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密谈

　　楚千城拿起酒瓶为自己添酒，心情异常沉重。森提诺没有中他的计，这让他原来的计划必须全部推翻重新布置。

　　楚千城发现自己刚刚犯一个战略上的错误。他竟然想要制造一个陷阱让森提诺上钩，这是一件自不量力的事情。森提诺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绝不会轻易陷入他的圈套。

　　森提诺的部署显然已经布局多年，想要让他轻易改变计划是不可能的。只有在他主动行动之前，一点点将他的布局摸透，才能在关键性节点给与他致命一击。

　　刚刚与森提诺的会面中，他明显嗅出了森提诺对自己缺乏信任，这反倒让他安心。因为他毕竟是刚到新翡冷翠的重犯，不是与森提诺合作多年的伙伴，森提诺还没有把圣丹斯这个人吃透。

　　不过楚千城侦破了娜塔莎案，并且救出了娜塔莎，这反而是一件好事，因为这很符合圣丹斯为了女人不顾一切的人设。这会让森提诺自认为更加了解圣丹斯，这进一步加强了彼此的信任。

　　这个信任并不是指森提诺可以对圣丹斯推心置腹，而是森提诺可以非常自信地操纵圣丹斯出去为自己办事，做他的工具人，只要他自以为了解圣丹斯的软肋。

　　“你在害怕？”森提诺关注着楚千城的表情。

　　“金约柜之案牵涉太多，我并不想夹在中间。”楚千城老实地说。

　　“哈哈，我差点忘了，你还有这么多位佳丽没有交往，新救出来的娜塔莎据说也是个美人，你最近是不是太忙，不想这么早在城邦区里干大买卖。”森提诺笑了。

　　“我只想歇口气。”楚千城一听到美人，脑子里就会冒出阿曼达，然后顿感无欲无求。

　　“看来娜塔莎案把你折腾得够呛啊。”森提诺望着楚千城沉思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开口，“三十一年前的夺地战争，你听说过吗？”

　　“当然，人类最后一场大胜。”楚千城下意识地开口。

　　“没错。这场战争中，城邦区拓荒者联盟启封了超前时代的救世科技——强人工智能，而我被四大组织选为利用这个科技制造人工智能领袖的唯一人选。”森提诺淡淡地说。

　　“你制造了红女王？”楚千城做出惊奇的样子。

　　“嗯。这是我和金约柜的第一次接触。”森提诺微微叹息一声，“我在金约柜中的时候，简直惊呆了。原来五百年前的人类封存了这么多先进的科技，渴望后代以此来创造出科技成果，令人类重新成为地球的主宰。但是，城邦区的七大财团和四大组织却以各种力有未逮作为借口，一直在人为限制科技的发展。”

　　“……”楚千城毫无意外地耸了耸肩膀，城邦区出这种事不是很正常吗？

　　“红女王是我最得意的造物，她勇猛、果敢、激情澎湃并且拥有激发觉醒者和仿生人精神状态的天赋，天生的女战神。但是，我创造出她之后，就已经知道她的结局。那就是，城邦区人类必然会在战争之后将她终结。”

　　森提诺说到这里，略带感伤地叹了口气，抿了一口酒。

　　“所以仿生人起义只是清洗的借口，为什么？这让城邦区的科技落后了几十年。”楚千城忍不住问。

　　“仿生人早就是城邦区高层的最大心病。这你也该理解吧，如果所有的工厂都靠仿生人来工作，人类只能做最底层，最简单，工薪最低，用不到仿生人的工作。而且，随着科技发展，仿生人的制作成本大幅度降低，人类最终会失去所有工作。”

　　森提诺淡淡地说。

　　“嗯……”楚千城喝了一口酒。

　　“最终利用仿生人生产制造的公司根本无法获得利润，因为人类全部失去工作，除非大规模发钱给每个人，否则根本无法维持商品流通，自由贸易，社会形态会天翻地覆。”森提诺笑着说。

　　“到时候七大财团和四大组织的权柄就彻底没了。”楚千城也笑了起来。

　　“红女王的出现，让城邦区高层发现一件更可怕的事。”森提诺脸色渐渐严肃起来，“她被证明是一个比人类城邦区任何一个政客都更合格的领袖，她不只振奋了仿生人的斗志，而且振奋了所有觉醒者的斗志。一只孱弱的军队，在她的指挥下发挥了原来十倍的战力。”

　　“喔，这岂非会引发城关币的大规模贬值？”楚千城假装惊奇。

　　“这都是其次。她会引发一场技术革命，让仿生人的制造和发展呈几何级数的加快，加速城邦区的动荡，同时她会轻易赢得城邦市民的拥戴，将四大组织和行动局内的七大财团代理人赶下台，真正主导城邦。全人类都在一个强人工智能的指挥和统治之下。”

　　森提诺轻轻叹息一声，对着灯光凝望着空空如也的酒杯。

　　“所以红女王必须死？”楚千城眼皮一跳。

　　森提诺观察着他的脸色，满意地点点头，似乎发现了什么。

　　“那场大清洗让我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森提诺深吸一口气，“那就是看起来不可一世的七大财团，其实外强中干，占有金约柜五百年，却占着坑没动静，甚至连一些让自己变强的科技都不敢发展，拼尽全力维持着城邦区各势力的稳定，互相制约，互相牵制，牵一发动全身。”

　　“难道金约柜失窃案是你干的？”楚千城震惊地问。

　　“哈哈哈，当然不是。”森提诺笑着摇头，“没有人知道是谁干的。七大财团任何人都有作案的可能性。我只做了一件事，就是促成。”

　　“促成，怎么促成？”楚千城好奇地问。

　　“具体的事情就不说了，不过金约柜里的东西左少一件，右少一件的事情，经常发生。合力守卫金约柜的组织和财团互相指责怀疑。俄斐研究院的智能系统换了一套又一套。这些事情长年累月地发生，最后总会让某些人坐不住的。”

　　森提诺微微一笑。

　　“是你逼迫他们监守自盗？”楚千城惊了。

　　“不要说逼迫嘛。他们自己的系统不够先进，这才是原罪。”森提诺淡淡地说。

　　楚千城沉默了下来，但是脑子却以前所未有的高速运转。森提诺竟然在他的面前坦诚自己拥有黑入所罗门宝藏的技术力，而且曾经多少促成了金约柜的失窃。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金约柜最大的可能，就是在所罗门宝藏这些上古贵族手上。这是我花了相当长的时间促成的结果。而我一直在找一个能帮我找到金约柜的人。只要能把金约柜在所罗门宝藏集团手上的证据找到，整个城邦区就会天翻地覆，权贵势力重新洗牌，我们这些反血统论的精英，才有机会站在至高无上的王座上。”森提诺慢条斯理地说。

　　“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楚千城双手一摊。

　　“这难道不是梦想之帮一直想做的大买卖吗？重塑城邦区的上层建筑，改朝换代，成为真正的列王？你身为荒民，难道对七大财团没有一点的不满和仇恨？这可是对付拓荒者联盟背后势力的黄金机会。”森提诺为楚千城再倒了一杯酒，“等到你真的拥有了城邦区的列王之位，你还可以回去把逃亡在外的薇奈萨接回来共享富贵。”

　　楚千城浑身一震。

　　“没错，我当然知道她的身份。”森提诺淡淡一笑，“所罗门宝藏内发生的所有事，我都知道个大概。何必去建立新城这么麻烦呢，回到人类主城来称王不是更好？”

　　“你在反血统论同盟里能做主吗？”楚千城忍不住问。

　　“当然，我就是发起人。”森提诺微笑着说。

　　……

　　楚千城从知识圣堂出来之后，感到一阵虚脱。

　　森提诺忽然间的推心置腹，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娜塔莎案果然让森提诺自以为更了解圣丹斯了。他认为以列王之位，和薇奈萨回归作为诱饵，可以促使圣丹斯去查金约柜之案。

　　但是楚千城感到森提诺在这一番话里透露的隐藏信息还要更多一点。楚千城在加入梦想之帮的时候，曾经声称自己是觉醒禁卫军。这件事虽然梦想之帮的人并没有大肆宣扬，但是森提诺很可能通过某种渠道查清了这件事。

　　这才是他执意要提出红女王的原因。因为红女王军可以说是城邦区高层合力扼杀的。为了报仇雪恨，楚千城也要清算七大财团。这才是森提诺在话里话外暗藏的意思。

　　楚千城的两重身份都被森提诺拿捏住了，无论是为了觉醒禁卫军的身份，还是为了之前的“女朋友”薇奈萨，好色又对女王忠诚的圣丹斯都需要去侦破金约柜之案。

　　可惜这些都不是楚千城真正的身份。

　　楚千城仔细思考着对策。反血统论同盟与血统论支持者之间的矛盾和冲突在森提诺多年的推波助澜下，已经不可调和。金约柜只是一个最佳的导火索。

　　但是，森提诺最后为什么要逃呢？难道他知道反血统论同盟最后肯定不成功？还是算出这个结果的秦臻大脑其实算错了。

　　楚千城思前想后，决定把侦查的重点放在简添欢造出来的奇异种子上。这才是森提诺决定出逃的核心线索。

　　但是想要查清楚七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又必须借着查金约柜的名义去一趟所罗门宝藏。

　　这地方，他去得快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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