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5：更胜却人间无数
有灯无月不娱人，
有月无灯不算春。
春到人间人似玉，
灯烧月下月如银。
满街珠翠游村女，
沸地笙歌赛社神。
不展芳尊开口笑，
如何消得此良辰。
“女郎小心。”打扮精细的丫鬟仆从们扶着自家下马或下轿，走到了朱雀大街之上，今天是上元灯会，整条街都是明灯，灯下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不时还有小贩举着物件穿过人流叫卖。
“你闪开，让我来！”云澈实在看不过眼，裴灏的准头实在太差，买了三十个圈，就没有一个是中的！她看的连连摇头，也不知道这家伙这些年怎么退步成这样，当年在国子监骑射考试时，他虽然说不上优秀，混个中游还是可以的啊！
“好、好吧……”裴灏就像个小鸡一样缩到一边。哦，不！裴灏还是那么壮，虽然肌肉更紧实了些，但是和那些文弱书生比，还是像一座大山。所以他应该是像一个鸵鸟一样。
“看好了！”云澈接过竹圈，撩起袖子就飞出去一个。中了！一个唐三彩的小马！
“再来！”一串水晶手链、一根雕花木簪、一把桃木剑、一尾火晶石璎珞……云澈手上的圈扔出去，就肯定会套住东西！所以剩下二十样杂七杂八的战利品，都交给裴灏提着。
“云澈！你好厉害啊！”裴灏两眼放光，开始拍云澈的马屁。“你该多练练了，没有准头。”云澈可不领情，裴灏武艺退的这样厉害，以后遇到危险怕是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是！是！云澈放心，我肯定把武艺补起来！”裴灏挨了训，却还是笑嘻嘻的，看的云澈也没了脾气。“罢了，上元节，就好好哄哄他开心吧～”云澈被李无忧推着去陪裴灏，理由是自己要和唐修远一起，不用她保护的。但实际上李无忧就是纯粹，要撮合两个人，上元这种浪漫的日子，怎么能跟在自己身后浪费时光！
“裴灏，我们去前面！”云澈今日话比以前多多了，或许是节日的气氛感染了她，让她像个小女孩一样，走路的步子也轻快起来。
“跟上，别走散了！”云澈回首，笑容晃了裴灏的眼，记忆中的那个板着脸的小女郎，和眼前的身影重合。
万千灯火，不及她展颜……
眼前女子没有继续向前走，而是停下脚步等着。裴灏快步跟上，露出个憨憨的笑：曾经他总是觉得，自己追不上云澈的步伐。但是啊，云澈总是走走停停，这么多年，从未让他跟丢了。
自己，也不能让云澈总是等，要更努力地前进才是啊！
“听说今年安福门还新做了一个二十丈的灯轮，上面点燃了五万盏灯，还会有歌姬在那边起舞呢！”“可不是！我听说有两千人呢！得赶紧过去占个好位置～”“不仅如此～那灯轮还用金玉为饰，锦纱为罩，华丽的很！”人群里传来各种讨论的声音，主要还是惊叹于今年安福门外的巨灯，而随着表演时间的接近，人们也都涌向安福门的方向。
“姨娘？姨娘？姨娘——”萧芷柔一回身，就发现柳姨娘不见了，赶紧着急地寻找。但是上元节，人这么多，找到娇小的柳芸又谈何容易。“或许也去安福门了吧，先去那边看看。”萧芷柔四周看了好几圈，没有发现柳芸的身影，倒也没有特别担心，长安的治安还是非常不错的，元宵灯会更是加强了巡视，柳芸这么大的人，完全不用担心会出事。
帝宫三五戏春台，行雨流风莫妒来。
西域灯轮千影合，东华金阙万重开。
硕大的灯轮上万盏明灯齐亮，成了长安最耀眼的一道风景。灯下，女子身着各式舞服，或折腰，或扶鬓，或提腿，或踞坐，姿态万千，但都蓄势待发，飘然若仙。
“啊！抱歉！”萧芷柔侧着身子想要凑到前面看看，却不小心撞上了一个宽厚的胸膛。头顶传来浅笑，跟着胸腔低沉的震荡，少年清冽的声音，让萧芷柔瞬间愣神，“没关系，女郎可有磕碰着？”
萧芷柔抬起头，眼前映入一张轮廓分明却饱含柔和的脸，那双清澈的眼睛，充满着少年的雄心壮志，此刻却只倒映出她的身影。
“上、上官公子……”萧芷柔朱唇轻启，发出一声不可思议的呢喃。锦衣少年也是一愣：“女郎认得在下？”
萧芷柔刚要说话，身后的壮汉往前一涌，挤的她差点站不住脚。少年连忙扶住萧芷柔的肩膀，一个转身，将萧芷柔换到前方，自己用双臂阻隔了周围的人流。
萧芷柔无比庆幸今晚的灯火大多投过红纱，是橙红的，不然凭那月光看，自己脸上的红晕简直是一清二楚。上官仪护住了她，为她圈出一处地方，让她不被人潮挤到。
上官仪凑的很近，因为周围人声嘈杂不凑近些根本听不清彼此说话，“女郎是要来看灯轮吧，放心往前走便是。”萧芷柔的耳根发烫，那股温热的气息呼在自己耳畔，让她的心砰砰直跳。
他的话语，还是那样温柔。
在他身边，还是那样安心。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萧芷柔在上官仪的保护下，走到了前排，明灯闪烁，鼓声雷动，带着春回大地的喜悦和自由狂放的气度，舞曲开始。
披帛回旋，带起金光阵阵；环佩琳琅，激起音律跌宕。舞娘们在灯轮下变换脚步，扭动腰肢，踏歌而行，给今夜长安献上了最盛大的一礼。
“多谢上官公子。我那日，是在会试的……”萧芷柔望着上官仪那张如玉的脸庞，灯火把他的轮廓描绘的更加柔和，又更加的让人感觉可望不可及……
“嘘——”上官仪伸出手指抵在唇边，冲萧芷柔眨了眨眼睛，“女郎刚刚往前走，就是想看灯轮吧。现在到了前面，当好好欣赏，不能浪费机会才是～别的事情，我们等下再谈，可好？”
上官仪喜欢热闹，毕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所以今日来看灯会，一路上和同袍饮酒赋诗，赏灯解谜，快意十足。到了灯轮附近，自己因着习武在人流中步伐稳健，但是回首却发现自己的友人不见了，所以转了身在观望。却不想撞上个娇女郎，且让他觉得颇为熟悉，貌美的女子自己来长安见过千千万，但是和她对视的那一刻，自己的心却跟着一跳，鬼使神差地就护了她上前……
萧芷柔闻言，乖巧地点点头，目光放到起舞的女子们身上，浅笑。
舞曲完毕，灯轮旁边的灯树也被燃起，跟着是烟花满天，长安一时间竟亮如白昼！前方的礼官带众舞姬、乐师冲大家行礼，旁边的侍者随机派发了彩头，萧芷柔也拿到了一个绣了如意的荷包。歌舞结束，人群这才渐渐散去，汇入大街小巷，酒楼画舫，继续这不眠夜的狂欢。
“现在，女郎可以告诉在下，为什么会认得在下了～”上官仪背手走在萧芷柔身侧，灯火照耀下，锦袍上的鸢尾暗纹熠熠生辉，和萧芷柔的藕色杏花襦裙倒是很配。
“那日，会试结束的时候，我看见了公子与友人同行，他们唤公子为上官。”萧芷柔温柔的浅笑，对上官仪解释，并且还补充到：“上官公子是这次会试的大热门，之前他们说公子极有可能中会元，所以我便记住了。”
“原来如此！不过会元这事不过是戏说罢了，比在下有才思的，大唐还有很多。”上官仪沉思片刻，又问到：“女郎也去了会试？！在下佩服！敢问女郎姓名？”
“姓萧，名芷柔。澧兰沅芷，柔情绰态。”萧芷柔报了姓名，顺带告知了芷柔是哪个芷哪个柔，“我不善武艺，日后想要报效大唐，走科举是最方便的路了。”
“女郎的名字，很动听，和女郎也颇为相配。”上官仪细细品味着，大唐女子虽然读书的遍地都是，但参加科举的倒是不多，更不要说过了乡试，来到会试的了。眼前的女郎，气度不凡，虽然柔弱，但一身傲骨，且有着报国之心，让上官仪尤为触动。
两人边走边谈，从诗词歌赋，到人生理想，都尤为契合。
不知不觉行到了河道处，水中河灯漂流而前，夺了三分人间绝色。
“女郎可要放河灯？”上官仪询问着，得到萧芷柔肯定的回答后，便跑去买了灯，递到女子手上。
烛火燃起，绽放一朵灯花，正要汇入到前方的灯流里面。萧芷柔立在岸边，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在心中许愿。上官仪也跟着许了，不过没有萧芷柔默念的那么久。
“上官公子不好奇我许了什么愿么？”萧芷柔睁开双眼，浅笑着问身边的男子。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我希望女郎的愿望实现。”上官仪绽放一个灿烂的笑容，萧芷柔看了，心尖又是一颤。
两人就这样静静立在晚风中，看河灯飘向远方……
“本郡主的河灯必然是这河中最漂亮的！”李无忧把河灯轻轻放入水中，那盏鲜红的莲灯用了绣金线点缀边缘，烛油用了老松油蜡，遇风不熄，保证能燃烧到天明。
唐修远坐到河滩的石头上，李无忧见了也凑过来，看了一晚上灯，脚都走麻了。
刚出来的时候，天上还有月亮，现在倒是银河万里，跟着地上和水中的烛光灯火，叫人沉沦……
“还是这儿清净～”李无忧靠在唐修远肩头，闭上了双眼。“刚出来的时候，你可是死命往人潮里面钻。”唐修远看了一眼靠在肩上的女郎，调笑到。
李无忧刚开始精神足，当然是要去闹腾一番的，不过不是抱着艳遇的心情，毕竟自己是个女配，那种“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浪漫邂逅，打死也轮不到自己，再说，自己都有……
李无忧懒得反驳，反正也说不过他，只是呢喃：“我走不动了……”
“等下背你回去。”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唐修远闻言浅笑，把身子侧了侧，挡住晚上的寒风。
“你每年都不放灯诶。就没什么愿望要许吗？”李无忧有时候觉得唐修远这种行为，有些没有情调。
“愿望么……”
“我自己肯定都能实现，所以，没什么好许的。”
李无忧眉头一皱，转而舒缓，心中吐槽：“还是那么臭屁自恋……”
“不过，是很可靠的自恋～”
https://www.biqivge.cc/book/15369131/606852463.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biqivge.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iv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