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逃出生天(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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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离歌笑的话,燕三娘就匆匆离开了房间,只要一想到离歌笑信任她,让她帮忙做事,她就笑的很甜。出门时,燕三娘看了眼客栈门楣上破旧的匾额,“通宝客栈”四个字模模糊糊刻在上面,心想一定要记住这里的位置,千万别走岔了。整整一天她心里都盛着复杂的情绪,忽忧忽喜,她自己忍不住想,难道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感觉好不自然----
可一想到大伯的心愿还没有完成,离歌笑又身中剧毒,两人现在前途渺茫,暗暗骂了自己几句,现在还想这些有的没的,但念及腰间的金牌,心里又是一甜,这么珍贵的金牌他竟送给了我,他对我一定也是在乎的,就是怀着这些复杂的心情,燕三娘顾不上滂沱大雨,飞身狂奔,没几下就来到了通县闹市之中。
银钩赌坊,通县方圆五十里内最热闹的地方,燕三娘没花任何功夫就找到了这里,因为这里实在是想找不到也难,太招摇,真的太招摇。燕三娘远远就看见大雨中一排赤红的灯笼熠熠生辉,几丈宽的巨大彩旗在雨中飘荡,原来这里就是名震三山五寨,让人又爱又恨的银钩赌坊----
临到门口,燕三娘看见整个赌坊内鱼龙混杂,咬牙思量片刻,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决定先进去打探一番再说,于是燕三娘脚点莲花,飞身上檐,身若轻燕,沿着房梁,上下飞舞,很快就避开了拥闹的人群来到正厅,放眼望去灯火通明的大厅中摆满了赌桌人头挤挤,耳边充斥着嘈杂哄闹声,下注的,开盘的,吵架的,打杂的闹哄哄成一片。
但是这么多人,究竟谁才是林小月,离歌笑这么看重这个人,一定非比寻常-----
等了片刻,心里念及受伤的离歌笑,燕三娘渐渐有些不耐烦了,身体紧紧贴着房梁,四下张望,却没有目标,能看见的只是一堆一堆穿着各色的赌徒挤在赌桌前,叫嚷着,争吵着,无非就是下注,开盘,输钱,赢钱之类的,燕三娘并不感兴趣,于是心里更是烦躁不安起来,但是让她取出金牌让这些乌合之众带她去见林小月又似乎太不靠谱,思前想后却也没有特别好的方法。
“老大---有人出千----”
一声怒吼之下,整个赌场瞬间安静了下来,转眼一个精瘦的男子划了一个巨大的弧线被抛到地上,身后壮汉拍拍手仿佛扔的不是一个活物。这不摔还好,一摔把燕三娘也吓了一跳,定睛看去,那个瘦猴一般的男子脸色却是煞白,愣在地上竟忘了求饶。半晌四处散开的赌客都围在男子身边,好奇的往里看着,精壮汉子重复了一遍,大声喝道:“老大,这厮在银钩赌坊出千,如何处置?”
“让开-----”吵吵嚷嚷之中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话音落了,燕三娘才看见一个身穿灰色汉服的男子从内屋缓缓走了出来,隔得有点远燕三娘看不清男子的长相,只是觉得他身量较普通男子矮小了不少,若是和离歌笑比,大约知道离歌笑的下颌处。
“老大,此人出千-----”
男子低下头看着出千的瘦猴,倒也不生气,缓缓说道:“你说怎么办吧,在银钩赌坊出千要么斩手,要么抽一百鞭子,自己选吧。”
“丁大掌柜,丁大掌柜,您饶了小的一次,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燕三娘心里一阵暗喜,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这就是离歌笑所说的丁小月,只是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的嘛,比起之前自己的想象差了不是一点两点。
都要斩人家的手,抽人家的皮了,这个丁小月却看上去很为难的样子,犹豫半天说道:“若是饶了你,今后我这赌坊还怎么开,我还要求你饶了我----”
瘦猴听后,更加用心的讨好丁小月,含糊求道:“丁大掌柜,您老人家饶我这一次,今后我给你做牛做马----”
丁小月缓缓重复了一边:“唉,真辛苦,最后问你一遍,是斩手还是鞭刑,自己选----”
瘦猴心念一动推开人群忽然转身朝着大门口跑去,人群中一阵喧哗,丁小月气定神闲的看着,说道:“让他跑。”听了这句话,瘦猴更是跑的飞快,眼看过了大厅就要到门口了,丁小月的袖中忽然闪出一把长刀,划过空气,直插瘦猴的后心-----
“不过是出个千,何必要断人手足夺人性命那么狠毒----”
话音刚落,一支竹子做的袖箭已将长刀震断,丁小月抬头望了望伏在房梁上的燕三娘,冷冷说道:“我杀谁关你什么事----”
眨眼之间,瘦猴已经奔出院子,没了踪影-----
燕三娘如轻燕一般飘下房梁,点足站在赌桌上,淡然说道:“大掌柜,得饶人处且饶人----”
丁小月嘴角一勾,冷冷说道:“在银钩赌坊,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算账,他出了千,你替他出头也不是不可以,拿钱来换,五百两,一文钱都不能少。”
燕三娘眼角含笑走到丁小月身边,从怀里摸出金牌暗自传到丁小月的手上,轻轻耳语道:“丁大掌柜看看,这个值不值五百两。”
丁小月不用看,光用手一摸就已知真假,脸色猛的一变,半晌才冷冷说道:“放了也行,就让离歌笑拿钱来换,指挥使大人出手,起码一千两---”
灯光之下,燕三娘凑近了看着丁小月,这哪是公子,明明就是个姑娘,眉目清秀。
这真的就是你心心念念要找的丁大掌柜,看上去实在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离歌笑,你不会是在坑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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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歌笑,离歌笑,你到底放不放了我爹-----”
奔忙了一天,刚进家门,离歌笑就看见荆如忆拿着剪子站在他面前,剪刀的刀锋就划在喉咙边上,这一幕让离歌笑心胆俱裂,“如忆,你这是在做什么?快把剪刀放下,会伤到的----”
荆如忆绝美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绝望的说道:“离歌笑,你若敢廷杖我爹,我就死给你看----”
离歌笑脑中一片空白,疲倦之下,他继续细声安慰道:“如忆,你不要这样,我和你说过了,即使廷杖,爹也不会有事的,有我在,你担心什么?我正在想办法---”
换来的确实荆如忆的一声冷笑:“离歌笑,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肯放了我爹,不肯向皇上求情,你和严世蕃根本就是一伙的,你为了你的权利,为了你的地位什么都能出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送礼给严世蕃巴结严嵩。你以为我在家里就什么都不知道吗?”
听见这话,离歌笑只觉得一口血闷在胸口,无处排遣,我送礼给严世蕃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保住你爹,你以为我愿意去巴结权贵。你还敢问为什么不能求皇上,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你去求他简直就是去煽风点火,你是我的妻子,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哪怕就一次----
离歌笑无言的沉默却让荆如忆以为是自己猜测的正确,冷笑着说道:“离歌笑,你根本就是故意的,我爹死了,你就能做当朝一品,入内阁,我真是看错了你----”
“荆如忆,你说够了没有----”盛怒之下,离歌笑身形一展,转眼已站在了荆如忆的眼前,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把上前握住了剪刀的刀锋,一滴一滴血沿着伤口滴在地上,慢慢化成一滩血水,荆如忆看着离歌笑的手,惊恐颤抖的松开剪刀。
“你,你,你-----”荆如忆忽然没有了语言-----
手上的伤早已没有了感觉,就连心在那一刻都麻木了,他只想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想死是不是,去死啊,只是不要死在我面前就行了----”
当时离歌笑并不知道这句诅咒最终还是实现了,若是知道会真的有这样一天,哪怕荆如忆将剪刀插进他的胸口,他也绝不会说这样一句话,这是让他背负了一生内疚的话。
“离歌笑,我看错了你,你终究只是一个奴才,没有爹娘的奴才,我爹若是死在你手上,你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孤儿,自小失去双亲,是我想的吗,我是你的丈夫,你就这样用刀一个字一个字的扎进我的心里,真的只有我死了你才满意吗?
“离歌笑,你若是让我爹死了,我一定让你一辈子后悔,一辈子痛苦----”
如忆,你做到了,幸好,我的一辈子不是很长-----
如忆----你真的爱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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