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沉海

那颗人头面目狰狞，五官扭曲到了一种扭曲的扭曲境界。
  王并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东西，毫无准备就看到这种东西的他霎时间就被惊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王并发现那颗悬浮在空中的人头时那颗人头同时也发现了王并，只见它紫色的鼓凸眼睛直勾勾盯着王并看。
  人头扭曲的脸上似乎是露出不怀好意的阴森笑意，王并又有些不太确定它到底笑了没有。
  另外几人貌似是没有看见那颗人头，他们一点反应也没有。王并正要提醒其他人的时候忽然发觉自己动不了了，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那颗人头的嘴巴动了，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至少王并是没有听到。它的嘴唇已经稀烂模糊，所以王并也没法猜测出个大概内容来。
  正在疑惑人头到底是在说什么的时候，王并被突然在脑海中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那个声音听着就如同在水里用力摩擦两块玉器时发出的动静。
  不过它说的内容王并是听懂了，它说的是：
  “拜、瓜、教……”
  王并一想完了，又是一个不知和拜瓜教有什么关系的，找上他来准没好事儿，不知道这次是来杀他的还是来剐他的。王并当时害怕极了。
  人头语气平淡地道：“你是王家的人……”
  王并心惊疑不定，这个东西怎么会知道他是王家的人？虽说他们四大家镇的那个王家人长相辨识度确实高吧，可这里应该还是邻县才对吧，这东西难道是……难道是他的老乡？？
  嗯……很有可能，王并越想越觉得他们是老乡的概率挺高的，说不定他是哪年出来后就死在附近了回不了家，所以见到老乡就开始闹鬼了。
  既然是老乡那就不用怕了。王并问道：“……”
  王并没有问出声音来，他的想法好像也没有传到那颗人头那里去，因为它一点反应也没有。
  发不出来声音来，不能交流，王并就又有些忐忑了。
  那颗人头直勾勾盯着王并看了一会儿后，它道：“跟我来……”
  王并一怔间，还没等他有什么想法，他的两条腿就自己动了起来。周围其他人各自干各自的，他们看起来完全没有注意到王并的异常。
  那颗人头漂浮在前方，王并不由自主地跟在后面。他们穿过了一片树叶绿得发黑的林子，然后经过了一片泡着一大片骷髅的池塘，池塘里开着血红色的莲花，莲蓬里有一只只小眼睛在咕噜噜转。
  池塘往后是一片坟包，这片坟包周围弥漫着淡淡的黑色雾气，雾气间有紫色的火苗时隐时现。每一个坟包上面光秃秃没有一根坟头草，但顶部插着白色的招魂幡，蜘蛛正在上面结网。
  坟包最前方出现了一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人影，走近后从它露在外面的四肢可以看出来这是个木头人。
  王并注意到木头人身上有线，他抬起头后看到一张大嘴巴，那些线就是一直连接到嘴巴里的好多舌头里的，线是穿过舌头上面的孔打了结绑在上面的。
  漂浮的人头忽然又说话了，它是对着那个木头人说的：“船家，去北面的蚰蜒百窟山。”
  木头人僵硬地点了点头，然后扭头看向王并，机械地抬起手，伸出食指，指着王并。接着王并就听到从他头顶传来声音道：
  “他、是、谁？”
  漂浮的人头淡淡地道：“王家的人……”
  木头人点了点头，它又问道：“是、那、个、王、家？”
  漂浮的人头答道：“曾经我在铜镜里看过，就是他……”
  木头人道：“两、百、年、了”
  漂浮的人头道：“载我们渡河吧，船家……”
  木头人对着它面前雾气缭绕什么都看不清的地方招了下手，连续做出几个奇怪的手势，动作非常快。
  接着就从浓雾之中传出一阵像是呜咽但又非常刺耳的声音，雾气变淡变薄了一点点，一个庞大的黑影浮现出来。
  待那个黑影越来越清晰时王并看到来的是一只长着麋鹿的头，龟壳上有十二只蟹钳的像鱼又像龟又像螃蟹还像麋鹿的怪物。
  那个怪物到了岸边后转了个身，然后露出了它后面的尾巴：是三只人手。
  这三只人手抓着一艘石头雕刻成的船，船身上的浅浮雕上都是各种生物的骸骨。
  待船靠岸后，漂浮的人头道：“上船……”
  王并跟在人头后面走进了石头船里，木头人又对着那个怪物做了之前做过的手势，这次怪物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转过身，拖着石头船走了。
  王并看了看周围又变浓了的雾气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人头没有答话，它的眼睛盯着正前方弥漫的雾气一动不动。
  王并见它好像不想回答，也就没有再问，他也盯着正前方一动不动地看着。
  船不知道走了多久，王并明明一直都是站在原地的，可他感觉自己好像是睡了很长的一个觉。
  船周围的雾气又变得淡了一些。王并看到了一些黑色的树影，每一棵树都巨大的出奇，那个怪物还不及树的一片叶子大。每一片树叶的形状都不规则，不知道那是什么树。

  等到再也看不到黑色树影的时候王并听到了远处传来听不懂的语言唱出的歌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一阵带着海腥味的风。
  风吹散了周围的雾气，把它们卷成一个又一个半透明的带状物形成一个又一个不断变化着的旋涡。
  王并终于看清了周围的事物。
  他们的船此刻正行驶在颜色发黑的望不到边际的水面上，一根又一根多到数不清的露出水面的粗石柱上爬满了会发出蓝色微光的藤壶。
  一座座大小不一的小岛上或站或躺地堆着黑色的石像，雕刻的对象不是人类，而是一种长着锤形脑袋的人面袋鼠身，且有着九条鱼尾巴的生物。
  那听不懂的歌声距离石头船越来越近了，就好像在船周围不远处响起的一样，可王并怎么也无法确定声音究竟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尽管知道漂浮的人头不可能回答自己的问题，王并还是问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没想到漂浮的人头道：“沉海，等你拿到长生宗的秘籍时你会再次回到这里的……”
  王并一惊，它居然还知道自己是长生宗弟子的事，难道它早就在监视自己了不成？
  王并想得汗毛直竖，可是……如果是那样的话它为什么不早点露面呢？
  难道这怪地方和这颗人头和长生宗还有什么关系不成？看来回到长生宗后得好好质问一下长生宗宗主友大并。
  王并想了想还是决定先问问看：“你怎么会知道？”
  漂浮的人头依旧盯着正前方，它道：“铜镜……”
  接着便再没有下文了。
  铜镜？刚才在那个木头人前面它也提到铜镜来着。
  王并打算问到底：“能详细说说嘛？”
  那个漂浮的人头突然转过头来直勾勾盯着王并，在周围藤壶发出的淡淡的蓝色光芒下，那张扭曲的人脸更显狰狞之色。
  因为距离比较近，王并在它紫色的眼珠里看到了自己发蓝的影像，不过却是颠倒过来的。
  它的反应有点不同，想必铜镜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或者和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有关。
  被它一直这么盯着的时候王并就动不了了，于是他也没法躲开人头的目光。王并被它盯的瘆得慌。
  于是就想说：“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他又想起之前自己的想法好像传达不过去。
  不过这次似乎被它感觉到了，也可能只是猜到了王并的想法，它转过头去继续盯着正前方。
  于是王并就又能动了。
  那个怪物的人手尾巴抓着石头船继续前进着，漂浮的人头再没有说什么，王并也再没敢问什么。
  原本一直平静的海面上突然沸腾起来，接着王并看到远处的水底下很深的地方有火光。
  王并想这地方就算水底下有火光大概也很正常吧，就在这时，海面沸腾的更加剧烈，甚至冒起了泡泡，能听到泡泡鼓起来又炸裂的声音。
  接着，一道冲天的火光从刚才王并看到的水下射出，明亮的光芒照亮了一大片海面。
  那是一道岩浆柱，直冲入雾气弥漫的黑暗天幕深处。
  接着岩浆柱迅速开始冷却，黑色的岩石冒出热气，发出咔咔的声响，火光开始暗淡。
  王并哪里见过这个，就在他出神地盯着刚才的岩浆柱的时候又有一道接着一道的岩浆柱从四周别的区域的海底喷出，重复了刚才的一切。
  王并一时间有些担心他们的船底下会不会也突然冒出来一个，不过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觉得这不可能。
  可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他感到脚下一阵剧烈晃动，那个怪物和石头船都开始摇晃起来，明亮的火光从距离船很近的周围亮起。
  王并心想这下完了。
  不过随之而来的并不是他预料的那样，因为那个怪物猛地加快速度冲了起来，虽然速度加快不少船却还是稳的出奇。
  就在那个怪物离开那片区域几个呼吸的时间，回头盯着那里的王并就看到了冲天而起的岩浆柱。
  逃离危险区域后船的速度又慢了下来。
  王并看到前面很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些不断跳动的像是星星的光点，不一会儿那些星星一样的光点就越变越大，很快王并就注意到不是光点变大了，而是它们靠近了，那些东西正以很快的速度向石头船这里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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