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冯老头比冯老太太大了四五岁,今年六月底大寿一过,就七十七了。
他身型比年轻的时候矮小了一些,弯腰驼背的,鼻梁上架着个厚厚的老花镜,除了眼睛花了一些以外,没病没痛的,耳朵也好使。
刚才冯子越踹门的时候,他就在屋里开着电视看新闻,等外面乱作一团,声音越来越大,冯老头新闻看不下去了,这才从屋里出来。
冯老头看着大厅里的人,中气十足道:“大中午的,吵吵什么。”
他看了眼被冯达强拽着的冯老太太,不耐烦道:“去做你的饭,一天天的家里都没个清净的时候!”
冯老头年轻的时候是一家之主,说一不二,冯老太太在外面的时候蛮横跋扈,说话难听,街坊邻居被她骂了个遍,连刘凤兰那么泼辣不好惹的性子都被她骂哭过,但冯老太太很听冯老头的话,在家里以夫为天,冯老头一开口她就不吭声了,只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扭头进了厨房。
冯老太太在厨房里等了一会儿,见冯栀那死丫头居然一直没有进来,眉毛登时一竖,砰的一下就掀开帘子出去了。
客厅这时候已经没有人了。
冯老头又进屋看电视去了,现在是十一点,电视上正播着新闻,里面的主持人说最近市里发生了好几起食物中毒的事件,让市民们注意饮食安全。
冯达强和刘凤兰在小区里开了个馒头店,这时候正是忙的时候,刚才就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冯子越没达成目的,原本还打算不依不饶地躺在地上哭呢,但一听他爷的话,他肚子也确实饿了,就回屋玩游戏机去了,打算等到吃完饭再让他奶打冯栀。
冯老太太从厨房里出来,气呼呼地朝着冯栀睡得那个小房间喊了一声:“大中午的,你又回屋做什么?不知道出来帮把手?养你有什么用,一天天的,不是吃就是睡,天天睡到大中午,家里谁有你懒?”
顾忌着正在看电视的冯老头,老太太声音不敢太大,但喊了好几遍都没见冯栀从屋子里出来,就怒气冲冲地去拍冯栀屋子里的门。
“死丫头我说你的没听见?那么大的人了,整天就知道在学校里混日子,回家不是吃就是睡,一大家子的活全让我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干,你不会搭把手?就没见过像你这么懒的,一点活儿都不干,地不扫饭不做,还整天欺负你弟弟,真是来我们老冯家讨债的!“
见里面没有回应,门也没开,老太太又“砰砰砰”地拍了几下门:“死丫头你装什么聋子?出来做饭,天天就等着我伺候你呢?你也不想想你配吗?在学校里考那么一点分,以后连个高中都考不上,就只能去扫大街扫厕所,整天就知道蹲家里啃老,我看往后哪家要你,别最后蹲成了老姑子嫁不出去!”
房间的门被老太太拍的砰砰作响,姜殊余从冥想中睁开了眼,静静地看了自己的左手一眼。
刚才冥想的时候,姜殊余身体里聚集了一丝灵气。
不过在她引着这丝灵气往左手附近靠拢的时候,灵气没有进去。
被拒绝了。
姜殊余淡淡地想。
外面冯老太太的话越说越难听,姜殊余站起身,拉开了门。
原身的记忆里,她每天中午放学回来都要去冯达强和刘凤兰开的馒头店里帮忙,晚上八点晚自习结束后又要去学校后面的小吃街给一个炸串摊的老板干活,每次都要忙到半夜两三点才能回来,所以白天在学校的时候总是犯困,课堂上也学不了什么东西。
如果不是九年义务教育是强制性的,刘凤兰早就不让她上了。
昨天是星期六,通宵的人很多,烤串摊老板的生意好的不行,原身忙到四点才回来,所以白天就多睡了一会儿,等再醒来的时候,芯子里就换了一个人。
姜殊余刚才仔细将这具身体探察了一遍,没有找到冯栀的灵魂。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投胎去了。
老太太见她出来,一张老脸拉的又臭又长:“现在知道出来了?刚才装什么聋子。一天天地就知道躲在屋里偷懒,家里人都在忙就你啥事不干,整天吃了睡睡了吃,一点都不懂事。”
姜殊余直接无视了她,径直进了厨房。
老太太连忙跟了进来。
见她站在燃气灶那儿不动,老太太眉毛一竖,骂道:“傻站着干什么?怎么不做饭?还要我一七老八十的老太太给你做?”
她站门口骂的功夫,姜殊余已经在记忆深处找到了燃气灶的用法,拧开了火。
地上放着一桶花生油,姜殊余拎起来往炒锅里倒,还没倒多少就被边上的老太太夺了过去。
老太太看着足足有小半个锅底的花生油,心口疼的直抽抽,拉长着脸骂她:“油不要钱啊你闭着眼往里倒?不会看着倒?谁家炒菜放这么多油?”
说话的功夫,炒锅里的油热了起来,滋啦滋啦地往外蹦着油星子。
老太太连忙推开她,边关火边骂:“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不想做饭,就故意糟蹋东西,倒小半锅油下去,你做给谁看?”
老太太拿油勺将炒锅里的油刮了出来,倒到边上一个小瓷碗里,打算这几天炒菜都用这碗里的油,之后又用铁铲子把锅里剩的一丁点油在锅面上刮开,这才让开。
中午炒芹菜,冯达强昨天去菜市场买了四颗芹菜,晚上吃了一顿,还剩两颗,老太太打算今天中午吃了。
她刚才在厨房的时候把那两颗芹菜从柜子里拿了出来,没洗,打算等到冯栀过来的时候让她洗。
谁知冯栀那死丫头没一点眼力劲儿,锅一热就直接将那两颗芹菜一整颗地扔到了锅里,没洗没切,气的老太太脸都红了,伸手就去捞那两颗大芹菜。
她动作太急,右手不小心碰到了锅边,“嗷”地嚎了一嗓子,手里的芹菜也跟着晃了晃,菜叶上的油星子甩了一整片瓷砖。
厨房里乱糟糟的,老太太抖着手将芹菜扔到边上的池子里,气的浑身直哆嗦:“死丫头你今天中午故意气我的是不是?让你炒个菜你倒一锅的油下去,菜不洗就直接往锅里扔,糟蹋的不是你的钱是不是?大中午的一大家子都等着吃饭你故意捣乱,故意不做,一天天地吃饭比谁都积极,做个饭你推五推六的,在门口喊你喊的喉咙都哑了都不见你出来,出来了也在厨房里瞎折腾,你这是甩脸子给谁看?”
“行了,瞎吵吵什么?做个饭跟打仗似的,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一会儿强子他们回来你让他们饿一下午?”
厨房的帘子被人掀开,冯老头站在门口,皱眉看着老太太:“她不想做饭你就让她歇着,烧你的饭去。”
老太太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不敢说,最后气呼呼地去池子那儿洗芹菜,原本气头上开的水龙头哗啦啦地流,最后到底心疼那点水,又把水龙头拧小了。
等做好饭出来已经快一点了,冯达强和刘凤兰回来有一会儿了。
他俩在小区门口开了个馒头店,每天天不亮就起来蒸馒头,中午的时候生意最好,刚才忙了一大会儿,现在累的不想动。
老太太把炒好的芹菜端出来,一见到沙发上坐着的刘凤兰就开始告状:“你平时怎么都不管管那死丫头,今天中午我就让她炒个菜,她就给我甩脸色,故意倒半桶油进去,菜都不洗就往锅里扔,天天在家不做饭不扫地,回来就知道睡,吃饭倒是比谁都积极,我就没见过这么懒的。”
刘凤兰忙了一上午,早饭都没来得及吃,现在又饿了一中午,听着冯老太太的絮叨,她有些不耐烦,正想说“她不听话你不会打她”,但刚起了个头她就突然想到现在冯栀不是她生的讨债鬼了,一个月后她是要回到姜家的,到时候,万一她在姜家人面前说了他们的坏话,那岂不是不好要钱,就没吭声,由着老太太站在那儿数落。
老太太见自己说了半天儿媳妇跟哑巴似的坐在那儿一句话不吭,有些没意思,撇撇嘴就去厨房拿筷子了。
等拿着筷子出来的时候,冯老头和冯达强已经坐在凳子上了。
冯子越还在屋里玩游戏,刘凤兰在门口叫了他好几声他才一脸不耐烦地出来。
冯老太太看了眼对面坐着的姜殊余,撇了撇嘴:“吃饭倒是不用人叫。”
姜殊余当没听见。
中午桌上除了一盘炒芹菜,老太太还专门炒了两个鸡蛋,拿一个小碗盛着,放到了冯子越那边,离姜殊余远远的。
刘凤兰吃了两口饭,对对面的姜殊余说:“今天下午你去找那个炸串摊的老板让他把工资给你结了。”
一个月后就要中考了,姜家人的意思是等中考结束再处理抱错孩子的事,免得耽误两家孩子的考试。
说是怕耽误两家孩子的考试,其实就是怕耽误姜思语的考试,中考前出了这种事,姜家人怕她心情不好,影响发挥。
姜家在一开始就打听好了冯栀的情况,知道她成绩不好,根本就考不上高中,这个不耽误考试只是为了不耽误姜思语的考试罢了。
刘凤兰当然是同意的,姜思语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她以后有出息了自己也能跟着沾光,现在姜家人看重她,愿意把相认的日期往后推,刘凤兰自然是一百个同意。
不过冯栀以后到底还是要回姜家的,刘凤兰也不想让姜家人觉得他们冯家苛待冯栀,就干脆对她道:“以后那家炸串摊也不用去了,那钱你拿着,缺什么了就买。”
冯老太太听到这里,立马就不乐意了:“大几百的钱你就让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拿着?丢了怎么办?给她十几块不就行了?在家里住着能缺啥东西?”
之前冯达强有跟冯老头说过冯栀和姜家的事,他自然知道刘凤兰这时候说这话的考虑,就训斥了冯老太太一句:“吃你的饭!那钱是冯丫头自己挣得,她想怎么花怎么花,你还惦记一孩子的钱?”
冯老太太虽然怕冯老头,但她这时候更心疼钱,就不忿道:“什么叫我惦记她的钱了?越越上学的书包都背好几个月了,早该换了,还有他身上那件外套,都穿了大半年了,也该买个新的了,有那钱花越越身上不好?扔给一个丫头片子干什么?”
冯老头见她越说越没谱,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冯老太太顿时不敢说话了,就是一想到那几百的钱要给那死丫头霍霍,心口顿时一阵心疼。
她在饭桌上不敢顶冯老头的嘴,但心里早就已经打算好了。
等冯栀那死丫头把钱要回来,上学走了,她就进她那屋把钱翻出来,用那钱给她的大孙子买书包买衣服!
一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东西好买的,整天吃家里的用家里的,有这钱还不如都花在她的大孙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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