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片薄荷
“呕——”
我扶着船沿，胃里翻江倒海。
“不——名——姐——姐——！”
僵硬地仰起脖子，小杰奇犽和亚路嘉站在高高桅杆的上面看着我。
“你们闲着没事爬那么高。”
桅杆又有几层楼高，挂着白色的船帆，迎着海风鼓起，像大海上乘风的海鸟。
“不名姐姐你快点上来！”小杰灿烂微笑着招手，元气满满，“这里的风景真的、真的、好好看呐！”
“唔——呕……”
我刚想说话，又是一阵反胃感。
“小杰，她这个样子根本爬不上来好吗？”奇犽，双手放在脑后，“嘛，这么好看的景色就留给我们三个人喽。”
虚弱的我：“请不要在一旁说风凉话！”
好没用，连最小的亚路嘉都不会晕船。
“好吧好吧。”奇犽撇撇嘴，放下胳膊，从横杆上站起，足尖一点一点地从节节桅杆上跳下，来到最底下那根最长的木杆上。
他向我伸出一只手。
“手拿过来，我带你上去。”
怎么上去？
扔我？拽我？扛我？
我犹疑的神色太过明显，奇犽不满道：“快点，不会摔死你的！”
确实，好歹是个念能力者，就算从高处摔下来也可以开念防。
但那样的话船可能会被我砸出一个洞，船沉了还得淹死，我的水能力不会让我淹死……可一直在海里没人救的话可能会饿死……也不对，其实我还可以吃薄荷保持所需的能量和水分……
奇犽不知道我在一瞬间脑海里已经想了无数个处理方案，他见我发愣，“啧”了一声，直接拉住我的手腕把我往他那边带。
在惯性把我撞到他身上的前一秒，他捞起我的双腿，然后心和身体一起腾空，眼前画面几番倒置，奇犽把我稳稳当当放在他们之前坐着的那根横杆上。
奇犽见我不说话：“傻了？”
“唔yue——”
“啊！你别吐我身上！”奇犽，惊恐。
好在我没有煞风景地真吐出来。
“你还好吧不名姐姐……”小杰担忧地拍着我的背。
“我没事，撑到下船就好了……奇犽你上来前能不能先说一声？！”
“知道了，下次一定。”
“还有下次~…;’☆&c︿★”
“不名姐姐坐过来一点吧。”懂事的小杰挪开一点位置。
我们四个并排坐下，迎着霞光向远处瞭望。
从海天相交的那条线开始，橙红绚丽的光向周围肆意渲染，色调温暖得让人有落泪的冲动，纯洁的天空、四散的云朵、波光粼粼的海面……
奇犽突然问我：“我大哥之前跟你说什么了？”
“真是的，干嘛说这么破坏气氛的话。”我抱怨道。
“奇犽是在关心你吧，不名姐姐，”小杰。
奇犽指指自己：“哈？我？”又指指我，“关心她？”
小杰，诚挚的双眼：“嗯！奇犽很关心朋友呢！”
亚路嘉举起双手：“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奇犽被小杰和亚路嘉的直球打的无言以对。
“而且，我觉得奇犽之前说的对，”小杰改注视着我，继续说，“我也认为，不名姐姐应该学着多依靠伙伴多一点。”
“你们一个两个……”我的脸埋在阴影中，胃部一抽一抽。
手放在他们背后，用力一推——
亚路嘉随着我的动作瞪大了眼睛。
他们两个人，一个是职业猎人，一个是曾经的职业杀手，我当然不用担心这种情况他们会应付不来，纯粹逗他们玩而已。
果然，在猝不及防惊叫一声后，奇犽只是打了个晃，稳稳坐在原处。小杰也在下落过程中抓住一根横杆，手腕带动身体轻轻一荡——顺利坐回，动作一气呵成。
“所以呢，他说了什么？”
奇犽，坐稳后，完全忽略了我不想提这件事的明显表态，无事发生状继续发问。
——他说想让我当你姐或者嫂子或者弟媳。
还是别再问了，我怕说出来吓死你。
我双手做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大喊：“啊————！”
海风把我的声音吹散一部分。
奇犽嫌弃地说：“你在干什么啊？”
小杰也学我：“啊——————！”
“喂！不要做这种笨蛋才做的事啊！船下面的人会听见的！”
“啊——————！”稚嫩的声音。
“亚路嘉……怎么连你也……”
“哥哥！”亚路嘉兴奋地告诉奇犽，“这样真的好好玩！你也一起吧！”
“我才不会……”
“一起来嘛奇犽，”小杰，“真的很开心！”说着，边验证自己的话，又大声喊了一声，然后和亚路嘉笑成一团。
亚路嘉：“哥哥，一起！”
奇犽咬牙，在妹妹（弟弟？）的恳求下，勉强克服了羞耻感，张开嘴来了句：
“啊——”
“好小声哦奇犽，”我对他摇摇手指，“你这样叫简直就像街上没吃饱饭的流浪猫。”
小杰有不同见解：“更像去看牙医时，医生让张嘴发出的声音。”
奇犽：“喂！”
我：“亚路嘉，教教你哥哥！”
“嗯！”亚路嘉点点头，“哥哥看好哦。”（奇犽：我干嘛非要学这种幼稚的东西啊！）
亚路嘉气沉丹田：
“啊——————！”
我马上鼓掌。
小杰：“好厉害！”
“到你了奇犽。”
奇犽还是不能理解：“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我说：“就是发出自己最大、最大的声音。”
“然后呢？有人会听到？”
小杰：“然后自己就能听到自己最大、最大的声音！”
亚路嘉：“从来没有听见过的，自己的、最大、最大的声音哦！”
三双眼睛盯着他。
“知……知道了。”
奇犽也大喊一声，喊完后憋红了脸，不是气息不够，是因为觉得很羞耻。
“可以了吧。”
三个脑袋摇头。
奇犽不甘心又试了一次，接着一次比一次叫的要用力大声。
“啊————！”
“啊——————！”
彻底放下包袱后的少年，到最后，声音略带嘶吼。
我哼哼笑出来。
奇犽大怒：“不许笑！”
我看他有亮猫爪的倾向，马上找补道：“没有没有，就是觉得奇犽刚才很努力、很认真。”
这个少年，在自己不管是在过去、现在、还是未来的道路上，一直都是很努力、很认真啊。
亚路嘉：“哥哥！努力！认真！最——喜欢！”
奇犽脸微微发红：“切，就是随便喊了喊，就超越你们了。”
我：“其实我觉得小杰喊得更大声。”
奇犽：“什么？！你晕船晕到脑子都不清醒了吧？”
亚路嘉：“哥哥喊得最大声！”
小杰：“可是我觉得……亚路嘉喊得比我大声呢。”
判定不同，那就——继续比！
四个人的喊叫声此起彼伏，响荡在这片海域。
辽阔的大海上，只浮着这一艘小船，向着小杰长大的地方——鲸鱼岛，缓缓行进。
……
…………
奇犽：“小杰，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啊？我看这家伙已经快撑不住了。”
我拄着小杰给的鱼竿当拐杖，面如菜色，脚步颤颤巍巍。
小杰：“大概明天晚上就能到了吧。”
奇犽：“明天晚上？！”
我：“明天晚上？！”
不是说第二天下午能到么？
忘了那是原著没带上我这个拖油瓶的情况……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鲸鱼岛不像以往见过的繁华都市，灯光并不多，虽说天空中有很多的星星，但我们走的路旁全是茂密的植被，月色被枝叶遮挡，漏下来的稀稀碎碎。
还以为下船后就解放了，天真。
小杰：“那让我来背不名姐姐吧！”
我，万分感动：“真的可以吗？”
“放心吧不名姐姐，我的精力还很充沛。”小杰示意我上去。
“小杰真可靠啊……”把手搭在小杰肩膀上，双腿被小杰托住，得到解放，我感叹道。
小杰：“不名姐姐好轻。”
谁知道我来猎人世界后瘦了多少……诶，腹部都隐隐能摸到肋骨了……
奇犽不情愿地帮我拿着薄荷：“这盆东西你怎么还没丢掉？”
我：“薄荷驱蚊，给你拿就偷着乐吧。”
一只蚊子在耳边嗡嗡叫，我一掌拍过去，没拍中。
接着，另一边也有只蚊子在我面前舞。
胳膊上、腿上不知不觉被咬了好多包，我发现了不对劲：“小杰……”
“怎么了，不名姐姐？”
“为什么这些蚊子不咬你只咬我啊……”
“大概我从小就没有蚊子喜欢咬吧，哈哈……”
“……”
在小杰背上集齐左右腿七连包后，我崩溃地让小杰放我下来。
奇犽在和亚路嘉咬耳朵，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是在说什么，那个幸灾乐祸的笑，呵。
就在我拄着鱼竿神志不清时，奇犽说：“上来。”
我：“背我？你有这么好心？”
奇犽：“快点！”
我迟疑地爬上了奇犽的背。
奇犽：“还真是很轻，你平时都吃什么了？”
他和小杰的背都很结实，奇犽脚步还要更稳一些，只要不是故意把我甩下去，我就能放心把全部的重量交给他。
高高的草丛划过小腿，痒痒的，我还以为是草丝划过，低头一看，发现有一只小虫子爬到了我的腿上。
我忙狂甩腿。
奇犽被我晃得忍无可忍，抬手帮我把小腿上的虫子弹走。
虫子弹走了，绕着我飞的蚊子还在，我灵光一现：“奇犽，快用那个！”
奇犽警惕地问：“什么？”
“就是那个，十万伏特！”
奇犽额头上出现十字：“那是百万伏特！”
“哎呀不管，你电它们试试看！”
“刺啦——”
空中出现一道电火花，蚊子化成灰，缓缓吹散。
亚路嘉：“哇！是烟花！哥哥放烟花啦！”
我秒变星星眼：“就是这样！奇犽你太厉害了！再多电几只试试看！”
奇犽电了一段路后不耐烦了：“我说你不会是把我当电蚊拍了吧？”
背后没有动静。
只余青蛙和不知名小虫子的叫声。
他回头“喂”了一声，对方的头却直接垂到了他的颈边。
是清浅的呼吸。
很奇怪。
不断微调着对方头部靠在自己肩上的位置，却好像怎么都不合适。
杀手做久了，奇犽实在不太习惯接触这样舒缓的气息，轻轻吹拂到皮肤，心跳不受控制的紊乱。
偏偏对方在这时还用头在他t恤上蹭了蹭，他刚想按住对方的头让她不要乱动，对方却已经安静下来，完全成了蛰居的小动物。
不知不觉更加放稳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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