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Ⅸ）

奥斯陆机场，售票处。

        “我买两张飞机票，带你一起去北爱尔兰好不好？”小柚白看着自己手上剩余的钱，准备出手阔绰误人子弟一次，把钱都花光光。

        “我还要回孤儿院。”

        “等到我们玩够了，我就带你回去。”柚白相信浣花一定不会玩够的。

        浣花没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然后伸出手：“我抱你吧，要不然你够不着售票处的柜台。”

        “浣熊你真好。”柚白骑在她肩膀上，浣花不倒翁一样摇晃着，她也随着晃来晃去。

        “售票员姐姐？”她伸出手往柜台上一趴，算是固定住了。

        售票员偏过头：“小妹妹要买票吗？”

        “嗯呐。”柚白把零零碎碎的钱币撒在柜台上，“我要挪威到北爱尔兰的单程飞机票。”

        售票员看着零星的硬币和纸钱，有点心疑：“那个……请出示证件。”

        柚白是真的没想到，没想到自己因为手残多拿的一份户口簿，这就算派上用场了。

        她的手肘支撑着柜台，整个人已经悬挂在了半空，脚底下的浣花没有了重力的压抑，顿时轻松不少。

        浣花四下张望着，忽然瞥见隔壁有个便利店，橱窗里醒目的“苹果糖大减价”和一根巨无霸红彤彤的苹果棒棒糖吸开了她的目光。

        她的思考已经完美地避开了大脑，然后掉进黑洞洞的苹果糖漩涡里。

        她松开楼上的柚白，坚定地朝便利店走去。

        柚白的手抓着柜台不放，双腿晃悠着，并不知道脚底下的人跑了。听到售票员叫她，她赶紧拿出身份证，递给售票员。

        售票员仔细看了看：“这是你妈咪的id卡吗？”

        “对对对，”柚白抖了个机灵，“妈咪在睡觉，让我帮她买飞机票，买两张。”

        “这小东西真乖。”售票员一脸羡慕地陶醉在自己的美丽脑补之中，随手就把飞机票办好了，“给。”

        “谢谢售票员姐姐！”柚白笑了笑，正准备踩着幻浣花的肩下去，蹬了蹬腿，才发现楼下已经没有人了。

        柚白狠了狠心，把飞机票和布偶兔子紧紧捏在手心，也不管剩下的零钱了，悲壮地撒开手，“噗通”一声从柜台上掉下来。

        布偶兔子垫在身体底下，已经压成了煎饼。

        还是考糊了的煎饼。

        自己毫发无损。

        还好还好。

        她抱着兔子在机场里毫无头绪地转着圈圈，空荡荡的机场只剩下一声声急切的叫唤。

        “浣熊？！”

        “浣熊！！”

        “浣熊熊你在哪里啊？！！”

        她拖着布偶兔子跑着跑着，忽然左脚绊右脚，往水泥地上就是狠狠一摔。

        柚白“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半透明的眼泪刺进手背里，怪疼的。

        身后忽然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衣服，递过来一根系着红色蝴蝶结缎带的苹果糖。

        “你怎么摔跤了？”浣花担心地蹲下来，检查柚白的伤口。

        柚白猛地站起来，低头看着她，大声说：“你去哪里了？”

        “我口袋里还有妈咪给的零花钱，后来看见便利店招牌上的苹果糖第二个半价，就买了两根。”她像是犯了错，声音细弱得有点可怜。

        柚白一把捏住她的手，把她从地上不由分说拉起来，脸上的泪痕依稀可见：

        “走，去检票。”

        柚白走得超级快，浣花跟不上她的步子，只能跟着她一路小跑。

        “我们是哪一个航班啊？”

        “sk269航班。”她低头看了一眼飞机票。

        “我觉得你……”浣花眯起眼，记起刚刚柚白在偌大一个机场里的呼唤声，那种因为害怕重新被丢弃而战栗的音色，刚想说什么，忽然就闭上了嘴。

        柚白把苹果糖攥在手里，已经快要化掉了：“嗯？”

        “我觉得你像我。”

        “为什么？”她回过头，嘴巴抿成了一条缝。

        “你和我感觉特别……就是……我也说不清。”浣花皱起眉，闭上眼摇了摇头，“就是很像很像。”

        “从挪威-奥斯陆到北爱尔兰-埃尔斯特区的sk269航班，在途径挪威海峡的时候遭遇132级台风，意外失踪。工作人员正在致力搜救，此航线已经关闭，其他航班可能晚点，请旅客谅解。”

        ——第一章·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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