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念奴娇
第二章念奴娇【1】
在桃花儿的润泽下,清凉舒适的时光便过得快了一些,不一会儿,容三秀就站在了最前面。
“咳咳,”他甩了甩脑子里满满的桃粉,上前一步,小手背后,乖巧地仰起头,毕恭毕敬喊了一声:“长老仙尊好~”
“嗯嗯嗯,都好着呢好着呢。”
对面的溪阁一手摇着大扇子、一手摸着大肚子,头上的汗快赶上了黄豆大小,连说话也是气喘吁吁的,“好小子,这天儿可热,赶紧说吧,名字,籍贯,父母姓名,家庭情况。”
“仙师您可受累了,弟子名叫张三,就是咱晟域小张镇人,父亲张吉,母亲杨兰,家里卖核桃馍的,还有两个哥哥张大,张二……”
“哦,我瞅瞅啊……”
溪阁的手指往虚空一点,凭空便出现了一幅虚图,正是幅一家五口的画像。
容三秀当即作微笑状,还踮着脚往前凑了凑,头发丝儿垂在那画像上,“长老仙尊,您看,这中间的就是我。”
“嗯……”
“可是有嘛问题?”
“嗯……无。”溪阁五指一拢,把虚图收了个干净,抹了把脸上的汗,一张本就圆胖的脸笑成了个弥勒佛,“无啦无啦,就是这图糙,可没显出真人的气派来,哎小娃子……”
“……”
“看你筋骨不错,这几日好好试炼,本长老今年可是要收徒的哟~”
“……哈哈,可是嘞,我努力努力努力。”
一刻钟后,容三秀顺风顺水地进入了山门,然后……再次站到了某条长长龙尾巴边儿。
这查得也太多了点儿……
而等到检验过了家庭,籍贯,面容,学堂登记,青修院记等杂七杂八事儿,已到了子时。
这时候,今日刚到的一群试炼小弟子们方一块儿洗了澡搓了背,这会儿又一块儿脱光了躺到了被窝里。
容三秀跟十几个好汉兄弟挤在一张大连床上,看着眼前的大红牡丹花棉被,实在毫无睡意。
于是他戳了戳旁边也干瞪着眼的一个小哥儿,“哎,兄弟,你想拜谁为师啊?”
“我……”
小哥儿一张白净的小脸儿,难得的是一头海蓝色的长发,看起来性子也不错,唯独说话的比蚊子还低点儿:“我……自然最敬仰慕尊主!”
“尊主啊~听说他挺厉害的。”
“不是厉害,是超超级极的厉害!”
“是吗。”容三秀抹了下唇,藏去了唇角的笑意。
“本来就是!尊主他!他三堑洪灾八慑仙盟,一柄长清剑,哇呀嘿!谁见了不闻风丧胆!还有这么,这么些年,就是驭星阁吟风门那些臭狗头……”
“噗!”
“笑什么?就是那些臭狗头,那还不是被尊主治得服服帖帖的!”
“嗯~”容三秀微一回身,胳膊往头后一枕,正面躺在了床上,眼皮一掀,就清晰地看到了房梁上的古朴蟠龙壁画、边边角角的镂饰以及周边如发丝儿般细长的秀美红纹——烨空的建筑风格一脉而承而渊源深远,每一处房舍都有着多样而统一的模样,这很容易让他想起了自己的老房子,和房子里曾经的人。
“还有呢?”
“还有传说尊主的容貌,嘿嘿~”
“嘿什么!”他抬手就是一个脑瓜崩,“你小子想什么呢!”
“你想什么呢?你敢说你不想长得像尊主一样俊逸好看?”
“……”
容三秀侧过头,蹭了蹭右手腕,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嘴。
旁边的小哥儿却是打了个哈欠,把脑袋缩到了被子里,“快点睡吧,明天就要试炼了。”
“好。哎你叫什么名儿啊?”
“妙步步。”
“尿布布?!”
“妙!妙妙妙!”
“哦。”
之后不到一炷香的工夫,耳边就多了一道气势恢宏的鼾声了。
容三秀却直到后半夜也没睡着。
倒不是因为鼾声。
他侧过身,用手捂上了胸口——那心跳跳得实在快极,像是兴奋得不知怎么好了,活像只发春的大青蛙,下一刻就要呜呜喳喳跳出来。
“呼~呼~呼~”
他坐起身,张眼往窗外瞧了瞧——值夜的小弟子们一个个目光如炬眼如铜铃,怕是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幸好他不是苍蝇——他是秀儿~
于是秀儿猫着腰上了房梁,没一会儿就神不知鬼不觉地钻到了房屋外边儿。
“呼~”
恰是夜风来,吹得人身心一凉。容三秀甩了甩满脑门的汗,挠了挠痒痒得不行的心口,再不做停留,直奔了正东。
秀儿的身手当然是极好的,很快就来到了烨空最东的一座小峰——檐雪峰。
也就是他的老窝。
“啊!雪儿!俺大容子回来啦!”
当即对着两旁的大石狮子就是“吧唧”一口,又一连朝着山脚,山腰,山顶,东边西边上边下边连抛了好几个飞吻,这才心满意足,飞快闪进了山。
山间唯有月光,没有烛光,半山腰的那些老房子看起来废弃许久了,那里原本住着的人——扫地的王大婶,做饭的老刘头,打更的张师傅,还有包子和馒头,小丽和大美……三百年了,即使尚在人世,一定也早下山去了。
而山顶之上……
他慢慢抬起头,呼呼喘着粗气,径直向上跑去,只听得胸中“砰砰”的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直到停在峰顶的“欢喜小筑”前。
他没有进去。
院里有人。
正是夜半,月儿从南方斜斜洒进来,映在太宽敞的院子里,披上了东南角的一树桃花。
桃花树下倚坐着一个人。
不,应该是睡着了。
那人坐于树下,右边的袖子被树干遮挡不住,堪堪露了出来,刚好入了他的眼——那是一截月牙白的袖子,所以透亮的反着月光,一双细而长的手露在外面,白腕上松松系着一条红线小银铃儿,让人可以轻易地想见它叮叮当当响亮的样子。
其实树影婆娑,看得并不真切,但容三秀自然知道。
因为那是他亲手系上去的,给他的小徒弟,慕予。
这时候他知道自己应该走了,自个儿在外边儿浪一浪还行,在烨空万一被发现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他靠在那门框边上,就是移不开眼。
他看到了散落在地的冷酒瓶,弃在一旁的长清剑,被风吹落的桃花遮在地上,浅浅淡淡的一层,堪堪掩去了那人睡去的时辰。
是太累了吗,所以倚在树下就睡着了。
可春夜还是有凉风啊,怎么还是不会照顾自己。
他微微敛了敛眸子,难得安静地站了一会儿,虽然尚在原地,但不知不觉间,脚尖早已转向了里边,唯一只手不松不紧扒在门框上——不能进,不能进,万一暴露了怎么办!
可是……
那可是他的慕慕啊。
一番踌躇间,山下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
容三秀立刻闪进了草丛中,眼睛未离开半分,这个时辰,是谁?
一抬头,忽见一个黄色的身影进了庭院,那人面如冠玉而眼窝深邃,一双剑眉斜飞入鬓,发上姜黄玉冠、长身同色锦袍,敛广袖而而携长袂,周身气质儒雅端方,道的是说不出的凛凛正气。
只见他在桃树前慢慢停下,收拾了满地狼藉,然后!
容三秀突然瞪圆了眼睛!
他把小慕慕抱了起来!
“阿予,阿予,醒醒,回屋里睡~”
满目柔情,声音温柔的出水儿!
“靠!”
容三秀攥紧了拳头!
长安荼!长安荼!胆大包天!啊啊啊啊啊啊!亏我还当你是我大师侄从小疼着你!竟然对我家小孩儿存这种心思!
啊呀啊呀啊呀啊呀!
是可忍孰不可忍,一会儿是不是还要帮着沐浴还要帮着更衣……
还要同床共枕!
他自认蹉跎了那么多年也历练够了,自己真的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但是,这个时候确是不该忍!看看那抱着小慕慕的手!放哪呢!放哪呢!
不行!
说时迟,那时快——“刺啦”一声!
某人撕了衣服扯在脸上,拍马般冲了出去——
“呔!臭流氓!”
注释:
【1】词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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