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机会
他沉吟一声,猜测道:“难不成又是药师教妖人的手笔,提前散布消息,想要引起城中百姓恐慌?”
沈玉心悦诚服道:“姑爷着实慧眼如炬,如今满城都在传,说陈节度使在汝州吃了败仗,襄城,临汝,荥阳,郏城,已尽入药师教之手,就连洛洲也无幸免,荥阳,密县,新安,亦被药师教所攻克,或许用不了多久,药师教的造反大军,就会直指洛阳,苏长史这阵子杀药师教的妖人如屠鸡宰狗,药师教一旦攻破洛阳,必定会以此为由,大开杀戒。”
杨执说道:“怪不得,药师教的妖人当真狡猾,洛阳城中一乱,届时他们挥军来攻,破城便容易的多了。”
沈玉面露犹豫之色,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心有顾虑。
杨执见状道:“沈统领,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沈玉说道:“药师教将要进攻洛阳的消息沸沸扬扬,侯爷得知后,立刻便向兵马司的王延嗣大将军了解情况,而得到的结果,甚至比城中的传言还要更加严重,据说陈节度使率兵龟缩在叶县,已然不再继续出兵与药师教相抗衡,在朝廷的军队没有赶来之前,药师教几乎已然很难阻挡,姑爷您这个时候去陈节度使的大营中,又能改变什么?”
不愧是武人,心直口快,杨执缓缓说道:“但愿尽人事,听天命!沈统领,我与你一见如故,不妨直说了,我此去有两个目的,一,助陈节度使解决药师教以妖虫驱使的怪人,二,则是借助这个机会,建功立业!”
沈玉一震。
这话虽有些交浅言深,可沈玉听得出来,杨执没有拿他当外人。
杨执拉下帘子,坐回轿中,略显低沉的声音随后传出:“人生虽然漫长,可能改变自身命运的机会却并不多,所以碰到这种不可多得的机会,务必要牢牢抓住,即便未必能够成功,但也好过什么都不做!做了,兴许有平步青云的可能;不做,则永远都不会有翻身之机!”
沈玉岂能听不出杨执的雄心壮志,他乃一介武夫,最不缺的,就是血气方刚,听得杨执的话,亦不禁心潮激荡,大声道:“前路纵是龙潭虎穴,在下也定护姑爷闯上一闯!”
杨执说道:“机会,是所有人的。”
沈玉明白杨执的意思,心中振奋。
此去路途遥远,即便是日夜兼程,起码也得五天的时间才能抵达叶县。
何况途中多有药师教妖人出没,密县之地,更是有药师教的军队盘踞,为了不节外生枝,杨执一行,只能尽力绕开,多走了许多冤枉路,直行了十三天,方才到距离叶县三里外的长阳坡。
而这时,已是深夜,队伍原地驻扎,打算休息一夜,再进城去面见都畿道节度使陈行之。
地面拢起几个火堆,府兵将干硬的面饼放在火上烤,赶了十几天的天,所有人俱已颇为疲惫,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杨执和沈玉守在一个火堆旁,面对面坐着。
接过沈玉递来烤得热乎的面饼,杨执狠狠咬了一口,差点没将牙给硌掉,强忍着干涩咀嚼咽进去,他忽然怀念起平时嫌弃为“猪食”的饭菜,简直是人间美味。
拔掉水囊上的塞子,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将嘴里残留的饼渣一股脑全都冲灌到肚子里,他看向光芒若隐若现的远方,长舒了一口气道:“总算是要到叶县了。”
沈玉往火堆中添了几个木枝,说道:“这一路以来,到处都能看到药师教反贼,而官军却似都如销声匿迹一般,可见形势已然愈发恶化,也不知药师教是否已然对洛阳发起攻势。”
杨执说道:“药师教就算一路攻城略地,所向披靡,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兵临洛阳城下。我这一路上,一直在翻看汝州舆图,叶县这个地方,四通八达,实乃汝州之要害,药师教虽然已占据汝州大半土地,可只要拿不下叶县,药师教便不敢聚集大部分的兵力,去取洛阳。”
说着,将随身携带的舆图展开,指与沈玉看,说道:“你看,这就是叶县的位置,药师教若想攻下洛阳,只能兴重兵,而若汇集力量,进攻洛阳,咱们那位陈节度使,断然不会放过这个收复失地的良机,以叶县为据点,四处发兵,临汝,郏城,皆唾手可得,或者直接派兵去抄药师教的后路,药师教只有抱头挨打的份儿。”
“药师教的妖人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他们若想心无旁骛的取洛阳,必须得先将这叶县攻下,不解决掉陈行之这个麻烦,他们便不敢汇聚分布于各地的兵力。陈行之只是怕了,却不是死了,一旦这条毒蛇突然钻出洞来,可是会要命的。”
没想到仅凭一张舆图,杨执竟能将目前的形势分析的如此透彻,沈玉讶异道:“姑爷读过兵法?”
杨执摇头道:“未曾读过,只是平时喜欢玩些战争游戏。”
沈玉不解道:“战争游戏?”
杨执说道:“就是在沙盘上进行对战,家乡的小玩意儿。”
沈玉一愕,沙盘演练,这哪里是平民百姓该玩儿的,这位姑爷的家乡之人,难道都想造反不成!
他惊奇不已,便要问向杨执,家乡是为何地。
忽然有府兵匆匆前来禀报道:“姑爷,沈统领,在不远处的林子里,发现有药师教的怪人出没!”
杨执和沈玉俱是一凛。
二人急忙起身。
沈玉问道:“有多少?”
那府兵道:“只看到五六个,不过听动静,应该不止这些。”
沈玉看向杨执,说道:“姑爷,您看咱们是不是立刻动身,以免被那些怪人发现。”
杨执皱着眉头道:“这荒山野岭的,药师教的怪人怎会出现在此?”
他说着,有所警觉地望向远方的叶县。
沈玉见状,惊道:“姑爷是觉得,那些怪人是冲着叶县去的?”
杨执道:“还是先探查清楚,林子里的怪人究竟有多少,如若人数众多,保不齐就是想要趁着夜黑风高,打叶县中的那位陈节度使一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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