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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步虚词


第六十九章步虚词【1】

        几天后,两人到了第二个目的地,沉渊郡。

        有了在清澜的经验后,慕予早早把新的布防图传给了各相关郡县,因此现下沉渊的工事已经完成,他们在当地仙师魏新的带领下,第一天就结束了所有的布防封印,只是因着晚间下起了大雨,二人只好暂留一宿,打算明日出发。

        当夜他们住在魏新的家里,这魏新是本地人,其父早年经商,家中算得上富裕,整个魏宅富丽堂皇,全然不是成仪那般潦倒寒酸。

        夏日的雨总是瓢泼,滚滚雷声烈烈闪电在漆黑的夜中迸发,“轰”的一声,不经意间把惊醒了熟睡的人。

        “轰隆隆!”

        容三秀猛地坐起,心中莫名惶惶一片。

        窗外,呼呼的风声正于雨中咆哮,似是终于得到了爆发的机会,在嘈杂的雨里、在安静的世界中席卷开来。他全然没了睡意,索性拿了一卷架上的书。那书尚新,翻开一看,正是对近十几年魏新功绩的记录,魏新是个很有干劲的年轻人,上任不过十年就有几十项新政策颁出,从书中描述来看,效果倒还不错。

        “轰!”

        一道闪电自空中劈下,震得窗棂晃动,恍然间一道黒影一掠而过,他匆忙看向窗边,却只见雨帘漫天,天地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此处乃守郡仙师府邸,想来,是自己看错了吧。

        第二日。

        魏新死了。

        被剖腹掏心而死。

        “他昨夜又宿在书房,说是还有事儿要处理,谁成想今日我一推开门,就看见呜呜呜呜呜,夫君啊,你死得好惨啊!抛下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呀!”

        容三秀和慕予默默站在旁边,看着那死相凄惨的年轻人和泣不成声的魏夫人,内心不无悲悯。

        可是城防的事是拖不得的。

        容三秀沉吟了一会儿,躬身搀起了几欲晕厥的魏夫人,而后慢慢回身,一眼看向了慕予,并未说什么话,良久,又慢慢转过头来,对众人道:“我乃烨空尊主首徒,诸位且放心,魏大人之事,在查个水落石出之前,在下绝不离开!”

        众人闻言匆匆拜谢,他便再次躬身搀扶,只是再次回过眸的时候,身后的人……已经走远了。

        此处交给我,你先走吧——原来方才他的眼神表达得如此清晰。

        东方曙光已出,魏新那三岁的儿子凌儿似乎刚刚睡醒,被奶娘牵着蹦蹦跳跳走过连廊,似乎是见这么多人围着,也来了兴趣,哈哈笑着就要往这儿来。

        容三秀快步上前将小孩儿抱了起来,又对着几位辅弼仙师招了招手,一同进了书房。

        书房里的血迹还未清,从长长的案桌上一直淋漓到椅子、地板上,味道闻起来有点儿刺鼻。但因为刚刚才看了魏新的死状,所以并无人在意。

        容三秀将凌儿往怀里搂了搂,拉了个板凳坐下,对众人微一拱手:“诸位仙师、师兄师姐,尊主临走时既将此事委任于我,小弟虽不才,此段时间怕是要斗胆托大,望各位见谅,”言闭方展了只胳膊,道:“请坐。”

        其实原本,此事毕竟是沉渊郡之事,魏新不在了,按说应当由辅弼仙师中的一位领头办理。但是方才容三秀打眼一瞧,这几位辅弼仙师修为尚浅年纪很轻,一个两个的脸上都被吓得白了青了几分,很明显还嫩着,扛不起此事。所以他现在虽然顶着个十五岁的模样,但凭借着慕予弟子的身份,还是率先把此事揽了下来。

        “咱们现在毫无头绪,不如先判断大致方向,”容三秀微微一笑,将凌儿抱在腿上颠了颠,“你们觉得,魏大人被刺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公事,还是私事?”

        “不可能是私事。”有人道,“魏大人平生乐善好施,在其位更是勤勉廉洁,从未听说过他得罪过什么人。”

        “对对对,我来沉渊郡五年,从未见魏大哥对谁红过脸,再说了,那得是多大的仇,才会引得人对他……剖腹挖心。”

        “那就是公事上的原因?”

        “其实何谓公私。”

        正说话间,正中间的一位辅弼仙师站了起来,“魏大人在沉渊十数年,日日勤勉,于他自身而言,哪有什么私事?而在外人眼里,又哪有真正的公事?”

        “哦?”容三秀抬起头,怀里的凌儿明显高兴了一点儿,张着手臂要过去。

        “不知这位师兄是……”

        “在下陈仲雍。”

        “方才师兄说的话在下没有听太懂,”容三秀放开手,任凌儿走向了陈仲雍,“劳烦师兄详细说来。”

        “陈师兄说的没错!”又有人道,“这几年我们推了一些新策,眼见着沉渊郡就要发展起来了,却屡屡遭到一些乱民反对!那些乱民,暗地里惯会嚼舌根,背地里不知说了魏大人多少坏话!”

        “敢问是什么政策?”

        “主要是新修院修建事宜。”陈仲雍已经抱起了凌儿,步至于门口,做了个请的姿势,“慕容师弟,具体情况,我带你去看看。”

        “好。”

        容三秀便引着屋内众人一同出来,交代了一些相关事宜后,方跟着陈仲雍一同往外走,临到大门时正遇着魏夫人被奶娘搀着走过来。

        他自然上前见礼,听见陈仲雍喊了一声:“长姐。”

        原来此人竟与魏夫人是亲姐弟。

        走出魏府时只剩下了容三秀与陈仲雍两人,天色尚早,太阳红光明亮地张扬在东南方向,两人相行无言,拐了一道弯时,两道多了些柳树,洒下些阴凉。

        “我与姐夫政见不合。”陈仲雍忽然道,“他为人良善,但对沉渊之策过于激进,近些年尤甚;而我主张保守,几乎每次都对他的策见持反对态度,比如新修院的事——沉渊土地贫瘠,农耕不行、商路受阻,十几年时间,一些基本的建设还没跟上来,他就急于建设青修院……”

        “青修院不是基本?”

        “在路有饿死骨的时候,除了吃,什么都是狗屁。”

        “……这倒是。”

        “如是只有姐夫这样也好,但是其他的辅弼仙师也是急于求成!其实我理解他们,左右相邻的都是强郡,一年一年的收成不知多好,他们也眼馋、也心急,日日盼着沉渊能早一点儿赶上去,可是再急也得一步步来啊,现在新策是落下去了,可是百姓们的心却不在了,到头来还有什么用……”

        “是如此。”容三秀不免多看了他一眼,“所以师兄的意思是,魏大人的死和……”

        正说着话,前方传来一阵喧闹,明显有斧钺摔在地上的声音,“哗啦啦”几声,俨然是房檐砖瓦扑棱棱碎下来了,两人相视一眼,不敢怠慢,急忙赶了过去。

        那喧闹正是来自于一个新建的青修院。院子尚新,连新刮的红漆都是响亮光泽的,只是其中围了一群人,有农户小贩帮工商人,各个都是拿着锄头镰刀怒不可遏的样子,而在地上,正有几个仆役模样的人鲜血淋淋的倒着,一条不知是谁的大腿横在院中央。

        农户中为首的是一个高瘦汉子,此时正挥舞着镰刀大声嚷嚷着:“今日谁再拦我,这些人就是下场!眼下魏新已经死了,这院子我们就得拆!我们的地就得要回来!”

        “对!”有人附和,“拆拆拆!还我们的地!还我们的地!还我们的地!”

        “你们怎么还不明白,我们做这些都是为了你们好!”一个小仙师在维持秩序,“提升修为才是至关紧要的大事!那些地用来种粮食能有多少收益,提升灵修才是正道啊!”

        “那些我们管不着!反正地是我们的,现下魏新也死了,该还给我们了!怎么,是不是你们这些人还想独吞!”

        “你们还有没有良心!魏大人做的一切是为了谁啊,现下他还没入殓,你们就要来破坏他的心血!你们!”

        “魏新就是该死!呸!狗官!”

        后面又是几声粗鄙难听的话,容三秀听着还好,但旁边的陈仲雍显然忍不住了,一个箭步就要冲上去,“姐夫光明磊落,岂能容他们随意诋毁!”

        “师兄,稍安勿躁。”容三秀将他往后拉了拉,自己则慢慢上前,走到了那群人中间,目光在其上逡巡而过,又看向了地上的鲜血,微微一笑,“魏大人之死半个时辰才被发现,诸位大哥倒是行动迅速,这么会儿工夫,就听到了消息并徒步赶过来了——不过老乡们别担心,”他敛了敛眸子,径直上前,扬看向那中间的高瘦男子,“我慕容如今是沉渊主事的人,你们不是要说法吗?好,我现在就立个字据,待魏大人身死之事了后,定将天地尽数还给诸位,可好?”

        众人一时噤声,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那高瘦男子,良久,才有三三两两的声音道:“好。”

        “不过在那之前,”容三秀后退一步,抱臂于胸前,眉目微凛,“在那之前,这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方才动了手伤了人的,今儿可走不了了——管刑狱的大人呢?还不赶紧将人提回去审了!”

        夏日的沉渊亦是炎热,正午时分,容三秀独自一人走出青修院,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太阳,眯了眯眼,继续往前走。眼前的街道笔直规律,房屋鳞次栉比,在最大的商街甚至建起了各种物品的集中买卖地。出了城,只见一座座学堂在近郊的地方攒聚,其旁一片空旷的地,又是拟建新的青修院的处所,而远方一条大路从山那头蜿蜒而来,直直通向尽头的村庄和农田。各色的花儿有秩的开满了大小的山峰,为群山蒙上了一层新奇的颜色。

        这还只是在表面上可以看到的。

        想起昨夜偶然翻看的书,那些举措与创造,连一向自认聪慧的他都略感惊奇。

        不得不承认魏新是一个够果敢够称职的人。只是——他看着被田野环绕的学堂、大路和旷地,眉头还是微微皱了皱。

        一棵梧桐立在田边,它看起来很粗壮,却不过十几岁的年纪。

        晚间时分,容三秀方回到了魏府,魏府中已经挂上了白绫,准备丧仪的人乱作一团。他无暇顾及,再次回到了书房,也就是魏新身死的地方。

        这间书房并不整齐,各色的书籍文案杂乱的摆放,似乎头绪。

        细看来,长案上随意放着一本书,乃当今大家所作的一本建造手则;一支毛笔停在桌檐,笔毫干透了搭在桌面上。拉开桌子下面的匣子,有一本极厚的书躺在那里——不,其实不是书,而是很多纸装订成册。

        他顿了顿,对着虚空唯一拱手,方将其拿出来。

        这是一本日志。

        “魏仙师,日志乃私人之物,在下为查清案情不得已观之,得罪了。”

        翻开来,映入眼帘的是一行行俊逸的行书:“

        晟域四千九百九十八年正月十七

        今日我终于做了沉渊的掌郡仙师!

        这实在是值得高兴的事!

        但是我也同样害怕。沉渊很大,大到即使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也没有走遍它的每一个角落。夫子和师尊曾教导我们,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决定先把这里的情况都了解一番,再决定下一步。希望我能行!

        晟域五千零一年中秋

        今日是中秋,我却不能出去陪夫人,真是苦了她……可是我们实在太忙了,最北边的几个村庄还吃不上饭,我们总要想个法子才行。我决定过几天去其他的郡县看看,学习他人之法,希望对我郡有所裨益。

        晟域五千零四年除夕

        终于过年了。

        这一年好漫长。不知道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我能清楚的感受到百姓不喜欢我。可是我分明没有半点私心,连修建大道的银钱都是我在家里拿的。我想着,把与其他郡县的路打通,不仅山里的粮食可以运出去,连买卖交往也能多起来,这该是对百姓多有利的举措啊!还有灵修的事!沉渊这么多年积贫,一点点的发展太慢了,还是直接发展灵修最好!下一步我就要抓紧兴建青修院,多培养几个大修出来,到时候,我们沉渊在整个晟域都会赫赫有名了!不过唯一的弊端就是……占了很多的田地和商铺——百姓们或许就是对这不满意的,但是过几年应该就好了。我希望自己能带着人们过上好日子!很快就能过上好日子!

        晟域五千零七年六月初一

        新的商街建起来了,青修院也一座接一座地建起来了,我被沉渊今天的新面貌闪花了眼。我多么欣喜啊,我觉得我这些年的辛苦总没有白费,放眼临近的几个郡县,哪里也没有我们这儿这么好的新样子!甚至已经可以媲美那繁华的满月镇了!百姓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晟域五千零就九年七月十三

        还是不知道最错了什么。我走在街头,是百姓们虽未表达但显而易见的不满。我的新学堂没有人,村民们说孩子要帮着地里活计,不能来学堂。商街的人越发少了,买卖东西的根本没几个人。还有那条大路,偶尔有哪里的商户来看庄稼,却被几个村民骂走了,他们说那米面要自己留着吃的,还说外面来的人都是骗子,灵修虽然被一天天提上了日程,但是好像又缺了什么……我明明还是一心为了沉渊啊!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晟域五千一十一年九月初一

        今日城南发生了□□,因为今年收成太少,他们说是我抢走了他们的地。可是我们明明给妇人都安排了在作坊的活计。小丁告诉我说,妇人们都不愿意去,她们宁愿在地里薅草,也不要出来抛头露面。

        晟域五千一十三年四月二十一

        我想是百姓的观念太陈旧了。我修了文苑,一户户去接孩子过来上学。我还准备再多建几个新修院。

        不过也有开心的事,这几天我每次去村庄视察,都有一个高瘦的老乡端水给我喝!

        这就是进步啊!他们终于懂得我的苦心了!他们终于懂得了!我……我要再加快步伐,再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沉渊有朝一日定能成为晟域第一郡的!

        晟域五千一十四年五月初九

        魔族的事迫在眉睫,幸好近日尊主要过来,我想,他一定是理解我的……”

        容三秀叹了口气,他好像看到了一个年轻人可悲的一生——明明一直做着心中正确的事,却不知不觉间错了方向……

        这时候书房的门被扣响了——正是陈仲雍站在门外,道:“在那高瘦汉子的家里发现了毒药,我没让人打草惊蛇。师弟可愿与我一同去看看?”

        “哦?那么快,”容三秀将日志放回原处,点了点头,“什么背景?”

        “一个农户,名叫周吉。”

        注释:

        【1】词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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