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三卷君问归期未有期(七)
若兮带着子玉回到客栈,又把子玉邀到自己房间,打开行李,只见行李内放满了消毒止血的用具,甚至还有一壶高度粮食酒。
“若兮,我记得你不胜酒力,怎么还有这样高度数的酒?”子玉见到房间内只剩下两人,随意扯着话题掩盖尴尬。
“高度白酒可以消毒。”若兮端起酒壶,耐心地为子玉解释,又转身直视子玉,似是等待,“把外套脱下来。”
真不愧是医者,果然有备而来。
子玉听话地脱下外衣,露出里边的单衣。
没有厚重的棉袄在外衬托,显得她的肩膀更加单薄。
子玉用手支撑在膝盖上,大臂保持悬空状态,对着若兮侧身而坐,偏过头耐心地看着若兮为自己处理伤口。
“忍耐一下,会有些疼。”若兮取来洗面巾,打开酒壶,润了一些酒液在面巾上。
温柔地声音吹进子玉的耳畔,子玉突然有个奇怪的想法,好像受伤,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面巾贴在伤口上,先是丝丝凉意,随后是浓厚的灼烧感袭来,刺痛变得浓烈,子玉咬着牙根忍耐,心中默默收回了刚才的想法。
疼痛感并没有持续很久,若兮将子玉的伤口清理干净,又取来一些云南白药的药粉,耐心地洒在伤口上。
许是刚才清洗伤口时已经疼得麻木了,现在的疼痛感已经没有刚才那般剧烈了。
客栈的灯光因为电力不足,映射出的光线显得昏黄而暗昧,在这样不明不暗的光线照射下,却显得对方的剪影越发的柔和,子玉看着若兮低头为她上药的侧颈,着了迷。
若兮感受到对方那炙热的目线,耳根渐渐发烫,鼓起勇气抬起头,正对上子玉出神的目光。
两人之间的氛围瞬间溢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甚至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若兮包扎伤口的手在打结的时候也有些颤抖,将纱布系成蝴蝶结,抬起头努力地直视子玉的双眼。
终于鼓起勇气飞快地吻了子玉的嘴唇,随后小心翼翼地如同偷了东西被抓住的小贼一般等待着子玉的宣判。
子玉被突如其来的行动,扰乱了思绪,心中如同柳枝随风撩动平静的湖面激起圈圈涟漪。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随后闭着眼睛迎/合/上/去。
星星点点的触碰似是询问,得到的是绵长而温柔的回答。
让人渐入佳境,流连忘返。
随后轻轻问询,得到毫无保留的和盘托出。
就在这时,如春雷乍响一般,子玉却突然扶住若兮的双肩,将怀中之人推离自己。
“对不起,我……”子玉簇着眉头不敢直视若兮的眼睛,眼中刚刚闪动的星光已经熄了□□成,随后见她逃也般的夺门而出,独留下来若兮心头一滞,怔在当场……
逃回房间,子玉慌慌张张倒了一杯凉水,慌张得连水杯都没有抓稳掉在桌上,刚刚到的白开水撒了一桌。
定了定神才又到了一杯,仰头灌下去,冰冷的液体入了喉,也入了心。
燥热的大脑才恢复了一丝理智,怔怔地独坐在椅子上,只剩下唇上还残留着若兮淡淡的胭脂味,让子玉怅然若失。
许是感受到子玉内心的躁动,又或许是刚才在树林中那股陌生灵质的干扰,阿柔心神不宁,没有听见子玉的召唤,便独自飘出灵玉透气,低头见到子玉闷坐在桌旁,竟然看上去傻兮兮的,有些愕然。
“子玉?你没事吧?”
虽然阿柔寄托在灵玉中,可以感知子玉的情绪,但是长久以来,她却极少感受到子玉内心如此强烈的波澜。
“没事……”子玉摇摇头,却自始至终目不斜视地看着手中的水杯出神。
“真没事?”
子玉也不看她,声音显得闷闷的,“你别问了。”
阿柔只觉得自己飘在当空,也为之一滞,心中总有一种孩子大了有心事都不跟娘亲说了的沮丧感……
第二日一早,三人退了房,启程回药铺。
在民宿门口随便叫了一辆马车,上车的时候,晏姝就觉得子玉与若兮二人之间的氛围不太对劲。
只见子玉撩开马车门帘,先让小白跳到车上,自己随后就跟了上去,完全没有照顾到距离车门最近的若兮。
这种场景在平时实属罕见。
马车内,若兮与子玉分坐两侧,谁都没有说话,神色凝重,气氛微妙。
晏姝只觉得自己夹在这两个人中间仿佛一堵无形的墙,左右为难。
偏着头朝着左边瞥上一眼,子玉左手手肘支撑在车窗上,侧着身偏着头看向窗外,只留下一个低沉的后脑勺。
又向右看一眼,若兮抱着小白沉默不语,低着头有一搭无一搭地顺着小白的头毛。
晏姝转回头无奈地望着车前窗,暗自腹诽,“我真不应该坐在车里,就算扒在车底也应该比现在的感觉好受一万倍。”
马车行了小半日,回到药铺,子玉与若兮之间这种尴尬的氛围还在继续弥漫……
晚饭时,也没了往日的热闹。
晏姝本来高高兴兴地扒拉了两口饭,可是等了半晌都没有人动筷子夹菜,这才不解地将头从饭碗里抬起来。
左看一眼,见若兮筷子悬在碗上,双眼出神地盯着眼前的盘子,漫不经心地戳一戳碗里的饭,随后夹起一筷子空气送入嘴中,然后机械般的嚼了嚼。
右看一眼子玉,见她倒是面色如常,只是紧紧盯着自己的饭碗,一筷子,一筷子夹着米饭送入口中,从始至终一口菜都没吃。
“苍天啊,大地啊,如果我造了什么孽请直接用雷劈我,而不是让我坐在这里被折磨死。”晏姝一阵哀嚎传来,才将二人的眼神从遥远的国度拉回到现实。
见到二人终于有点反应,晏姝趁热打铁,“小老大,那个孩子的灵魂你打算怎么处置?”
“送他回家。”子玉本来抬起头看了一眼晏姝,但只是转瞬即逝的一瞥,随后又恢复到刚才那般眼眸低垂。
“可,怎么送呢?像你之前那样,直接引渡不就好了?”晏姝捧着饭碗将脸往子玉的眼前凑了凑。
“他飘荡百年,如断线的风筝,这点愿望,我想帮他实现。”
子玉若有所思的回答,随后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饭,目光呆滞地送进口中一筷子空气。
这吃空气的姿势,倒是和桌上的另一位如出一辙。
“那,我们何时启程?”晏姝有些讨好般的看着子玉,随后又小心翼翼地瞄了眼若兮。
“不是我们,是我。”子玉放下饭碗,将筷子放在桌上,语气冷冷的,又恢复了最开始见面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时一旁的若兮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目不转睛地看着子玉,只是面容上没有了往常的笑容,“你伤还未好,我与你同去。”
这语气,听上去怪怪的,明明和往常一样温温柔柔的,却带着一丝丝责问在里边,让旁观者捉摸不透。
子玉不置可否,垂着眸子,没有看若兮,始终保持着沉默。
刚刚热乎一点儿的氛围,瞬间又降至零下。
晏姝拿眼前二人毫无办法,伸出筷子夹了一块肉送入嘴中,怨念地哀叹了一声,“哎,女人心,海底针啊。”
“哎,女人心,海底针啊。”阿柔飘在空中努嘴重复着。
多亏若兮开得药方对症,两日之后,老徐的病情好转,退了烧,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面馆不用小徐帮忙了,小徐也就开开心心地回了当铺当班。
虽然子玉那日并没有明确回复若兮是否要与她同行,但却一直等到若兮处理完所有杂事,方才打算启程动身,送筝儿回家。
临行前,晏姝收拾好行李,坐在客厅里喝水休息。
刚刚吹凉杯中的热水,含了一口进嘴,黑老白穿墙而入进入客厅,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晏姝面前,晏姝一口水没咽下去差点把自己呛死。
顺了半天气才好不容易地理顺气息,晏姝没好气地责问:“这么晚了你们来做什么?”
“嘿嘿,子玉委托我们带些男士衣服过来。”老白端着笑脸回答晏姝。
“带男士衣服干什么?”
“给筝儿穿。”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子玉的声音从客厅的门外传来,等了片刻才推门进入客厅,身后跟着穿着败絮铠甲内搭的筝儿。
“这么高?”老白跳到筝儿面前伸出手比了比身高,见到筝儿比他高了半头,又一脸挫败地坐回了椅子上。
老黑双手将衣物递给子玉,“按照你说的,西装一套,外加衬衫、棉袜和皮鞋,只是不知道合不合适。”
“多谢二位。”子玉伸手接过西装,转身交给筝儿,“去上楼换一下。”
筝儿受宠若惊般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双手捧过新衣服,抬起头抿唇腼腆一笑,露出一个小酒窝,随后便是抑制不住的雀跃,三步并着两步蹦上楼梯,跑进子玉的房间。
若兮也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下楼歇息,一推门看见子玉刚好抬眼望向自己,显然有话要说。
但是若兮却没有理睬,径自走到晏姝身边,为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垂着眸子,慢慢吹凉,润进口中。
子玉本想打声招呼,但是看到若兮如此这般,也有些自讨没趣,索性也就没再说话,幸好筝儿已经换好了衣服,推门而入,回到了客厅。
看见筝儿的一瞬间,大家齐齐愣了十秒钟,随后晏姝“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筝儿有些忸怩地站在门口,他还不习惯穿现代人的西装,一套西装硬生生穿成了古装的穿法。
腰带没有从裤别中穿过去,而是系在了西装外套的外面。
再往下看去,西裤裤脚扎进了棉袜里,棉袜的袜筒甚至拉到了膝盖的位置。
晏姝笑也笑够了,这才起身走到筝儿面前,对视片刻,接着就伸手去解筝儿的腰带。
筝儿有些惶恐赶忙转过身去护住,不让晏姝碰到自己,眼睛警惕地盯着晏姝,“男女授受不亲!”
晏姝又是嗤笑了一声,“你姐姐我对你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不感兴趣。”
见筝儿还是一脸警惕,晏姝这才收敛了嘲笑的神色,耐心解释,“我给你整理衣服。”
筝儿这才老老实实转过身,乖顺地让晏姝解开腰上的皮带。
晏姝将皮带拎在手里,抬眼看筝儿,“上衣撩起来。”筝儿顺从地照做,晏姝将皮带从裤别中穿过,并为他整理好,“衣服放下来吧。”
在晏姝给筝儿整理要带的空档,若兮起身走过来,屈身将西裤的裤腿从棉袜中解救出来,之后又把裤腿仔细抻了抻,抻平上面的褶皱。
看见大家的关注点都在自己身上,筝儿低着头双手羞涩地扯着自己的衣角。
若兮起身为筝儿掸了掸西装上粘住的灰尘,仰起头认真的看着筝儿的眼睛,“筝儿,穿西装要挺胸抬头,就像你之前穿盔甲那样。”
筝儿看着若兮的眼睛认真地点点头,挺直了腰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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