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陷入恐惧的深渊
“林出野,你竟然感私自屯兵,林家三代忠良,你何至于此?”湮堇年脖子上的伤口汩汩流着血,他偷偷动了动胳膊,袖口里的攀军虎符冰凉冷硬,完好无损,可林出野已经进入了皇宫的枢要位置,就算自己虎符在手,传不出去圣旨,手握攀军也是无用。
“三代忠良?”林出野讽刺地一笑,“说得好,殿下还没忘记我们林家三代忠良,你就是如此对待一路对你忠心耿耿的林家吗?”
“当年你母妃早逝,堂堂三皇子,根本就是个无人问津的丧门犬,你那大皇兄身边簇拥的侯门贵子,哪个拿正眼看你?也就是本世子,在你被万人唾弃之时,是谁站在你身边,你有何面目来质问我?”林出野咆哮着,他的脸上是干涸的血迹,地牢里硕鼠横行,阴湿腌臜,他早已没了世子爷风逸俊朗的模样。
“出野兄,你稍安勿躁,听我给你解释……”湮堇年似乎因为林出野的话有所触动,他眼角濡湿,态度软化了下来。
林出野癫狂地一笑,他早就看穿了湮堇年屡屡扮猪吃老虎的伎俩。
他扶着剑,另一只手探出来,在湮堇年身上上下摸索了,不一会儿便从他袖口里找出那个金灿灿的错金虎符。
“三殿下,就凭这两个金疙瘩,你觉得你能把攀军召唤出来对付本世子吗?”林出野一手将虎符抛向空中,随即接住,脸上是讥嘲的笑。
湮堇年汗如雨下,他想拖延时间等待援军的雕虫小技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
兄弟一场,你成亲都不让本世子前来庆贺,难不成是怕了本世子。”林出野抬起头,幽幽地看向拔步床的方向,沈寄云瑟缩在床前,半边脸红肿,狼狈不堪。
“放心,”林出野收回视线,凑到湮堇年耳边奚落道:“本世子绝对不会对兄弟的女人下手。”
湮堇年不自觉打了个冷噤,他看着被林出野扔在地上的虎符,涕泪纵流道:“出野兄,都是这个女人,她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情谊,非说你才是真龙下凡,我一时糊涂,信了女人的鬼话……”
林出野嫌恶地冷笑一声,湮堇年又是那副窝囊隐忍的模样,十多年来,他多少次被他装出来的谦虚有礼给诓骗住。
“九霄,拿上来。”林出野根本不为湮堇年的苦情戏所动。
沈寄云眼睁睁地看着九霄端出来一个银盘,盘中一个雕花嵌宝石的银壶,两只玉杯。
林出野绝对不会放过她,似乎心有所感,沈寄云毛发倒竖,她千算万算,以为自己能破除林出野当上摄政王的汽运,她以为她可以,可所有的事情还是朝着她不能控制的方向发展而去,她想起刚刚穿越过来的那一天,她只是个丞相府里不为人注意的寄养女,可她却踌躇满志想要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她知道这本书里故事情节发生的每一个时间节点,她清楚所有人命运的走向。
可如今,却被现实狠狠地打了脸。
“新婚夫妇,洞房花烛,三殿下却连合卺酒都不喝,不合礼数,哪里是皇家立后的道理。”林出野挥挥手,“来,拜过了天地,酒不能不喝。”
湮堇年疑惧地盯着九霄端到他面前的酒壶,他手指哆嗦着,指尖一触到壶身,立马像被炭火烫了手一般缩了回去。
林出野面孔狰狞,看到这一幕,唇角勾起,脸上浮起一层诡异的阴笑。
“三殿下,不要怕,两个玉杯,”林出野抽回剑身,款款地走到太师椅前坐下,悠悠地道:“只有其中一个有毒。”
“下一步,你们谁先喝?”林出野将剑柄一托,剑刃指向沈寄云的方向,“若第一杯酒有毒,本世子格外开恩,另一个人就留一条狗命了。”
沈寄云犹如被隔空而来的剑芒所伤一般,整个人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巨大的死亡威胁阴影笼罩在她头顶,她犹如溺水的人,无力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将她吞没。
“动手吧,谁先喝?要不然,本世子亲自来定夺。”林出野阴恻恻地打量着面前各怀鬼胎的两个人,给了九霄一个眼神,九霄从银壶中倒出两杯酒。
“不,出野兄,”湮堇年顾不上脖子上皮开肉绽血流如注,他回身从九霄手中接过银盘,“不劳出野兄费心,我来,我来。”
湮堇年端起来一杯酒眼中的瞳仁一缩,犹如野兽露出了真身一般,他斟酌再三,颤抖着手,深吸一口气,从银盘中挑出了一杯酒,转过身来,一步一步,朝着沈寄云逼近。
沈寄云毛骨悚然,陷入恐惧的深渊。
湮堇年越走越近,他伤口上的血染透了胸口的衣服,惨白的脸色,脸上带着鬼气可怖的微笑。
“云儿,我的皇后,你要是能替我死,我生生世世都忘不了你。”
“不,你不要过来!”沈寄云拼命摇着头,看着那杯有可能会要她命的酒,一点一点朝后面挪去,但她的身子已经触到了雕刻着精致花鸟虫鱼的床沿,再无退路。
湮堇年伸出染了血的手,犹如屠夫抓住了待宰的羔羊一般,一把揪住了沈寄云的衣领,沈寄云双手双足奋力扑打蹬踢。
湮堇年如磐石般压制住她,捏住她的双颊,清亮的酒灌入了沈寄云的喉咙,她吞咽不及,剧烈地咳嗽起来。
待湮堇年放开自己,沈寄云已经将酒全部咽下,她趴倒在地,妆容尽毁,头上的珠翠首饰洒落了一地,满脸眼泪鼻涕,形状凄惨,沈寄云以手指扣喉,试图将酒掏出来,但根本无济于事。
林出野勾起唇角,颇感欣慰地观看了这一幕。
“无毒不丈夫,三殿下,佩服,佩服。”林出野皮笑肉不笑。
做完这一切,湮堇年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他双眼发直,跌跌撞撞往后退了几句,手中的玉杯应声坠地,跌了个粉碎。
若刚才这杯酒有毒,沈寄云赴死,同时死去的,还有她肚子里自己的骨肉。
湮堇年如坐针毡,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沈寄云,她的干呕声越来越小,停下了撕心裂肺的呛咳,捂住小腹部,皱着眉头,似乎在忍痛。
喜房里的香炉还未燃尽,香烟袅袅中,铜壶滴漏的滴答声在死静的夜里格外分明,时间一分一刻地过去,沈寄云依旧保持着捂住腹部的动作,躺在地上苟延残喘,湮堇年一直期盼的毒发身亡却一直没有发生。
时间越往后,湮堇年心中的骇然越被放大百倍千倍,他缓缓抬头起来,正好对上林出野促狭轻蔑的眼神。
林出野从鼻孔中轻嗤一声。
“三殿下,你只是运气不好。”
“她死不了,该你了。”
此言一出,湮堇年犹如失了心智一般,他歇斯底里地爬到沈寄云身边,身下的血迹染红了地上的金砖,沈寄云躲闪不及,被湮堇年一把掐住了脖子。
“怎么会,那杯酒怎么会没有毒,不会的,她该死,她现在就该死……”
湮堇年犹如魔怔了一般,口中呓语,双手紧紧勒住沈寄云的脖颈,沈寄云已经没了反抗的力气,任由湮堇年勒住命脉,脸孔紫涨。
林出野笑出声来,诡谲阴冷的笑声在一派狼藉的喜房中回荡着,他从来没想到,这两个背叛他的人,会给他上演这么一出精彩好戏,他朝九霄一偏头,九霄劈手将湮堇年拽到一边,银盘中只剩下最后一杯酒了,湮堇年看着九霄端来那杯酒,面如死灰。
九霄毫不留情地将毒酒灌进了湮堇年的口中,犹如刚才他对待沈寄云那样。
“放心,三殿下,你的独子我会替你养大,江山还是姓湮。”林出野看着跪地的湮堇年,面无表情道。
那鸩酒用鸩羽浸制,饮之立死,湮堇年抱住双臂,浑身颤栗抽搐,口中呢喃有声,却发不出半句完整的言语。
湮堇年感觉自己越来越轻,身子开始往屋顶飘了起来,眼前逐渐失去颜色,他想起当日乾清宫中,他的父皇也是抽搐吐血而亡,他就像今日的林出野一样,麻木不仁地站在一旁,眼看着父皇赴死。
这一回,轮到自己了。
沈寄云肚子里的绞痛犹如擂鼓一般,她勉力抬起头来,只能看到湮堇年冷冰冰的尸体,伏在地上,双目圆瞪。
恍惚之间,她听清了林出野的话,原来,林出野争夺皇权的方式,还是跟小说里一样,他要做摄政王,在幕后操纵朝纲。
那么,当日的倒戈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沈寄云苦笑一下,只觉得两腿之间凉凉的,她伸手往下面一探,湿湿的,十指上全是血。
这可是在古代,没有现代医疗的条件,随便一个流产,很有可能就是死人的程度。
虽然是个孽种,但湮堇年已经死了,沈寄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肚子里的那点骨血,已经没有了任何牵绊。
拔步床的床沿边,喜娘用红绣帕包满了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被刚才那么一闹,绣帕扯得七零八落,那些喜果散落了一地。
若是寻常百姓人家,就算再穷,有了孩子,一家人没有不欢喜的,只有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出生,他的爹娘都不想要他。
沈寄云突然有些不忍,她伸出手臂,在半空中抓了一下,林出野在她几丈之外,视若无睹地看着她失血。
“世子——,”沈寄云使出全身力气,从牙缝中吐出几个字,“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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