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一曲成名

“咳！”靳远帆忽然重重一咳，怒目瞪向林歌，“无关紧要的事情不要说太多！”

        林逾静的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转了一圈，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问：“哪、哪个林小姐？”

        林歌瞅着她不说话。

        她懊恼地轻声“嘶”了一声，赶紧跟靳远帆解释：“少帅我不是那意思，我肯定是在跟你们认真正经地解释你的病情，你那个伤只要好好调理日后夫妻生活就肯定没有问题”

        “林逾静！”靳远帆极力地控制表情，不至于在众人面前失态，他沉着声音警告她，“你再多说一句，我就让你永远滚出靳府！”

        这句话极具威慑力，比以往他撂的狠话更让林逾静感到心颤。

        她识相地抬起手，做了个缝上嘴的动作，缄默不言。

        “不仅如此。”林歌藏到她身后，躲开靳远帆的视线，接着跟她讲昨夜的光辉历史，“本来老太太深夜精神好了点，你奔过来抱着正准备去方便的老太太，哭诉”

        说到这里时，她特意抬头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靳远帆，语速极快地补充：“哭诉少帅平日里尽是欺负你，虐待你，不把你当人；老太太已然憋不住了你也不放过她。

        最后最后老太太不得已弄湿了裤裆；还有，老太太生无可恋地换衣服时，你又抱着老太太最喜欢的花瓶吐，随后又吼了一嗓子的京剧，要不是唱得让人惊艳，老太太铁定会让你连夜清洗花瓶呢。”

        林逾静有点窒息，她不敢看靳远帆，绷着脸冷静地转移话题：“刚才看了老太太面色，恢复得不错，秋洳稍微看着点就行了，我想着院里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她想溜。

        这个是非之地，待不得！

        话音刚落，却听见床上传来阵阵咳嗽。

        她挣扎一番，在溜和不溜犹豫片刻，最终咬牙从靳远帆眼底溜过去，连声喊道：“祖母，祖母！”

        靳远帆斜着眼角睨她，从喉咙中滚出一声冷哼，倒也没有出声阻止。

        老太太喝了秋洳递过来的温水，这才看着林逾静，眼睛半耷拉着，看不出神情。

        屋里落针可闻，林逾静面色未动，保持着淡定，实则心跳已然失控。

        不知道老太太会说出什么责罚她的话。

        她暗自咬牙，不管是什么，先硬接下来再说，昨天才说了帮老太太找出真凶，今天就当逃兵也太丢人了。

        “逾静啊。”老太太醒了半天神，这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老态，她伸着枯老的手摸到了林逾静的手背，“你再给我唱一曲儿吧。”

        “啥？”林逾静一愣，抬头和林歌交换眼神，这是什么操作？

        “五太太唱曲儿好听，让她给您唱一首吧。”林逾静灵机一动将锅甩给林歌，她之前在芳华苑门口听过林歌唱曲儿，那是真好听。

        可老太太并不买账，她重重地将林逾静的手甩开，哼道：“不唱便不唱，反正我这个糟老太太活该半夜被人抱着吐一身。”

        靳远帆闻言闭眼，神色隐忍，显然也不愿意想到昨晚的惨状。

        “我唱、我唱！”林逾静受不了老人在她面前这般说话，赶紧适时止损，“如果唱得不好可千万不要笑话我。”

        险些接锅的林歌瞬间松了气，她那唱功平日里在街上哄哄外行还行，要是真在老太太面前唱起来，那可是要丢人了。

        靳远帆对林逾静的曲儿并不感兴趣，见老太太没事，便想先行离去处理书房的公务，跟老太太道了声，随后提步离去。

        林逾静从头到尾都是气定神闲的模样，就算有些心虚，也是在几分钟内将情绪和动作都给转换了过来。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靳远帆遇上了前来探望老太太的林婉清，两人俱是刚开口，还没出声，屋中便响起了京嗓，一开口便惊为天人。

        林婉清不知道是谁在唱，温婉笑道：“果然还是国内才能听见这种传统戏曲，是今日专程请来给老太太开心的吗？”

        “是林逾静。”靳远帆听着林逾静大气磅礴的念唱，荡气回肠的余音，不由自主地驻足聆听。

        林逾静一声起，惊飞了屋檐鸟雀，撩动了池中荷莲，这一口京腔京韵，过耳不忘。

        撇开对林逾静的个人印象，靳远帆不得不说她这曲子唱得比专业的戏班子还要好，撩人心魂。

        站在身边的林婉清面带疑惑，但很识趣的没有打扰靳远帆，而是跟他一起在院门处听完了整首《锁麟囊》。

        一首曲毕，余音绕梁，众人久久未能回神。

        “好，好！”老太太眼中含泪，显然被带进了这凄惨的故事情境里。

        她拍板决定：“以后逾静常来给我唱唱曲儿，也不用请那些劳什子戏班了。”

        林歌听了有些不赞同，她又不敢大声反驳，只是嘟囔道：“那可不成，静姐未嫁前是个留洋小姐，嫁了之后也是三太太，怎么做得这种戏子的活儿。”

        “逾静，你说，乐意不乐意给我唱曲儿？”老太太自然是听见了，没有责备林歌，反而转头问林逾静。

        林逾静原本还担心自己三脚猫的工夫入不得这些古人的耳，竟没想到这位耳挑的老太太这么喜欢她唱的京剧，当即像是寻到了知己。

        以往下了班，她就喜欢约上京剧票友一起去看看戏，唱唱曲儿，现在可好，直接在家中就能满足这个爱好。

        “乐意！只要老太太爱听，我天天给您唱。”林逾静喜不自禁。

        老太太瞪她一眼，纠正她：“常来给我唱唱就成，天天唱，还不累着嗓子了？”

        林逾静此前的郁闷一扫而光，上前搂着老太太亲热地说是。

        “以后可不许再喝酒了。”老太太故作严肃地教训她，“喝了酒就没有一个正行。”

        “知道了祖母。”林逾静乖巧应道，暗下决心戒酒。

        这玩意儿太可怕了。

        院门口的靳远帆此时也回神，唇边留着浅浅笑意：“你进去吧，我先去书房。”

        林婉清轻巧应了是，将他那抹笑看在眼里，若有所思地往屋内看了一眼，默念林逾静的名字，眸中升起探究。

        她思忖片刻后，才提步进屋看望老太太。

        靳府远比她想象中的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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