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奏疏死劾(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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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完酒囊里的最后一滴酒，廷杖终于结束了，杨继盛已经瘫倒在了刑架上，满身是血，皮开肉绽，但自始至终他没有哼过一声。

        若是死了是他的福气，若是没死今天的廷杖只是一个开始。

        严嵩斜眼看着场上濒死的杨继盛，喝了口茶，对着离歌笑轻声说道：“杨贼死有余辜，离大人说是吗？”

        离歌笑沉默的看着当朝首辅严嵩，这个滥杀朝廷忠臣，通敌卖国，无视百姓疾苦的奸贼，他想起了他的老师当年和他说过的一句话，“离歌笑，今日无论多难，都要忍下去，熬过了疾苦，才会有机会伸张正义，若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离歌笑恭声应道：“严大人说的是，廷杖已毕，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严嵩陪着笑了笑：“离大人忠心爱国深受皇上器重，老臣素来钦佩不已，犬子已略备薄酒大人今夜来府上一叙，如何？”

        离歌笑答道：“严大人的盛情，歌笑岂敢不从，今夜必定上府叨扰。”

        严嵩用眼角瞥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杨继盛，一个小小的五品言官竟敢上言弹劾他，简直就是找死，有了首辅这个职位，再拉拢了当今最富盛名的锦衣卫指挥使，朝廷就是他的了，他眼角的笑意更浓了。

        “大人，八十廷杖已毕，杨继盛未死，接下去如何处置。”负责廷杖的校尉兵赶来回道。

        “没死？”严嵩尖声狐疑的问道，“怎么会没死，离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杨继盛的骨头硬吧，将杨继盛带回诏狱待审。”话音刚落，他转头看了眼被绑着站在角落里的燕三娘，继续说道，“还有这个女的，一并带回诏狱。”

        严嵩心里有些疑惑，但也说不清问道到底是出在何处，皱眉说道：“杨继盛还烦劳离大人看管。”

        离歌笑淡淡回道：“严大人放心，一个都跑不了。”

        严嵩离开之后，观刑众臣逐一散去，应无求凑在离歌笑的耳边，轻轻说道：“哥哥，放心，只是伤了筋骨，五脏六费都没事，用云南进贡的金创药加以调理，数日即刻康复。”

        “无求，这件事一定要办的仔细。”

        “大人，放心。”

        贺小梅手上还拽着五花大绑的燕三娘，连嘴都给堵上了，他俊俏的眼角眉角都含着笑，瞥了眼燕三娘，嘻嘻笑道：“好端端的一个大姑娘扮什么男人，看你以后还怎么嫁人，说来诏狱还真没关过女人，你可以第一个，荣不荣幸？”

        燕三娘看着自己的伯父晕死过去，被抬下刑场不知死活，心下难过的要命，哪有心情听贺小梅逗趣，眼泪婆婆娑娑的模糊了她的视线。

        离歌笑走上前，一把扯掉她脸上的面具，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竟然忘记拿掉燕三娘嘴里的布团。阳光照在她瘦弱的背影之上，肌肤白若象牙，一双眼睛流光溢彩，他再次忍不住皱了皱眉，女人的眼泪向来让他头痛的很，但女人若遇到大事不哭也同样让他头痛。

        “燕姑娘，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你大伯。”

        燕三娘无法回答，只是一双明眸直勾勾的盯着离歌笑，仿佛想吃了他一样。

        当前形势复杂，离歌笑并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只是看着这双愤怒的眼睛，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看到的另一双相似的眼睛，同样愤怒的看着他，突然之间他只觉得心里火烧火燎的烦闷。

        “带回北镇抚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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