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掴芷柔
“成碧,帮我梳妆吧。”被唐修远送回来后,李无忧躺了膝盖的疼痛才稍微好转,此时腿上还是敷了消肿的药。
成碧是卢江宁手下的上仪女官,李无忧身边唯一的贴身侍女云澈还在太医署静养,怕李无忧身边没有得心应手的宫人可用,卢江宁特地把成碧派给她。成碧五岁入宫,在天后手下伺候了二十一年,是卢江宁的心腹之一,手段狠辣却忠心耿耿,最重要的是有一身怪力,千斤鼎都能被她抡起来!把她派给野的要命、经常要做些奇怪事情的李无忧,再合适不过。
妆成,李无忧扶扶发簪,转身道:“备轿,去大理寺。”
大理寺,刑堂。
“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萧芷柔朝太师椅上的美人曲身行礼。“见到本郡主,为何不跪?”李无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缓缓发问。萧芷柔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她感受到李无忧语气的冷淡和……杀意!
“臣女失礼!郡主殿下恕罪!”萧芷柔重生后在萧府摸爬滚打了多年,知道什么人可以争斗,什么人无法对抗。她是聪明人,更作为重生的人,生命对她来说更为珍贵,尊严是建立在能力之上的,但她现在没有那个本事。她在兰陵可以用手段计谋让自己好过,可以给萧芷萱或是郑盈一点苦头吃,但是在长安,皇权,就是无形的大山,她只是山下的蚍蜉……
“成碧,给我掌嘴。”李无忧斜靠在太师椅上,单手支头,眼尾涂了丹朱的桃花眸只欣赏着自己新涂的蔻丹甲,完全不看萧芷柔一眼,矮十字髻尾的金嵌珠宝圆花步摇,随着角度的扭转而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李无忧现在很烦萧芷柔,怎么看怎么碍眼,怎么想怎么觉得她就是罪魁祸首。先前给她吃好喝好住的好,无非看她有些医术底子,文采也好,行事也颇有风范,是个机灵的人儿,是个可造之材。但现在,没有必要了!
成碧的掌力很大,两下就把萧芷柔扇的头晕目眩,嘴角流血。成碧还要接着打,却听萧芷柔道:“郡、郡主恕罪。臣女自幼深居简出,面对郡主威严,一时慌乱失了礼数。郡主为大唐女子表率,宽宏大量,还请饶过臣女,臣女定然刻苦修习礼仪,绝不出错!”
“嘁——”朱唇轻启,李无忧嗤笑:“你是在拿我的名声胁迫我吗?”'砰——'青瓷杯撞击在萧芷柔额头上,碎裂了一地,索性茶水已经不热,不然萧芷柔的头不仅要破,脸上也得被烫伤。“你真的——很大胆!”和所有的恶毒女配一样,李无忧嚣张地惩罚着别人,她不在乎,大唐气运昌隆,她可以肆无忌惮一辈子。在权利的顶峰,她已经尽量保持本心,但不代表别人可以挑衅她的威仪!特别是这个人还疑为乱党!
萧芷柔知道,光是行错礼,李无忧不至于这么大火气,她一定是为了别的事!现在只不过揪着她的错拿她出气罢了,当然,没有错也是一样,她是明郡主,地位比肩太子,比宫中的两个公主还要更得宠爱,要自己死也是轻而易举。
成碧在宫中当差多年,当年卢江宁在后宫站稳脚跟,她可没少出力,所以早就是个人精,连她都看不透萧芷柔这个人,可见其心思深沉!再加上对郡主如此大不敬——'啪啪啪',又是一阵耳光。
萧芷柔被扇倒在地,眼角余光望着李无忧那绣满牡丹的云锦外袍,心中不甘:“为什么!为什么我是萧家的庶女!因为这个身份,我受了多少委屈!为什么有人就那么好命,一生下来就得到了我穷尽一生都求不到的一切!”
看萧芷柔被打的如此凄惨,李无忧脸色稍霁,这才发问:“你到底如何得知腐血疫?”
“回禀郡主,臣女自幼修习医术,偶然翻得古籍,上面提及腐血疫症状及医治之法。臣女考秀才时,遍读史书,史书上也未提及相关疫症,故而惊奇,便大致记了一些。”萧芷柔强忍着痛苦说到。不知道那些爱戴她的大唐子民知不知道她李无忧背地里,手段是如此残忍血腥的!
“你可知江东现在百姓蒙难,皆因那腐血疫!”“怎么会——!”萧芷柔抬头讶然,现在才刚十一月,腐血疫不是腊月之事吗?!怎么会——怎么会提前了?!萧芷柔的内心百转千回,难道明郡主怀疑那腐血疫是她散播的,本来这两日大理寺卿来查探都没有发现她有牵连乱党的嫌疑,本来、本来她很快就能出去了!
“怎么会提前了?对么——”李无忧现在的眼神,几乎就是在看死人了。“郡主这是何意?!”萧芷柔毕竟是重活了一辈子的人,她很快就稳住心神,急忙低声道:“怎么会是真的!难道梦里那人说的都是真的?!”说着还攥紧了衣服,一副震惊紧张之态。
“说下去。”李无忧挑眉,难道自己猜错了?“郡主殿下,臣女不是故意隐瞒!只是实在不敢相信梦中预言!”萧芷柔又朝李无忧叩了首,接着说:“臣女考秀才前夜温习史书,夜深困乏,竟然枕书而眠。梦中遇一白发老者,邀我鉴宝。我随他步至一草庐,他掏出一面星云镜,镜中映出无数尸骸,毒虫满走,黑血满地,极为恐怖!我骇然后退,那老者将我推出草庐,只留一句‘十四年秋,江东祸至;腐血妖魔,生灵涂炭’。而后我便惊醒。此梦着实诡异,所以虽然过去几年,但是很多场景臣女都记得尤为清楚。”
“但梦中之事毫无根据,臣女不过萧家庶女,说出来也没有信服之力,且不甘个妖言惑众的罪名。如若知道预言成真,臣女纵是死,也要禀报圣人!”
李无忧皱眉,她半信半疑,在这个世界里,有妖魔鬼怪,有道法修行。但袁守诚卜算出江东有难,也是近期,萧芷柔梦里的老者到底是怎样的大能,才能在几年前就预估到,还那么准确地说了腐血,和——妖魔!
“既然你对梦境记得那么清楚,那你不如说说老者有什么特征?”李无忧紧紧盯着萧芷柔,每一个细小的动作她都在看,眼神、语调、肢体……这些都将成为谎言的漏洞!
萧芷柔当然知道,错误犯一次就够了,刚刚失神叫出来已经是愚蠢至极,再露出破绽,她的脑袋,今天就得留在刑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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