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再生异变

赵言疲惫的赶回客栈小院时，院子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钱向子正坐在房檐下看书，等他抬头看到赵言时，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赵言先将小猫儿安放在自己床榻上，才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跟钱向子说了个大概。钱向子听完，心头一沉，谁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最坏地步，不过好在赵言还算聪明，抢先让小二去报了官。以他们两人的身份，当地官府说什么也要照顾一二的。但这一切并不是长久之计，被这些江湖人盯上，就如附骨之蛆，不达目的他们一般不会罢休，所以江湖上仇恨厮杀一直不断。

就在钱向子思考如何善后时，张掌柜和小二也领着几位捕快来到小院，领班的捕头姓王，王捕头听闻是中州书院的学子，说话顿时客气三分，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后，就询问起事发经过。

赵言也没有隐瞒，将事情的经过又说了一遍，王捕头听完，问道：“那个小女孩呢？”

“在我房里，暂时。。。昏睡着。”赵言说道。

“嗯，好让两位公子知晓，根据中州律法，赵公子，小二和小女孩作为人证，一会都要跟我们回府衙一趟，不过不用担心，只是走个流程。哦，对了，还有那个物证，还请赵公子交给我吧！”王捕头和善的笑道。

赵言从怀里掏出布包的时候，又进来几个捕快，其中一人在王捕头耳边悄声了几句，王捕头一脸平静，随后又重新笑着转回身，准备去接布包。

“慢着！”钱向子突然出声，“这么官爷，如果我没听错，刚刚我师弟并没有说物证在他身上。”

王捕头微微一顿，继续道：“呵呵，回来的三人之中，怎么看物证也只能在赵公子身上啊！”

“可。。。我刚刚并没有说。。。带物证回来。”赵言也回过神来，自己刚刚着重介绍的是双方的矛盾，手镯的事只是随口一提，甚至最后都没说自己将手镯带回来这事，那他又怎么这么笃定的让自己交出物证。

王捕头脸色渐渐僵硬，但还是说道：“我也是猜测，江湖人嘛，争夺的东西肯定都很珍贵，如此贵重的东西，赵公子又怎么会不带回来？”

赵言脸色平静的盯着王捕头说道：“你猜。。。错了，她们争夺的。。。只是一个香囊，不信，你自己。。。看看吧！”说着将手中布包向前一送。

“这不可。。。。”王捕头说着，神色略带焦急的就要去接布包。

赵言见此，立刻收回布包，并放入怀中，脸色不善的看着他，王捕头立时反应过来，上当了，神色变化之下，回身拔刀向赵言砍了过去。

钱向子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拔刀，赶忙将手中的书本向他丢了过去，王捕头听声辨位，收刀挡了一下。钱向子顺势一把将赵言拉到自己身后，喊道：“你们还不出手，王捕头已经叛乱了。”

这话显然是说给其他捕快听的，那些捕快一时也乱了，不知道该帮谁，王捕头也不说话，再次举刀砍来，钱向子医术虽然厉害，但武艺很是一般，勉强接了几下。王捕头知他是书院子弟，所以对他武功深浅没数，出手多少还有些谨慎，可几招过后，发现对方武艺实在一般，顿时没了顾忌，刀风嚯嚯，钱向子顿时险象环生。

“他们是中州书院学子，一旦出事，你们谁也跑不了。”张掌柜虽然也吓得两股颤颤，但出于对钱向子的信任，还是喊出了一句救命的话。

其中两位捕快对视一眼，立马拔刀救下了钱向子，剩下的捕快也只好都跟了上去，王捕头一脸阴沉的看着昔日的手下，知道今天不能善了，大喝一声，与众人厮杀在一起。赵言乘机扶着已经脱力的钱向子向屋外走去，张掌柜和小二也赶紧跟了出来。

“呀，小猫儿还。。。在里面。”赵言突然想起小猫儿，立马将钱向子交给掌柜，自己又返身进去。钱向子张了张嘴，已是来不及，张掌柜眼神示意了下小二，两人架着钱向子急急离开。

屋里王捕头已经砍伤了两名捕快，但自己也身中两刀，手中的刀也变得越来越重，看见赵言去而复返，王捕头眼中闪过狠色，用力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到自己刀上，双目通红，整个人的气势瞬时拔高，一刀挥出，竟将对面一个捕快连刀带人都斩成了两段。如果容愁清在此，肯定会认出，这捕头用的乃是入魔之术。

剩下的捕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但事已至此，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这时赵言背着小猫儿从屋里出来，看了一眼战场，顿时胃部一阵翻腾，他咬着牙，向外冲去。

王捕头再次大吼一声，刀法变得更加凌厉，以伤换伤，闪电般的几刀过后，地上遍地死尸，死相惨不忍睹，赵言刚要走出院门，一条满是鲜血的胳膊横在他面前，他的刀已经断了。赵言缓缓转过身，看向王捕头。

“交出来吧。”王捕头恼怒的盯着赵言。

赵言这时反而放松了下来，先轻轻的将小猫儿放在地上，然后直起身看着王捕头，心里很清楚，自己交不交都是死，静心草之前已经用光了，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筹码，淡然的说道：“放过。。。小猫儿。”

王捕头右手猛的一把卡住赵言的脖子，狠声道：“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要我自己掏吗？”

赵言感觉呼吸一阵不畅，咬着牙掏出了布包，王捕头左手一把夺过去，狞声道：“本来不用这样的，是你害了自己和她，不要怪我。”说完，右手一用劲，赵言顿时呼吸越加困难，眼前变得恍惚起来，本能的抬起双手想将脖子上的那只手移走。

奈何那只手如铁箍一般，牢牢的钳着他的脖子，越收越紧。眼看赵言就要没了动静，突然一股铺天的寒意从王捕头的右手直接冲入大脑，脑中浮现出犹如地狱般的景象，而且里面有几个残缺不全的躯体直直向他走来，要他偿命，场景是如此真实，他不但看的清，听的见，甚至还能闻到浓郁的血腥味。

王捕头吓坏了，拼命的想收回自己的右手，但自己的右手此时完全不听指挥，或者说他感觉不到自己右手的存在。短短十几个呼吸后，王捕头和赵言同时向两边倒了下去。又过了一会，赵言猛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摸着脖子剧烈咳嗽起来，一脸后怕的站起身，先是看了下小猫儿，确认无事后。又看了下倒地不起的王捕头，却见他眼睛一片灰白，脸色充满惊惧，裸露在外的肤色全都青灰，干瘪。这一熟悉的景象让他瞬时汗毛直竖，当初红蛇死的样子和他一模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再看到尸横遍地，顿时吓得赵言背起小猫儿就走。

当赵言背着小猫儿从里面走到酒馆前堂时，张掌柜正拉着钱向子苦苦哀求着，想来是不想他再次进去冒险。钱向子虽然也累的脱力，但小师弟在里面，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也原谅不了自己。就在他挣扎着再要进去时，却见赵言出来了。

赵言将小猫儿放在一边，木木的对钱向子说道：“没事了，都死了。”

“啊？”钱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王捕头和。。。。其他捕快兄弟，都死了。”赵言还是木木的说道。

钱向子和张掌柜对视一眼，张掌柜回身往里屋走去，想来要去确认一下，具体情况。钱向子看赵言神色不对，但他实在不擅长安慰人，只有在他肩上拍了拍，道：“我让小二去府衙请人了。晚上，我会写信回书院，说明这发生的一切。”

很快，张掌柜捂着嘴从里面冲了出来，靠着墙根，不停的干呕着。又过了一会，终于小二领着一大帮子人过来了。

领头的正是集城知府——段予名，身后其他官员，有文有武。毕竟官府捕快劫杀中州书院学子，如此恶劣的事件，造成的政治影响可见一斑，说严重点，你集城官员是要造反了吗？

面对知府亲自到来，钱向子也不敢托大，赶紧见面行礼并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段知府脸色尴尬的寒暄了几句，就急急进到后院。后院的惨象超出了段知府的预想，残肢断臂，血流成河，好在段知府也是曾经上过战场的，到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不过身后有几位官员就没忍住，吐了起来。

段知府一挥手，负责刑名的手下，立刻忙碌起来。一名师爷模样的人也四处查看了一番，最后蹲在王捕头的尸体旁看了半天，最后来到段知府身边，说道：“如果书院的人没有隐瞒的话，王捕头的武功应该比我们认为的要高的多，不然制造不出这样的现场。还有王捕头死相很奇怪，仿佛被人吸走了全身的精气。”

“唉，我所顾虑的是王捕头隐藏的如此之深，到底在图谋什么？按钱学子的说法，如果不是他意外露了马脚，本不会发动。”段知府眉头深皱，自己到不但担心失察之罪，而是一城的捕头在隐藏什么东西？是否还有其他同伙？

“那就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物证让他失态了。”师爷捻着胡须说道。

“你认为他藏身在我这就为了那个东西？”段知府发问道，“不对，他来集城不是一天两天，就为了一个东西？”

“也许是样重宝！”师爷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走吧，先看看那个物证去。”段知府沉吟了一会，说道。

两人来到前堂，跟众人说起物证的事，这时小猫儿已经醒了，虽然不再哭泣，但神态很悲伤，赵言看了看小猫儿，叹了一口气，将布包拿出来，交给了师爷。师爷打开布包，发现只是一双黑白手镯，质地倒是看不出来，但怎么看都很普通，他一脸疑惑的将手镯递给了段知府，知府大人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为了这个东西，死了这么多人？”段知府不由的感叹了一句，“我不是江湖人，你们有谁知道这东西有何价值吗？”

师爷虽然出身江湖，但说实话，他也看不出这玩意有什么特殊之处，钱向子和赵言也是不知，最后所有人都把目光聚向了小猫儿。

小猫儿这时发觉异样，抬起头看到众人都看着自己，一脸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赵言柔声问道：“小猫儿，你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吗？”

小猫儿看向那对手镯，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段知府有些黯然的低下头，心想：一个七八岁的女娃，能知道多少事呢？

却听小猫儿又弱弱的说了句：“能把它还给我吗？这是我爹娘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

段知府不由的盯着小女孩看了一会，最后微微一笑，将手镯包好，亲手交还给了小猫儿，小猫儿眼中露出一丝喜色，极力克制着脸上的表情，接过手镯，死死的抓住。但小孩总归是小孩，自以为隐藏的很好，但在大人面前却显得那么稚嫩，特别是像段知府这样的官员，更是一眼便看穿了。

段知府一脸慈祥的轻轻摸摸小猫儿的头，然后回身与钱向子说道：“两位，收拾好东西，跟我回府衙吧，再出点事，我真没办法跟侯爷和书院交代了。”

钱向子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下来，一切等自己写信给书院后，看书院回信怎么说吧。一行人回到府衙时，已经快天黑了，段知府没有安排宴席，只是送了点简单的晚餐，然后就安排他们休息了。

只不过段知府却和师爷两人在自家后院喝了起来，“明天派人将酒馆清理一遍，还有再派人将小女孩母亲的遗体找个地方葬了吧，再通知他们一声。”

“明白，只是大人为何轻易将物证交还给他们呢？万一。。。。。”师爷对于今日的事还是有些疑惑的。

“呵呵，一个小孩子，看到爹娘的遗物，应该是万分幸喜才对，可这女娃却强行克制自己的情绪，这说明什么？”段知府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哦！学生明白了！大人想放长线，钓大鱼！”师爷附和道。

“大不大鱼的，我不在乎，但事情既然在我的地界发生了，我就要查个清楚。”段知府眯起眼，“侯爷和书院的信我亲自来写，但你要想办法让这两名学子再在集城留几天。”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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