦天下，风调雨顺。
黄沙扬，绿意兴，泪眼婆娑，彼岸盛开。
几人笑，几人痛，一人之死，换取天下安宁。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睁开了眼。
“圣上若是想做什么，便去做吧。只是圣上切记，若想得以长久，需得百姓心啊。”
元褚虚弱地咳了几声。他已经许久没有捏过顺天诀了。
顺天诀，虽名为顺天意，但实为逆天命。
他看见的东西，不能说，也不敢说。不过天师阁做事的原则一向是不能将自己所看见的事情直接告知于所求之人的。许熠昌明白这个道理，随即点了点头。
“朕知晓了，天意不可宣之于口，看来朕得好好想想，这事儿，该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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