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血破疫

　　萧芷柔进到萧府的大门，就看到萧芷萱那愤恨的脸：“你这贱人还有脸回来！”萧芷柔现在还要强忍住手臂的痛，实在没有心思和她争论。但萧芷萱不想放过她，提了襦裙几步就走到她面前，抡起那芊芊玉掌就要往萧芷柔脸上扇去。

　　'啪'，金吾卫握住了萧芷萱的手腕，沉声道：“此女牵扯重大，且现有要务在身，还请女郎不要妨碍！”萧芷萱美眸圆睁，但这么多禁军在场，她根本动不了萧芷柔，只能甩了袖子愤怒地放话：“萧家就不该养你这个妖物！”

　　萧芷柔没有任何反应，萧芷萱不骂她才比较奇怪，她低声朝那金吾卫道了谢，只得到一句冷冷的“不必”，随机寞落地笑了笑，接着往潇湘院走去。

　　那收了银月血液的玉瓶被放在玉盒里面，掩埋在潇湘院的那颗青松之下。几个家丁拿了铲子，很快就挖到了。萧芷柔接过盒子，轻轻用袖子掸去尘土，打开玉盒，哪怕隔着玉瓶也能看到那滩血液泛出的紫色光华。萧芷柔长舒一口气，把玉盒抱在怀中，和左右金吾卫说：“二位统领，药已拿到，我们赶紧回去救人。”

　　太医署，制药房。

　　张、李两个太医令，并着好几个医女还有禁军，都死死地盯着萧芷柔，那架势似乎要把萧芷柔给吃了。灶台旁边的桌子上已经放置好了处理完毕的药材和一些中医器具，灶上的火也早早燃起，所有的事情都就绪了，只等萧芷柔。

　　萧芷柔自然是不可能把银月的血直接给自己和云澈服用的。且不说之后的江东疫情还要使用，只看这血液看上去极为精纯，定然融合了不少岭南哀的毒性，直接服用反而适得其反。萧芷柔稳住心神，取了药材放入准备好的玉鼎，旁边的竹筒里面放的也是珍贵的天山雪水。她不禁感叹天家的财大气粗，不过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的珍宝又有什么是天家得不到的呢？

　　两个半时辰后，药成。萧芷柔取出玉瓶，用打磨的异常纤细的玉棒点了一丝血液，再用手捏着玉棒在鼎中划了几圈，涟漪晕开，萧芷柔的倒影变得迷糊不清，原本浅褐色的药汁也透出隐隐紫芒。

　　萧芷柔把药从鼎中倒出，分入两个玉碗中，旁边的医女赶来收拾残局，而太医则带着她去往了李无忧处。

　　“喝吧。”李无忧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萧芷柔，随便取了一碗递给她。萧芷柔接过，她不知为什么心中不惶恐，对那小兽莫名的信任。明明云澈喝错了药情况瞬间恶化，现在她的手臂也只是被李无忧用雪蚕丝绑住，辅以阿罗憾的结界咒堪堪封住蛊虫，也不知道有没有第二只玉蝉给她含。

　　萧芷柔没有犹豫，仰起头把药一饮而尽。药汁入喉，一股暖意包裹了五脏六腑，但下一秒手臂传来更严重的剧痛。阿罗憾见装收了雪蚕丝结界，几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萧芷柔的手臂。

　　“吱吱吱———枭枭——啾啾……”萧芷柔的手臂传来阵阵虫鸣，跟着不断有小肉丘涌起，正是那蛊虫想要冲出皮肉！但十息后，肉丘落下，一切恢复平静，萧芷柔拿了竹刀挑破刚刚滴入毒血的伤口，然后另一只手把住胳膊，用力向下退挤。'哗啦——'，一股毒血混着毒虫的死尸和未孵化的虫卵流淌而出，溅在青石板上，狰狞可怖。

　　萧芷柔的头上已经满是汗水，但她还是撑住了身体：“郡主明鉴，药确有效用。”李无忧不说话，裴灏端了玉碗，在医女的帮助下给云澈服下。果然，云澈的身体也发出虫鸣，等虫鸣声停下，医女用竹刀拨开原先的伤口，又给她的手腕脚踝上各添了一道口子，用玉盅接着。阿罗憾催动符咒，毒血随之流入玉盅。

　　待毒血流完，阿罗憾盖上玉盅盖子，用雪蚕线系住盅身，又加盖了结界，这才放心地让医女端走。云澈身上的黑气消散，伤口也不再涌动毒虫，冒出的血液也是正常的鲜红，太医诊完了脉，仔细探查后朝李无忧点了点头，众人见装皆是松了一口气。

　　萧芷柔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五个多时辰，她别说吃饭，连一口水都没有喝，又遭了这样的痛苦。她抬起头，试探着问道：“郡主，现在能放了臣女吗？”“放你？”李无忧挑眉，语气冷淡，但已经不像之前一样饱含杀意：“我什么时候说过放你？”

　　萧芷柔眼神失去焦距，问到：“可是女郎已经没事！”“没事了你就可以走了吗？”李无忧接过医女的沏好的茉莉花茶，抿了一口，又说道：“你身上疑点太多，暂时还不能放你，不过你放心，在没有确凿证据前，你不会有性命之忧。”禁军会意，押着萧芷柔就去了大理寺，阿罗憾怕她搞事，还加了禁锢咒在她四肢。

　　这边事情解决，唐修远又要跟着去审问萧芷柔。李无忧拉了他的袖子，轻声说到：“你也一直没合眼，先吃了饭歇息，明日再处理这些事。”唐修远收回脚步，点了点头。裴灏还是放心不下，留在太医署照顾萧芷柔，阿罗憾也在这里守候，等着司天台来人换班。李无忧邀唐修远一同回宫，正好明日直接上朝，也能多休息一会儿。

　　忙了许久，天已经黑了。医女请了阿罗憾用饭食，裴灏让阿罗憾先吃，等下来换他。阿罗憾望望裴灏，又望了望还在昏迷的云澈，掏出他那把鎏金宝扇，摇着扇子就叫走了所有的医女和太医，说他要请客吃饭。

　　现在屋子里只有裴灏和云澈了，当然，外面的禁军还是要恪尽职守的站岗。

　　裴灏看着云澈，喃喃自语：“对不起，都怪我太没用了，我不会术法，武功也不好，也没有滔天的权势。我的那点小聪明，只能用来坐坐官、查查案，遇到危险，我根本没法保护好你……”

　　“你说我要不要辞了官，重新去学术法？我听说昆仑的弟子哪怕天赋不佳，只要吃得苦入了门，出来也是颇有些本事的！”

　　“你余毒清了，什么时候会醒呢？”

　　“你冷吗？要不要加条被子？”

　　“……”

　　“他们都去吃饭了，我不想吃。我要减肥了。前些日子，大理寺卿说我又胖了，叫我少吃些。”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我瘦一点，到时候遇到危险，打不过还能拉着你跑……”

　　“你不用自责，做你自己感觉快乐的事情就好……还有，”

　　“你跑不过我的……”

　　云澈听了半天，裴灏越说对自己越不满意，她不想看裴灏那么自责，也不想裴灏被他人左右。

　　她觉得，那个爱吃爱玩爱笑的胖子，才是她喜欢的裴灏……呸！她才不喜欢他，不过是看在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份上罢了！

　　“云澈！你终于醒啦！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你要喝水吗？你饿不饿？……”

　　云澈望着那高壮的身影跑来跑去，目光柔和，轻轻一笑，“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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