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脉与蛇

　　听到胡僧姓名的时候，李君临等人皆是一愣——善无畏，唐代密宗胎藏界的传入者，与金刚智、不空三藏法师合称开元三大士。善无畏祖师传授以胎藏界为主的密法，是为汉地密教正式传授之始，故亦称其为汉地密教初。乃唐密开山祖师、开元三大士之首！

　　李君临赶忙回礼，后面的人也跟着反应过来，面对这位为大唐宗教做出巨大贡献的僧人，皆是佩服万分。当然，不包括银月。

　　“太子殿下稍安勿躁，贫道定会全力镇压巨蛇，保护洛阳百姓安全。”善无畏看到李君临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眼前温润如玉的君子，一方面是因为是他通身非凡的气度，一方面也是因为善无畏早年去长安觐见圣人的时候，也是见过幼年的李君临的。

　　而李君临因着幼年见过善无畏，刚刚善无畏过来的时候，也觉得此人眼熟，现在两人互相知晓身份，倒是更生熟悉亲切之感。听罢善无畏的保证，他微微一笑，表达谢意：“有劳大师相助，我等不胜感激。”

　　“除魔卫道，我之本分。”

　　说罢，众人就赶紧前往黄河边，路上，李君临和谢渊不禁询问起这巨蛇的来历。



　　“这巨蛇，本就是在洛阳生、在洛阳长的。”善无畏细细解释着。

　　“这巨蛇，原本来自天竺，也就是贫道的家乡。太祖皇帝建业之初，龙脉变动，此蛇已有近千年道行，得了机缘，逐龙脉气运，行至洛阳邙山，就此又修行百年，已然成了气候。”

　　“若没有那场动乱，此蛇早就应当化蛟，守卫一方平安。”

　　“十五年前，安纳川携南疆等异族党羽叛乱，晋王晋王妃及万千将士战死沙场，洛阳龙脉为煞气所破，南疆放出的毒雾和相柳更是催生了巨蛇的邪性，让它入了歧途。”

　　“这巨蛇道行高深，因它存在，别的妖邪不敢靠近，这也是为什么洛阳只有些小鬼作乱，从无大妖祸世。”

　　李君临听了也是了然，回答道：“如此说来，净空大师是知道这巨蛇的，只是因为巨蛇能够制约周围妖魔，才一直不去插手。”

　　善无畏点点头：“正是。净空大师此前也曾告知贫道，他自洛阳之乱后每年都去传道，期望拉这巨蛇回归正规。但现在看来，效果并不如意，净空大师一走，这巨蛇就马上出世了。”

　　“所幸净空大师走前，给贫道传信，贫道受其嘱托，一路用天竺秘法追寻巨蛇气息，来到洛阳。”

　　“洛阳龙脉气息稀薄，再也留不住这巨蛇。它这次出来的目的，应当是水漫洛阳城，用洛阳的百姓的性命，助其飞升。”

　　善无畏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这巨蛇是从天竺跑去的，此前也是天竺皇室的守护兽。本以为它追寻善道，也就随它去了洛阳，没想到多年以后，事与愿违。说起来，也算是他的过失，毕竟自己出身天竺皇室，天竺又受大唐庇护，现在巨蛇为祸人间，自己说什么也要将其镇压。

　　李君临听到善无畏的推测，攥紧了缰绳，压制自己的情绪：水漫洛阳城，那是多少条鲜活的生命啊！巨蛇入邪道，应当镇压，但是细究起来，还是因为当年洛阳之乱！

　　李君临是个温和的人，李无忧常常觉得自家堂兄真的是个圣人，对于什么事情都能宽容大度，以德服人，这么多年就没见他发过火。李君临这样一个对天下怀大爱的人，唯一憎恶的就是对大唐社稷不利的人，尤其是当年的乱党。

　　“如果不是他们，叔父婶娘就不会死，万千家庭也不会破碎；无忧也不会受非人的折磨，至今不敢与修远定亲；洛阳的龙脉也不会被污染，巨蛇也不会入魔，让百姓再度陷入水深火热……”

　　诸多的愤怒堵在李君临心口，他总是淡漠的像脱离了俗世，很少这样被情绪牵动，现在倒像是个普通人家的少年郎，有些意气。

　　善无畏感受到了李君临气势的变化，轻叹一口气：“太子殿下且宽心。一切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事已至此，我等应当向前看。圣人和太子殿下勤政爱民，大唐繁荣昌盛，已是天下百姓之幸。”

　　李君临闻言，看向善无畏，这个历经沧桑的僧人，目光却比孩童更清澈，这样一双纯净的眼睛，让自己心绪平静。他朝善无畏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笑，往事不可改变，自己作为大唐储君，守护大唐的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银月自从看到善无畏后，就一直一言不发，和善无畏他们保持了一些距离。倒也不是银月怕了善无畏，毕竟自己现在修为恢复大半，面对善无畏这种程度的修士，也不怕暴露真身。哪怕善无畏感受到他气息的不对，也查不出什么端倪，就算看出来，他也有十足的把握全身而退。

　　只是善无畏毕竟是正统佛法的继承发扬者，身上的正气，让他感觉不是特别舒服，比在李君临身边更甚。

　　“看来还是要在长安多修炼些时日啊……”银月望了一眼为首的善无畏和李君临，暗自决定着。

　　在长安的这几个月，他一方面得到了柳姨娘的修为，完全沾染了人气；另一方面，在龙脉下重生后，借助妖丹等顶级宝物修行，已然摆脱了正道法术对自己的本能克制。不过作为邪物的他，哪怕已经有了抗性，还是本能的不喜欢正道的气息，还是要在长安多加习惯一下。

　　现在的他，只要能再吞噬一些顶尖妖物或是修士，那么很快就能重返巅峰。不，是比以前更强！

　　银月想到这里，心中涌出欣喜，只要得了这巨蛇的妖丹，自己就更有能力保护萧芷柔了。

　　银月赶来洛阳，是因为他没得选，圣人的命令如果随意违抗，必定让人生疑，毕竟自己现在没有能力对抗太庙里的那把龙泉。

　　而银月愿意来洛阳，是因为他现在本就需要妖丹，大理寺是除了司天台以外，唯一会记载妖物伤人的怪事的地方。做大理寺寺丞，可以轻易查询到那些妖物的蛛丝马迹，方便自己杀妖取丹。现在直接带他来洛阳杀巨蛇，何乐而不为？

　　“不过，按这个善无畏的意思，还是要把巨蛇镇压在邙山，靠巨蛇气息震慑别的妖物，让其不敢来犯洛阳。”银月眼神闪动，已经抱着和所有人不一样的心思：

　　“得想办法，让这巨蛇死在善无畏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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